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迷霧重重
她和蘇景然點了一桌子的才,兩個人吃的痛快,卻叫方秋在一邊候着。方秋一路跟着她們也是什麼都沒吃,如今早已餓得不行,裴雪兮卻偏偏不讓她吃,她明著也不能做出什麼,只好在一邊咬牙切齒。
裴雪兮偶爾看她一眼,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什麼不說,蘇景然更是不願意插手。
兩人吃的痛快之後才回了府。
裴雪兮自己拐回來自己的院子,方秋才小心翼翼的說:「小姐,奴婢實在是餓得慌。」
裴雪兮正在看着今天書生給她的那柄扇子,沒空理她,「你自己解決。」
方秋得了她的話才摸摸的退了下去。裴雪兮這才發現那扇子下面還題著兩句詩,剛才天色暗,又題在角落,她之前一直沒看見。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裴雪兮念了一遍覺得挺有意思的,又看了一會書,方秋還沒回來,裴雪兮喚了一聲也沒人答應她。
她披上衣服,走出院子去,正巧遇見鳳梟回來,裴雪兮過去替他解下披風,披風上已堆著雪了。裴雪兮這才注意到天已經下起雪了,還下的不小,地面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不禁有些心疼。
鳳梟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說什麼也沒說,嘴角噙著笑,一臉溫柔的看着裴雪兮。
裴雪兮看着他凍得已經發紫的嘴唇了,氣的不行,伸出自己的手去包着他的大手。
而這個時候的小巷裏,方秋手裏正拿着一包東西塞給另一個人,小聲說:「做事謹慎些!要不然誰也保不住你的腦袋!」
那人唯唯諾諾的點着頭。
裴雪兮和鳳梟進了屋,她喚了一聲:「方秋!」
卻沒人答應,鳳梟的丫頭走了進來,低着頭說「王妃。」
裴雪兮看了她一眼,「去準備些熱水來,王爺洗個澡。」
「是。」那丫鬟應下來就去了。
過了一會方秋才出現,嘴上還有未才幹凈的油,「小姐叫奴婢可有什麼事?」
裴雪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剛剛去哪了?」
方秋低着頭,「奴婢去廚房找吃食去了。」
裴雪兮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去吧。」
方秋才退了出去,裴雪兮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這才發現地上有方秋留下的腳印。
一夜無事。
天剛微微有了亮光,就由丫鬟慌慌張張的站在門口喊。
「王妃,王妃!」
裴雪兮穿好衣服,那丫鬟已經快急哭了。
「出了什麼事?」
「顏夫人流產了。」
裴雪兮大怒。「什麼!」
立刻叫人備上車,匆匆忙忙的趕了過去。
裴府好想被籠罩在一團悲傷的氣氛中一樣,裴雪兮剛剛走進了顏雪的院裏,就聽見白佬正在發怒。
「我讓你們好好照顧夫人,這就是你的照顧!」
裴雪兮走近了,才看見一眾丫鬟都在地上跪着,白佬氣的臉都紅了,看見了裴雪兮也沒有說什麼。
「都下去領罰!。」
裴雪兮走了進去,才看見顏雪正靠在枕頭上默默的流淚,眼淚順着她的眼角留下來,又流進枕頭裏,那一團都濕了。她的臉色更是蒼白的不行,活像個紙片人一樣。
裴雪兮過去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很是冰涼。
顏雪還是愣愣的看着床梁,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來,「你來了啊。」
裴雪兮朝她點點頭,把她凌亂的頭髮捋到耳朵后,伸手把她流下來的眼淚擦掉,「沒事的,好好養著身子,孩子還會有的。」
可是顏雪卻不答應她,只是一直不停地流着淚,裴雪兮里看着她這個樣子,也覺得很難受,她只好轉過頭去,卻看見顏雪放在桌子上的一盆蘭花,天氣寒了,那蘭花也是懨懨的。再往下看。
那土!
