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奇 樹 17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次，我被擠落崖底。本來我的記性並不出色，但在這個嘆息地獄里我的記憶不斷在變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裡多了一個計數器。每次掉落都會自動告訴我次數。

我也曾試圖出魂想看看崖頂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我的魂魄被某種力量緊緊地吸附在本體里。我也試過開天目，想在漆黑的時候繼續向上爬，可是用天目也看不到東西。我在崖壁上也試過聚出破魂箭，不讓別的褐色人靠近。但我在黑暗裡雖然借著破魂箭的光可以看清上面的路和褐色人，但我終究下不去手去拽落擋在我頭上的褐色人。而天一亮，上面跌落的人砸到我的頭上又會把我砸落到崖底。

第一萬倆千七百五十一次，我重重地砸在崖底某個褐色人頭上。借光線痊癒之後，我沒有再沖向崖壁。我向著崖壁的反方向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不斷地要打倒迎面撲來的褐色人。幸好在這裡不但讓記憶更好，也讓體能保持不變，也不需要吃飯喝水休息。有光亮的時候我一路打一路走，沒有光亮的時候我摸著黑在褐色人群中擠開一條路繼續走，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後的懸崖看上去已經模糊不清。而我面前仍然是不斷涌過來的褐色人。看來只能向前絕無退路！讓人痛不不欲生的領悟！

第十九萬三千五百四十三次，我痊癒後站在崖底。我突然想到莫雨欣曾經教過我引魂鳥的法術。我還沒有完全學會這個法術，但已經足夠讓我給其他褐色人做一個記號。世界再次陷入漆黑一片的時候，我咬破左右倆個食指，蘸著我的血在身旁的褐色人身上畫著引路符。嘆息地獄里人的衣服已經消散，符咒畫在他們乾涸的皮膚上可以借用他們自己的血液保持效力。於是黑暗中，我身邊的褐色人身上畫著符咒的地方開始出現了點點熒光。我不斷地咬開手指上的傷口，我想用盡所有的血，在儘可能多的褐色人身上畫上引路符。光線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奮力舉起雙手，手指的傷口瞬間痊癒。但我沒有著急爬上崖壁，而是在崖壁不遠的地方一邊保護著自己一邊等光線消失。重入黑暗之後，我繼續咬開手指儘可能的再更多的褐色人身上畫上引路符。

就這樣，我先放棄攀爬懸崖而是儘可能的讓微弱的熒光出現的儘可能多。直到在我目光可及的區域里，那些熒光已經布滿了我周圍的崖底和一小片崖壁。身上還沒有引路符的褐色人看到崖壁上引路符在黑暗中發出微光，他們不再等待光線降臨而是不停地將趴在發出熒光的褐色人旁邊沒有熒光的褐色人拽下崖底，自己藉機佔據他們的位置向上爬。

我嘆了一口氣，這個嘆息和其他褐色人發出的並不一樣。

我嘆息，因為我看到每個褐色人都只想著自己向上爬。如果能等到有熒光的人在崖壁上做成一道熒光天梯，那麼在這天梯倆側大家一個接一個地向上爬，也就可以不用再等光亮。大家在黑暗中可以繼續攀爬懸崖，這樣到達崖頂就不再是種奢望！而我會繼續在崖底為天梯下面的人畫上引路符，保持熒光不斷。我甘願做最後一個爬上懸崖的人。

我嘆息還因為在有光亮的時候，我已經看到所有褐色人的耳朵已經退化，只剩一個耳廓。他們聽不到聲音。我無法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他們只能自己去領會我的想法。但是這些褐色人絲毫沒有思考的跡象，光亮出現的時候他們只是跟隨自己內心最自私的那個想法去拼去搶去爬！然後被擠落懸崖，再衝上懸崖去拽落別人。如此這般，周而復始。

我願送你出路，可你卻選擇永墮地獄。我嘆息著，放棄了拯救其他人的想法。光線再出現的時候，我站在崖底放過有引路符的數十人超過我先爬上懸崖，我使出渾身的近身格鬥功夫為他們斷後。緊隨著他們我也上了懸崖，並且在光線消失的時候，我沒有做出聚靈弓，只是聚出破魂箭握在手裡，讓下面的褐色人不敢靠近我們。我頭上的帶著引路符的褐色人借著自己身上的微弱熒光，已經能夠看清自己頭上一倆米的情況。他們從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帶著熒光的人開始，借著微光繼續拉扯推搡自己頭上和身邊的沒有熒光的褐色人。雖然在這個過程里也有幾個瘦弱的帶著引路符的褐色人跌落崖底，但幸運的是沒有砸到我。我緊緊跟著這些發著熒光的褐色人繼續向上爬。並且時刻留意找尋可靠的位置，躲避上面跌落的人。

就這樣我們無論在明亮還是黑暗中爬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終於在我前面所有的熒光人都已經跌下了崖壁，我迅速收了破魂箭讓自己靜靜地藏在黑暗裡。等到天亮起來的時候，我咬破一個手指繼續小心地在周圍爬過去的褐色人身上畫上引路符，同時再次聚出破魂箭用另一隻手握著趕走我下面想接近我的褐色人。等再次漆黑一片的時候，剛才過去的幾十個帶著引路符的人又組成了一道熒光天梯。我便又可以跟隨他們在黑暗裡繼續向上。等到他們隕落殆盡，我就再做出一段熒光天梯。

就這樣我不斷地爬著，躲著。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

終於，我的手摸到了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