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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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勸說之下,保寧長公主終於跟着遼王回去了遼東,保寧長公主出京城的這一日,天上下了皚皚的白雪,保寧長長公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皇上既欣慰又不舍,背地裏還偷偷落了一場淚。

只是皇上到底年紀大了,這場大雪帶來的陰寒之氣卻是深深傷了他,他早年跟着先皇四處征戰,本就是落了一身的傷痛,平日裏還能忍忍,只是如今他年紀大了,一到了這雨雪天氣就覺得身上格外難受!

更別說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些,這些日子皇上經歷的事也比往年多些,所以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皇上那是徹夜徹夜睡不着覺,當着別人的面,他還能裝着沒事人似的,只是心裏身上怎麼難受,唯有自己才知道。

除夕前幾日皇上上朝,他領着李長德不緊不慢的往殿前走,因為腿疼的厲害,他走的很慢,可是他剛好要坐到龍椅之前,卻覺得心口傳來一種鑽心的疼,疼的毫無預兆,他身子骨一歪就倒了下去。

在一旁的李長德嚇了一個踉蹌,忙上前去攙扶住皇上,可就算是如此,皇上還是跌倒在地。

皇上倒在了文武百官跟前,那可叫一個惑亂人心,三皇子和七皇子幾乎同時上前攙扶起了皇上,急急忙忙差人去請太醫。

皇上這也算是老毛病了,等著回到了寢殿,劉太醫來瞧了瞧,施了針餵了葯,皇上這才醒過來。

皇上像是沒看到在一旁踟躕不語的劉太醫,只冷眼對着周圍的人道:「朕沒事兒……朕真的沒事兒,朕只是一時沒有走穩,所以這才倒了,朕是因為保寧去了遼東,徹夜徹夜睡不好,所以精神才恍惚了,朕真的的沒事兒……」

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沒有說話,只是兩人的眉眼中都帶着幾分不信。

七皇子是真心實意的擔心皇上,可三皇子卻在揣測一件事,若是皇上方才真的撒手人寰了,那這皇位是落在他身上的勝算大一些,還是落在老七身上的勝算大一些?

更何況,他們方才都聽到劉太醫說了,說皇上只怕時日不多了,這寒氣入骨,病入膏肓,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可如今皇上說他沒事兒,兩位皇子和幾位重臣自然不敢多言,皇上的脾氣可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前幾日因為有吏部侍郎上書國庫空虛這問題,被皇上狠狠斥責了一頓。

眾人可謂是摸不著頭腦,這有什麼好斥責的?這不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兒嗎?

這事兒半日之後就傳到了沈易北耳朵里去了,原本他以為自己有時間去籌劃的,可如今看來,好像時間也不夠了。

就連天黑了,沈易北不想睡,讓謝橘年先歇下,他在外間看看書。

他有心事,謝橘年沒有去打擾,她知道沈易北的習慣的,碰到了煩心事,是想要一個人自己靜一靜的,她則脫了衣裳鑽進被窩。

只是謝橘年哪睡得着啊?朝外側躺,也跟着輾轉反側,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沈易北還是不願意放下京城的一切,她知道沈易北喜歡權勢,但凡是個男人,都沒有不愛權勢的,只是沈易北這些日子表現出的淡薄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謝橘年百思不得其解。

想的太入神,連外面傳來腳步聲都沒聽到,等謝橘年反應過來,趙恆已在面前。

「發什麼呆?」坐到床上,沈易北笑着坐在床沿,臉,已經一更天,他還以為她早睡著了,哪想進來就見她朝外躺着,身子掩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腦袋,烏黑的發襯著白凈凈的臉,依舊柔媚萬分。

沈易北心中軟成一片,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他眉頭舒展,眼中有笑,謝橘年望着他道:「想你呢,想你為何不睡覺。」

沈易北意外地看她。

謝橘年撐坐起來,「侯爺若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興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沈易北笑了,他是有心事,可這種事說出來了,只會惹得眼前的人和他一樣煩心。

