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聚和分離

次日清晨，天色剛亮不久，阿姆便已經起來，去地裡面了。最近包穀都相繼成熟，阿姆要摘些回來給豬牛吃個飽。

這個季節要開始繁忙了。

張木木也醒來，在家裡和在學校不同，學校里總是感覺睡不夠，但是在家裡，卻是早早醒來。

妹妹還在睡著，睡眠很好，張木木很羨慕，張木木睡眠淺，有點動靜就會醒來。

張木木找到了掃帚，然後開始打掃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茅草，這是老房子上掉下來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個村子里還有很多這樣的房子，這是貧窮的風景，張木木的村子是典型的貧困村！而且還是高寒貧困村！

張木木倒也不覺什麼而是開始認真清掃起來。

不多時，院子便乾淨了，小黑此時回來了，身上有些泥土，估計是和隔壁家的大黃玩鬧去了。

小黑撲過來，作勢要搶奪掃帚，張木木擺了一個姿勢，一掌推開小黑，小黑再次撲來，你來我往之後，玩鬧一會後，張木木感覺喘氣了，小黑也是，到底是上了年紀了，小黑有六歲了，體力不如從前了。

張木木便繼續掃客廳和廚房，小黑則一直跟在後面，似乎還想玩鬧。

張木木走到廚房，從廚房碗櫃里翻出昨晚剩下的一塊肉，然後丟出去。

小黑一下子沒影了，對於吃的，小黑總是那麼風風火火。

很快，結束了清掃工作，張木木來到阿姆房間，將床被疊好，隨後又擦了一遍客廳桌子。

老家這邊總是有許多灰塵，和季節有關，風大的時候不出片刻就會有灰塵，像從來沒有打掃過一樣。

張木木把電飯煲洗乾淨，然後淘米，兩碗米，包括小黑的口糧，放了兩指深的水，然後插上電源，輕車熟路，隨後開始煮飯。

原本是要用三腳灶的，但是最近新買了電飯煲，方便了許多，就是電費貴了些，好在只是煮個飯！

張木木去了菜地，摘了些菜回來，這時候阿姆也回來了，背著一藍字包穀。

「怎麼不多睡會？」阿姆有些欣喜，張木木在家裡一直很孝順，算很懂事，至少阿姆是這麼覺得的，張木木的出現，阿姆並不意外。

「早習慣了，睡不著！」

張木木摘了兩棵苦菜，和兩把三把糯米包穀！

母子一同回去了，張木木從阿姆手裡拿過了藍子。

張木木走到豬圈那裡把包穀分給了豬牛，幾個大胃王立刻搶奪起來，絲毫不手軟，不斷拱鼻子。

阿姆看了片刻，道：「你們做飯吧！」

張木木點頭，而此時，阿姆拿了鏟子進入豬圈之中。

張木木也回去了院子內，不過並未進去廚房，而是來到自己屋子內。

張木木推了推妹妹，妹妹睡得很沉，張木木連續推了幾次，妹妹才出聲，眉頭皺起，似乎很介意張木木破壞了她的美夢。

「起來，不然打屁股了！」張木木威脅道。

妹妹絲毫不理會，張木木則一把掀開被子，這個季節有些冷了，妹妹才緩緩睜眼，口中發出一聲嗔怪：「男女授受不親！」

張木木好笑：「那你還鑽我被子！」

「人家想你了嘛！」妹妹最近看偶像劇，所以最後一個音節拖得很長，張木木感覺皮膚起了疙瘩，道：「沒大沒小了，今晚睡你自己屋裡去！」

妹妹帶著無比幽怨的眼神看過來，張木木無奈，不過心頭卻好笑，隨後道：「過來收拾苦菜！」

妹妹見狀，只好揉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才戀戀不捨起來。

張木木又走回來，指了指床，妹妹翻了一個白眼，不過還是乖乖疊被了。

一番收拾后，一顆顆飽滿的包穀在碗里顯得極為誘人，像一顆顆白色的整株。

妹妹打了兩個雞蛋，又切了一塊火腿，然後一個人做了起來，張木木則是打下手，剝蒜皮，用杵石搗花椒和辣椒，妹妹做的是火腿雞蛋炒玉米，很長的菜名，但是味道很好。

張木木抱了幾根木柴，然後用三腳灶點起火堆。張木木的臉上多了些黑色，手上也是，張木木無奈，不過也不理會。

妹妹不喜歡媽媽的飯菜，極為單調，妹妹對吃的很講究，總是變著花樣在做。

張木木暗暗佩服，也學著做過，不過味道總是不好。

很多年以後，張木木自己一個人做菜的時候，總是想起妹妹，依然學著妹妹的樣子。

張木木又切了一個洋芋，切片，要煎炸！

不多時，冷盤一湯擺上桌來，一個炒包穀，一個煎炸洋芋，還有一個苦菜，這就是早餐了！

阿姆也回來了，一番洗漱后，三人就開始圍在桌邊。

阿姆飯量很好，妹妹也吃了很多，因為下午要去地里。

農村的生活總是這樣，幾乎是三點一線，張木木想起了學校的生活，似乎也是如此！不過一個是書皮打交道，一個是跟地皮打交道。

吃完飯後幾人就去了包穀地里，然後開始摘玉米，是個體力活，妹妹有些吃不消，所以總是偷點懶。

阿姆為此還取笑她以後嫁不出去。

張木木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後來才發現，阿姆說對了，但是不時沒人娶妹妹，而是有太多人追求，而妹妹喜歡的一個也沒有，無他，妹妹對於感情有太多期待，而且她自身很漂亮。張木木曾形容她是「東山一枝花」！