裴雪兮心裏生起一股疑惑。
好生安慰了顏雪幾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跟着她來的那個丫頭是鳳梟身邊的人,裴雪兮對她到是很放心,「這紅泥那裏才有?」
丫鬟驚奇的看了她一眼,「王妃要紅泥做什麼?」
裴雪兮笑笑說:「我想種株蘭花,他們說紅泥最好養。
「紅泥在城西這邊才有。不過啊,黑泥養蘭花才易養好。」
裴雪兮聽到她的話,臉色就沉了下來,那丫鬟大抵以為是她說錯了了話,一路上也就不敢再說話了。
馬車到了墨王府,裴雪兮就怒氣沖沖的走了進去。
「方秋在哪裏?給我滾出來。」裴雪兮見着一個丫鬟就說,嚇的那丫鬟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廚房那邊。
裴雪兮走了過去,方秋正在指揮廚娘準備中午的菜,看見裴雪兮生氣的臉,她不禁有些害怕,早上就聽見那丫鬟吼著說顏雪流產了。
裴雪兮看着她,眼睛微微的眯了下,「跪下!」
話音一落,方秋就跪了下去。
裴雪兮走進她,「知道為什麼叫你跪下嗎?」
方秋假裝無辜的搖搖頭,眼淚都到眼眶了,卻遲遲不掉下來,「小姐,我做錯了什麼嗎?」
裴雪兮忍不住踹了她一腳,直將她踹的倒在地上去,「顏雪流產和你有沒有關係?」
方秋趕忙跪正了,頭低在地上,「小姐,顏夫人流產怎麼會和我有關係?」
裴雪兮冷哼一聲,「你問我,我還想知道你昨晚去了哪呢?」
方秋哆嗦索索的說,「小姐,我昨晚一直在廚房。」
裴雪兮狠狠的瞪着她,「還不說實話?」
方秋顫抖著聲音說,「小姐,我沒有啊,我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
裴雪兮冷笑,「你有什麼不敢的,我瞧着你敢的很。」
「小姐。」方秋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抱着裴雪兮的腿,哭喊道,「我沒有,小姐,我沒有。」
「那你鞋上的紅泥是哪來的?城西才有的紅泥是怎麼到你鞋上的,你倒是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方秋聽到這裏知道,內心終於崩潰,哭着說,「小姐,我……是我昨天拿了葯給小李。」
裴雪兮冷冷的看這個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狠狠的將她踢開,自己回了房裏。
天色明媚,幾縷清風揚起路邊落下的柳葉,幾抹碧綠在半空打着旋兒襲向路人。
裴雪兮坐在馬車裏,臉色有些難看,坐在她對面的方秋低着頭,手指絞在一起不言不語。
「怎麼還沒到!」裴雪兮咬着牙抱怨了一句,伸手拉開車簾探頭望着窗外快速掠過的街景,煩躁的揮手打落飄過來的葉子。
「王妃娘娘……」方秋想說些什麼,卻被裴雪兮帶怒的眼神瞪了回去。
半晌,顛簸不停的馬車終於緩緩降下速度,路上少了喧鬧聲,已經臨近裴府。
裴府此時院門大開,守門的家丁也是一臉不安,裴雪兮下車時,正看見一個丫鬟端著髒水潑到門外,忙得連髮髻散開也顧不上整理。
「喂!情況怎麼樣了?」裴雪兮提着百褶裙快步跑上前去,叫住正要往回趕的丫鬟,揚聲詢問。
方秋對顏夫人下手,那顏夫人此時一定很危險,說不定不止孩子保不住,連顏夫人自己都性命垂危。
那丫鬟見來的是裴雪兮,抬手抹了把汗,「穩婆和郎中都來了,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饒是裴雪兮一向樂觀此時也不禁焦急起來,二話不說直奔後院。
隔着一條石板小路遠遠傳出凄厲的痛呼聲,裴雪兮心頭一緊,加快了腳步。
屋內哭聲沙啞,氣息斷斷續續,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走得近了,還能聽見穩婆安慰著的聲音。
「小姐回來了。」進出的丫鬟匆忙對裴雪兮行了一禮,裴雪兮擺擺手,踏進了房門。
房內瀰漫着一股藥材的清苦味,內室房門緊閉,透過窗紙隱約可見內中忙碌的人影。
難道真的沒能保住孩子?
裴雪兮暗中想着,對白佬微點了下頭。
白佬臉上滿是擔憂,背在身後的手握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不時在門口踱上幾步,眼睛卻從未離開內室屋門。
裴敬文和林汐也站在一邊,不時抬頭看看白佬,隨後又嘆著氣靠回原地。
「爹,這是怎麼回事?」裴雪兮出聲詢問道,往桌上茶杯里添了些茶,微抿一口舒緩喉中乾燥。
白佬搖了搖頭,揉着太陽穴道:「大夫給開了藥方,本想能保住這孩子,卻不想還是不行,只好找了穩婆來。」
「原來如此。」裴雪兮瞭然道,只是顏夫人懷胎未足十月,就算勉強生產也十分危險。
兩人正說着,內室房門便被推開一條縫,拿着毛巾的丫鬟快步出來,白佬順着門縫還未看清床上情景,只聞到滿室血氣。
「顏夫人她怎麼樣了?」裴雪兮攔住丫鬟問道。
「穩婆說夫人體力不夠,很有可能會難產。」丫鬟回了下頭,答話后趕緊拿着毛巾離開。
聽到這個答案,在場眾人心情不禁沉重起來,裴雪兮也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
從一開始的慘叫到現在的聲嘶力竭,似乎連圍在屋外的人也開始脫力,裴雪兮將眼神轉向屋內的擺設轉移注意力,但耳邊還是環繞着揪心的慘叫。
「老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