第十章 我留下來

紫雲宗雜務處的丹殿中，有一男一女在哪裡僵持著，現在的氣氛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尷尬」！

「我，我……這不是……」

「我，我昨天確實過分了點，我也不是故意針對你的，我，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石齊林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聲音又說話了，這一次，沒有囂張跋扈，沒有惡毒，只有埋的很深的愧疚和委屈。

石齊林其實並不是想回去，他剛才正想解釋，他不過是來拿身份令牌的，可是，現在，昨天那個蠻橫無理，讓自己吃盡苦頭的女孩子，現在就在他的背後，跟他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要是你真的想轉堂，咯，給你，這是你的身份令牌和房間鑰匙。」

他感覺到背後有一陣風吹過，然後有東西砸在背上了，不過沒有一絲痛覺，因為，砸到他背上的是衣服。

石齊林深吸一口氣，慢慢的轉頭，面相了面前這個國色天香的女孩，她咬著下嘴唇，雙手捏成兩個小拳頭，盯著石齊林，等著他的開口。

石齊林看著她，她的眼角居然有了淚光，他突然想了起來，她其實跟自己一樣。孫長老說她娘是寡婦，也就是說，她沒有爹，雖然自己的爹才去世不到十天，但是。他知道，那種沒有依靠，沒有家人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空洞的感覺，就像自己在一個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限制，一個人沒有方向地狂奔的無力感。

沒有安全感，對外界的人或物都很抵觸。

石齊林想到這也釋然了，撓了撓頭髮，彎腰撿起剛才砸在他背後的灰色衣服，令牌和鑰匙。

「我……你沒錯，錯就錯在我不抗揍，那個什麼，謝謝你。

女孩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總算沒有掉下來，「我打你怎麼多次，你怎麼還倒過來謝我？」

「那個，我得謝謝師姐幫我領這些東西啊。」

「你剛才說什麼？」

「謝謝你幫我領東西啊。」

「你叫我什麼？」

「師姐啊。怎麼，有問題么？」

「當然有問題！我才18歲，你什麼眼神？叫我師姐！」

「哎呦！輕點！輕點！師姐我錯了！不對不對，師妹我錯了！」

石齊林的個子已經算高了，雖說不是七尺男兒，但是他也有五尺半這麼高了，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女孩兒，居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石齊林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她抬手就把石齊林離她近的那隻耳朵給抓在手裡了。

「師妹？我六歲就進宗了，你有資格叫我師妹？」

「行行，我沒資格叫你師妹，那我叫你什麼？」

她鬆掉了揪石齊林耳朵的手，然後就在他的面前開始踱步起來，「這個我可得好好想想。」

半個時辰后，石齊林就像一個地痞流氓一樣，蹲在那個「當鋪」窗口下。他不是累，而是餓，從昨天到宗門試煉的正午，受了多次傷，雖然他吃的丹藥都是好東西，但是到了現在，他也忍不住肚子的咕咕聲了。

「師……呃，你想好沒有哇，我要餓死了！」

「就好了，等我想好了我帶你去吃飯！催什麼催。」

「你叫什麼怡？」

「葉欣怡。」

「葉欣怡，什麼？你姓葉？你怎麼跟你娘一個姓？」

葉欣怡一步就跨過跟石齊林的一丈多距離，一把就把石齊林胸口的衣服給擰做一團，把石齊林給提了起來。

「你才到宗門，你怎麼知道我娘姓葉？快說！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石齊林被葉欣怡給舉起了半尺多高，他再一次咽了一口口水。看著眼前暴怒的葉欣怡，石齊林知道，要是讓她知道真相，這事兒一定回鬧大的，到時候自己說不定就不是被她給打幾下這麼簡單了！

「我……是李燚告訴我的！」

「他？他是法堂的二把手，他怎麼告訴你這些？他還告訴你什麼了？」

「沒什麼啊，真沒什麼！」空中的石齊林連忙擺手，臉上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

「他是不是跟你說我爹沒了？你說實話，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說話的同時，葉欣怡的小手一松，石齊林就重新回到了地面。

石齊林拍了拍胸口剛才被葉欣怡給抓皺的衣服，趁著這個空檔，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要是說不，她肯定不信，說不定還得對自己動手，要是跟她說這是孫長老，也就是她師尊說的，那就更不得了了。

