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師兄說故事
彷彿時間靜止一般，一個人平靜的走出。
他的眼卻很冷。
卻也很澄澈。
那雙眼，嵌在那如美玉般無缺的臉上。
細碎的長發，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
那玉一般的面容上，睫翼濃密纖長，黑眸似若寒星，神色平靜卻冰涼。
他一襲冰藍色長袍，肌膚卻細膩白皙，在陽光的照射下，沒有絲毫紅暈，如玉的臉上只流露出一股無與倫比的魅力。
在他身上，舉止之間，無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欣長瘦削的身材，更是恰到好處。
然後他低下眉眼，看着陌妍凝。
漸漸，那一雙澄澈的眼裏，漸漸泛起了漣漪。
那是一抹淺淺的溫柔。
他就那麼溫柔看着恬睡的陌妍凝，眼裏閃過一絲寵溺。
許是被這目光看了很久，不太自然，陌妍凝睜開了眼睛。
結果便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彎着眼牙笑道:「然師兄，你回來了呀，快給我講故事。」
一幅坐等聽書的感覺。
風逸然淡淡一笑。
眼裏的溫柔不減。
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讓人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聲音是低啞的，還帶着少許磁性的。
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卻又無端平生了幾分蠱惑。
陌妍凝想起了冬雪。
她平時一怕，便是下雪。
但是風逸然的話，似乎有着一種魔力，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再怕下雪的幻覺。
因為風逸然的聲音是暖的。
雪是冷的，而他卻是暖的。
於是即便在雪夜裏，怕也沒能叫人能覺得冷吧。
漸漸，一個故事就這樣，被風逸然娓娓道來。
他是在她跟前長大，她是跟在他身後長大，她從小不韻世事，他幫她擋去一切，只為留住她眼中的清澈和純真的笑容。
哪知道，一道帝令傳來，他前去為將軍，她留在家園，那一年他十八歲，她十五歲。
他這一離去便是五年未歸。
等到他打完勝仗歸來時，看到的便是空蕩蕩的院子和一地的野草，他瘋了一般的找她，結果卻是無果。
一年，兩年……
還沒等他尋到她，帝令再次傳來，敵國來襲，據說敵國有一個女軍師、排兵佈陣、指揮將士，連續攻破他們三道城門。迫不得已，他只有放下手中的事再次披掛上陣。
他能料前塵。
他能斷軍機。
卻無法能料到，那一個敵國的女軍師，便是她。
左手是國，右手是她。
生他養他的是國，他可以背了她卻無法叛了國。
於是他閉了眼，下了令，面無表情。
一如當年，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如神一般的排兵佈陣碰上他便土崩瓦解，一連敗退不但丟了她攻下的三座城池，還被他圍困在城中。
是夜，她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書，腦子裏卻在想當年的事情……
當年，他離開之後，她便守在那裏，三年過後她已長大亭亭玉立，便碰上一人，那人自稱是他哥哥，找了她多年，要她跟他回去。
她自是不願，可是後來傳來他在戰場上受刺身亡的消息，她不信，日日以淚洗面，半年後，便不得不信，回去之後他們待她極好，但是唯獨瞞着她他的消息，就連這次也是她非要跟着來，她哥哥陪着一起，本以為一切順利便可回國，卻不曾想卻碰上他，看到他的時候，她是驚喜慌亂，高興，可謂是五味雜陳，想到現在的情況，她的心極亂……
次日，便傳來敵軍攻城的消息，她站在城牆上，望着馬背上的他，他坐在馬背上，看着城牆上的她，兩兩相望，久久無語。
他…最終下令攻城，他們在城內已經被困整整七日，而糧食在三日前就已經殆盡，此番他攻城，她已無力抵擋，只能投城。
這一日，她站在城牆上，面色平靜看着他緩緩進城。
她一身紅衣似火，風吹起她的長發，一如當年他離去時，那般絕美，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臉上笑着面對他，眼底確實滿滿的憂傷，她的清澈，他最終沒有留住。
他說:我去找你了，你卻不在。
她說:我等了你三年半，你卻未歸來。
她轉過身去，閉了眼，任那風將她的衣袂吹得紛飛。
她淺淺的一笑，聲音卻苦澀，「郎呀，我不求來生……」
那聲音清淺而縹緲。
「來世，你可願尋一處寂靜山谷，建一座小木屋，與我晨鐘暮鼓，安之若素。此生做不到，來世你陪我過這樣的生活可好？
」
他嘴唇發乾，吐不出一個字。
他想說我們可以再續前緣，他想說我要的是現世安好，他想說你不要犯傻，但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最後她總算是回過了頭，淡淡的一笑。
那笑太悲傷太蒼涼。
而就在下一刻，那城牆上的一襲紅衣，便如失翼的蝴蝶一般，墜落了下來。
那衣袂飄飛。
那紅衣如朱。
最後他悲痛的嘶聲喊出她的名字。
而她卻早已合上了雙眼。
當他拋下一切，將她緊緊抱入懷裏時，她尚存一息。
彌留之際，她閉着眼溫柔的一笑，用盡平生力氣，說了她這一生最後的一句話：「來世橫塘水畔，奈何橋前，你一定要握住我的手……我怕黑……」
他眼裏是止不住的淚：「可是我不求來世！我只要今生——」
卻無人回答。
只有那滿臉滿嘴的淚，在深深刺痛着他那千瘡百孔的心。
他連夜出城找到一出處山谷，將她交給他的師父救治。
而後返回邊疆，以迅雷不及之勢，將敵國拿下。
皇帝問：「兵權，美人，你提出來的，朕都可以滿足你。」
他平靜的搖頭，「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如今天下已定，在下什麼也不要，只求歸隱山林去。」
什麼千古垂名，什麼一世長青，他不要。
他只要與她歸隱山林，至此，暮暮朝朝。
他的速度再快，也已過去一月，一月時間她的傷勢回復，等他歸來。
一日她在樹上乘涼，昏昏欲睡，恍恍惚惚間彷彿看到當年那個入神般穿着白衣的男子到來，勾起唇角揚起一個陽光的笑容，看着他說到:你來了，他說:我來接你回家。
我曾經答應你尋一處寂靜山谷，建一座小木屋，與你朝朝暮暮。安之若素，陪你過安靜的生活。
講罷，陌妍凝又哭紅了眼，風逸然邊遞過絲帕，邊輕輕撫摸着她的頭，溫柔的看着陌妍凝。
陌妍凝正沉浸在悲傷中，對周遭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感覺氣氛有些曖昧罷了，也沒有多想。
陌妍凝可憐巴巴的望着風逸然，懇求道:「然師兄，聽說凡間有着孫大聖什麼，特有名，師兄知道嗎？」
風逸然點頭，這可讓觀察的陌妍凝一喜，略微的笑了一下，這一笑雖快卻是傾城絕色，就連風逸然也有半刻的遲疑。
風逸然回過神說道:「既然小凝兒要聽，那麼就給你講講。」
模仿著世間說書的形式，突然出現的板子往桌上一放，說道:「看官們都知道孫悟空唐玄藏西天取經，這就不講。」
陌妍凝剛要打斷的時候，風逸然轉化了聲音，猶如大提琴般的聲音細膩帶着色彩就這樣把一個故事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