「皇上身子骨不好,我有些擔心,雖說皇上不仁義,可到底也是九五之尊,我還是有些擔心的。」將人摟到懷裏,沈易北低嘆道。

御書房。

皇上蓋着被子靠在暖炕上,渾濁的眼睛凝視琉璃窗外,已經許久沒有轉過眼珠了。寬敞空曠的內殿,只有李長德彎著腰候在一側,無聲無息,宛如一座雕像。

「宣陳忠。」

皇上突然開口,聲音無力。

宋閣老倒台之後,次輔陳忠升了首輔,這朝堂之上不管是有什麼大事兒小事兒,皇上總是會和陳忠商量,就連當初宋閣老被貶官之後被下發到哪兒去,這皇上也是和陳忠商量的。

這皇上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想的不清楚,一件很簡單的事兒有的時候都要想上半天,索性也不願意去想了,只將陳忠給找過來。

李長德立即領命去安排。

皇上終於動了動,翻身時牽扯心口的疼痛,皇上深深吸了口氣。

他可以瞞所有人,唯獨瞞不過自己,現在他好歹能活着能說話,可是誰也說不清,什麼時候這人就倒下去了。

皇上不想倒下去,不想承認自己老,但他拗不過命。

李長德還在外頭,正低聲吩咐小內侍去將首輔大人請過來。

不知道為何,皇上腦海中只迸出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來,猶豫片刻,只低聲道:「罷了,將沈易北叫進來吧!」

李長德沒有半刻猶豫,應了一聲又繼續下去吩咐了。

兩刻鐘后,沈易北匆匆而至,帶進來一絲殿外的寒意,看了眼皇上,沈易北微微彎腰行禮:「皇上……」

皇上擺擺手,免了虛禮,然後示意李長德出去。

李長德走後,皇上拍拍身邊的地方,示意沈易北坐過來。

這樣的恩寵,放眼當今,可是沒幾個人有的,就連三皇子和七皇子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時候,也只是坐在錦凳上的。

沈易北沒有坐上前,站在一旁,依舊挺拔如松,皇上病了,糊塗了,可他還沒有糊塗了。

皇上心中苦笑,也不知道沈易北什麼時候就和自己生分成了這樣子,想當初沈易北剛到他身邊來的時候,膽子大的很,如今只道:「朕不與你繞彎子,朕只問你,你覺得七皇子能擔大任否?」

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皇上低聲問道。

聽到皇上的話,沈易北平平靜靜的,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似的,看了眼皇上,又垂下眼帘道:「皇上早有定論,又何必問草民了?」

皇上笑了笑,沒有說話。

是啊,他早有定論了,要不然今日找來的大臣就是三皇子那一黨羽的了,因為他明知道這樣做對三皇子不公平,卻還是將沈易北找來,是想要沈易北說服自己,可偏偏眼前這個人啊,像是人精似的,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看穿了自己的心。

有了決定,翌日早朝,沒等大臣們奉勸皇上立儲,皇上就先一步下了詔書,冊封七皇子為太子,年後擇吉日遷入東宮。

七皇子不是不驚訝,這些日子請封太子的奏摺像是雪花似的飛上了皇上跟前,可皇上都是按壓不發,誰都以為皇上要一直這樣拖下去,再怎麼也得拖到了年後去了。

可如今什麼動作都沒有,這太子之位就到了自己身上了?原本以為他還要和三皇子你爭我奪一番,爭的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了。

七皇子心中狂喜,甚至連三皇子都顧不上了,忙上前謝恩,眾人的恭賀聲不絕於耳,七皇子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出了宮門都不知道了。

沈易北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他並不是很了解皇上,卻是了解保寧長公主的,若是保寧長公主沒有十全的把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京城的。

這顧玉是七皇子的人,若三皇子繼承了大統,七皇子哪裏有什麼好日子過?

所以等著除夕一過,七皇子便以太子身份入主東宮,如今他雖只是太子,可皇上身子骨不行了,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太子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復了沈易北的職位,更是封長寧侯府為寧國公府,沈易北則成了寧國公。

大臣們瞅瞅太子,開始動了別的小心思,這寧國公可是太子跟前的第一紅人,這太子妃他們不敢得罪,可能拉攏寧國公啊?

所以但凡身邊有合適的姑娘,侄女,那都想要塞到沈易北跟前來的。

就連謝橘年都聽說了這消息,謝橘年這邊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杜秋娘和玳瑁倒是急得很,特別是玳瑁,急的嘴巴長了一圈泡。

謝橘年見了,反倒是還哈哈直笑。

玳瑁委屈,是覺得真的委屈,一邊捂著嘴一邊道:「夫人,哪裏有您這樣的?別人送來的姑娘您不擔心也就算了,可太子那邊也送來了兩個美妾,如今正在府中住着,秋娘姐姐去見過一次,長得可還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萬一國公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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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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