石齊林確信葉欣怡應該打不過李燚以後，心中為李燚在默哀，「李師兄，沒辦法，只有讓你背這個黑鍋了，誰讓之前你也沒想我的好呢？」

拍完衣服以後，石齊林鎮定的用動作告訴了葉欣怡他的答案，那是一次次堅定的點頭。

此時，法堂的某處，李燚正蹲在茅廁之中，用紙卷將鼻子堵住。突然他一個大噴嚏，就把鼻子中的兩個紙團給噴出去老遠。

「哎呦，孫長老這葯怎麼還帶著涼的附帶效果？我這都拉的一宿沒有合眼了，這以後就算有人要打死我，讓我去惹孫長老，我也絕對不去！啊……啊嘁！」

他蹭了蹭鼻子，東張西望的看了一下周圍，「還真是邪了門了！」

「就他這種人，還想打我娘注意，真是不要臉，以為我真的沒爹么！」

「那個，葉欣怡，我……」

「你叫我全名？我最不喜歡被人叫全名了！這樣吧，你叫我葉師姐！」

「可是你一開始就說這樣顯你老么？」

「你管我？我高興什麼你就得叫我什麼，你可是我的葯徒！」

「是，是，葉師姐！冒昧的問一句，剛才你說的『以為我真沒爹么』是什麼意思？」

葉欣怡一下子睜大眼睛，然後馬上收了回來，在那一雙微眯的眼睛上面糾成一堆。

她先是驚訝，驚訝這個她眼中很傻的傻子居然會問這問題。隨後而來的是複雜，自己的事該不該他說。說吧，不然自己真的得憋壞了，反正他這麼弱，也不敢亂說的。

葉欣怡半餉沒有說話，她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呼……嘶……」然後就順勢跟著石齊林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娘，不是他們說的寡婦，我的爹也還活著，但是，『他』不配做我爹！」

石齊林側臉向正在說話的葉欣怡，她用手托著自己的頭，手肘又放在大腿上，看著正在認真敘事的葉欣怡，石齊林內心又暗嘆了一聲「唉，還真是禍國殃民！」

「他走了，留下我和我娘。我和我娘寧願說他已經死了，讓別人嚼舌根也不讓別人知道。」

「那葉師姐，你怎麼會到葯堂來呢？」這事兒絕對不能亂說！

葉欣怡的美目中露出追憶，「自從他走後，我娘就帶著我加入了紫雲宗，我六歲那年，她成了法堂堂主，而我，也加入了宗門，不過自從我娘成了法堂堂主后，她就經常顧不到我，我九歲的時候，看見有人煉藥，覺得好玩，就轉堂到了葯堂。」

「哦？孫長老就收你為徒了么？」還真是從小就任性啊。

「怎麼可能，我也得像你這樣從葯徒開始做，不過我做的是師尊的葯徒，每日看著師尊煉藥，我也手癢，就自己悄悄的煉藥，沒想到，我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就會了很多二品丹藥，後來被師尊發現我煉的葯以後，他就收我為弟子，跟他學習煉丹。」

說到這裡，葉欣怡把剛才因為暴怒而被甩到面前的几絲頭髮給撈到後面，別在耳朵上。

又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石齊林呆了，並不是他出生在小山村，沒有見識。他從小可是跟蘇晴那種「禍害」一直玩的，但是，遇到葉欣怡這種美貌與「氣質」並存，禍國殃民，傾國傾城級別的美女的時候，他也只有被驚呆的份。

石齊林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唇，心裡嘀咕著，還好她的脾氣這麼差，不然自己都得喜歡上她。

「咕～」

「你的肚子聲音怎麼可以這麼大？算了，我帶你吃東西去！」

「啊～真爽！」

這次換成葉欣怡被嚇到了，看著石齊林旁邊的十幾個連湯都不剩的大碗，她都身不由己的咽了一口口水。

「吃飽了沒？師姐我幾碗面還是請得起的。」

「葉師姐，不用了，再吃下去我害怕你得發火，抱歉哈，我是真的一個武幣沒有。貢獻點也是！」

葉欣怡把雙手環抱胸前，微仰著頭說「哼！你還要走么？」

「葉師姐，你放心，我留下來！你打死我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