當五六點的時候，幾人就回家了，又開始燒水做飯，阿姆則要忙些，還要餵豬牛，張木木也幫忙。

這時候張木木感覺手臂有些發酸，他到底實在學校里生活太久了，體力活還是有些吃不消的。

所以飯後不久看了一會電視后張木木就睡去了。

阿姆則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阿姆最近在看古裝《少年包青天》，裡面有包拯進京趕考的劇情，有不少台詞是嘲笑讀書人的！

張木木啞然，不過想想也是，有心辯駁卻也只是笑笑，隨後睡去了。妹妹則繼續看電視，追她的古裝劇《仙劍奇俠》。

張木木睡得很安穩，一直到第二天，還是重複昨天的事情，清掃院子，然後燒水做飯！

不過張木木喜歡這樣的生活，單調但有味道。

不過幾天之後張木木和妹妹就要去學校了，所以妹妹和自己都做的很勤快，將很多事情都儘可能做完，就怕阿姆一個人時候忙不過來。

阿姆也早早回來，陪著兩個孩子。

阿姆尋了針線，把張木木的書包那個口子縫上了，並道：「以後別放那麼多東西！」

張木木笑笑，算是答應了。

而阿姆有進去了屋子，翻出了一件淺灰色毛衣，不過毛衣還沒有織完，還有一隻袖子落下。

「穿上試試，領子那裡可能還要改改！」張木木一喜，急忙穿起來，然後道：「挺好看的！」

妹妹道：「我的呢？」

阿姆道：「等過幾天就給你織！不過估計十一月份才好了！」

妹妹有些不滿，開始嘟嘴，不過阿姆立刻捏她嘴巴了，妹妹這才作罷了。

張木木脫下了毛衣，說道：「領子不用改了，挺好的！」

阿姆道：「還是改改的，明年穿的時候會小的！」

張木木笑了笑，「哪有人長脖子的，都是長個！」

阿姆笑了起來，覺得有道理，便道：「那明年再說！」

一般來說，一件毛衣是可以穿個四五年的，張木木小學時候那件毛衣就穿了六年，一直都是改了又改，現在那間毛衣還在，只是多了很多種毛線，新舊不一，都是後面加上去的！阿姆要送親戚小孩，張木木不許。

阿姆收了衣服，然後替兩兄妹收東西了。片刻后阿姆又開始攤餅子，張木木說過學校的包子難吃，倒是蕎餅好吃，於是阿姆便開始做了起來，一直到張木木畢業。

阿姆的做包子和餅子的手藝很好，妹妹也覺得不錯，不過妹妹不大喜歡這些。

等餅子涼下來，張木木取了三張，剩下的則留給阿姆，阿姆一個人時候也可以吃，妹妹吃了半張后就搖頭了，她不喜歡這些。

阿姆搖搖頭，不過也不拒絕。

阿姆進去屋子，拿出一沓錢，很厚，有角票。

阿姆給兄妹伙分食費了。

張木木手裡有七十塊，妹妹則是五十塊！

「不要節省！」阿姆對張木木說道。

隨後又看向妹妹，道：「要節約點！」

妹妹還在念初中，食堂的飯菜遠沒有縣一中貴，所以妹妹能用的不是很多，不過妹妹喜歡吃零食！

妹妹再次嘟嘴，不顧阿姆也只是笑笑。

阿姆沒有送兩兄妹，都是大人了。

有人來尋阿姆幫忙，是村裡的，阿姆出門之前告誡二人注意安全。

二人應下，隨後也離去了。

沒有傷感，只有些不舍，在家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張木木一直覺得時間是個賊，偷走太多東西！

不過都是少年人，片刻功夫就好了。

半路的時候，妹妹停住腳步，然後看向某處樹叢。

張木木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從一個樹叢里抽出一根木棍，就是之前藏在這裡的。

「膽小鬼！」妹妹嘲笑，張木木的膽子一直不大，怕狗和怕蛇，妹妹則是天不怕地不怕。

小時候去山裡讀書，妹妹還送過張木木到學校，而且一個人回去了。張木木在另一頭看著妹妹一路走回去，心中卻擔心得不行，那是一條山路，極為崎嶇，蛇蟲經常出沒，而且聽以前還打過仗，死了很多人。

這事情很多年以後張木木還記得，每每想起都唏噓不已。

「我這是保護你，這裡有大蛇你知道的！」張木木辯解，揮動了幾下棒子，棒子依舊很結實。

妹妹道：「快十月了，要冬眠了！」

張木木汗顏，不過還是拿了木棍。

一路太平，兩人有說有笑，不過張木木卻留心周圍的動靜，只是……最後什麼都沒有出現。

「小心無大錯！」張木木看著電視劇里有這樣的台詞，於是學以致用！

張木木將木棍再次藏好，妹妹再次嘲諷兩句。

兩人到了鄉鎮那裡後分開了，妹妹買了兩根冰棍，給了一根張木木，然後道：「注意安全！回頭記得打電話來！」

張木木有些不舍，不過妹妹擺擺手，朝著遠處一個人影招手，是她同學，也是來念書了。

「好好讀書！」張木木說道，妹妹點頭，然後揮揮手走了！

張木木等了兩分鐘，看著妹妹走上大橋，然後消失在轉彎處。

張木木鑽進去麵包車裡，人滿了，張木木是第十個。

司機也不拖拉，直接發車了。

張木木謝天謝地，感覺空氣比之前坐車那次新鮮了許多。

不過還是用衣服捂住頭部，灰塵太多了！

短暫的休息就結束了，過得很快，張木木不習慣，突然想家了，心裡有一股酸味，胃裡有些難受，張木木拉下衣服，摸摸書包，那裡有一個地方鼓起來，是餅子硌著，張木木的心情好了些！

輕嘆一口氣，張木木看向了車窗外，思緒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