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的畫,他的笑
第二十章
一連數天,風暖兒都在鬧彆扭,原因是什麼?
那天晚上哭的太丟人了……
顧傾溫倒是早睡早起,早早出了門去集市上賣畫,風暖兒一覺睡到大早上,於小花經常來,帶著繡花針,跟著風暖兒說村子里的趣事。
「暖兒?你知道嗎?你現在是村子裡頭的名人。」
名人?風暖兒的嘴一抽。
「哈哈哈,還真不知道。」她乾笑兩聲,拿著繡花針在絹面上綉著歪歪扭扭的花,引來於小花的一陣皺眉。
「暖兒,你真的是千金小姐嗎?我總以為那些千金小姐做的女紅會比我們這種村婦要漂亮很多的。」
這還真是不好意思了,真是給那些名為千金小姐的人拉低了繡花水平,風暖兒一陣無語的看著自己繡的花……
其實她是想綉一朵百合花……
以前買了許多十字綉,結果都是一時新鮮勁,綉了一半就扔在那裡了,這全靠技術的繡花活還真不是她乾的。
風暖兒放棄了,將絹面連著繡花針一起塞進了於小花的源簸箕里。
「你綉這花是幹啥的?」風暖兒覺得很無聊,看著於小花下針如神,沒一會便綉出了一朵藍色的小花。
「拿去賣的呀。」
於小花一邊綉著,一邊回答到風暖兒。
風暖兒的眼睛一亮,伸手翻起了於小花先前綉好的絹面。
幾乎都是一樣的綉面,單一的很。
「都是藍色的花?」
於小花點了點頭:「前一陣子鎮子上的綉娘教的,本來我只會綉蝴蝶,你看這花漂亮嗎?」
「恩,好看。」風暖兒點了點頭,摸著上面的繡花。
於小花的繡花很棒,這種民間手藝是最有價值的東西,風暖兒以前沒怎麼在意過,倒是在這古代卻隨處可見了。
「你想不想賣多點繡花,或者……賣貴點?」
於小花點頭:「當然想啊!」她指著繡花面:「這絹布是從鎮子上的春子哥那裡拿的,一塊只收五文錢,花色的線就比較貴了,合下來用在一塊絹布上的線就是三文錢了,可是賣這綉好的花布卻只能賣十文錢……」於小花嘆了口氣:「這個做多了很累,還傷眼睛,但是娘在集市上賣的不容易,我得多綉點讓她去賣。」
「祥大娘去鎮子上賣這個?」風暖兒若有所思的看著於小花。
「娘去鎮子上幫人干粗活,順帶著賣的。」
於小花想到自己的娘親,也不多說話了,轉而開始繼續認真的繡花。
風暖兒有一個念頭突然生了出來,她眸光流轉,一把抓住了於小花:「我來試試!」
於小花還沒有反應過來,風暖兒便衝進了屋子,將顧傾溫鎖在床頭柜子里的紙張抱了出來,抱到院子里攤放在葡萄架樹下的桌子上,開始捻水磨墨。
於小花先是坐著安靜的綉了一會,但好奇風暖兒在外面弄什麼鬼東西,坐不住的跑出了門去看。
於小花的臉色一僵,看著畫上的一團又一團的墨點。
「暖兒……我覺得,傾溫大哥……會生氣……」
「他生什麼氣!」風暖兒眼睛亮亮的看著自己完成的作品,拿手抹了一把臉,因她手上有墨水,頓時抹成了小花貓。
於小花看她糟蹋的模樣搖了搖頭。
「這紙很貴的,傾溫大哥好不容易攢錢買的。」
「這不重要。」風暖兒頗有成就感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你如果照著我畫的繡花,應該會賣的很快!」
「可是你這花的,著實看看不懂。」於小花實話實說,而且一張紙可比繡花賣的錢更貴……
風暖兒皺起了眉頭,看著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墨團,再想起顧傾溫畫的畫……
「好吧,我果然沒有畫畫的天賦。」
於小花無意間看向了籬笆外,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伸手扯了扯風暖兒的衣袖。
「怎麼了?」
「傾溫大哥回來了……」
「不可能!」風暖兒有一瞬間的心虛,沒敢回頭去看。
「先生……」長秧感覺到了顧傾溫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氣,卻生的叫了一聲,這一聲叫的風暖兒後背猶如針氈。
「風暖兒你在幹什麼?」顧傾溫問的溫柔細語,隱隱掩藏在這溫柔細語之下的則是狂暴的怒火。
他怎麼會這時候就回來了。
明明連中午都沒有到,風暖兒閉著眼睛,縮著頭扭過身子:「我……我就是想畫張畫……」
這副認命了的模樣,再加上臉上弄的一塌糊塗的墨汁,讓顧傾溫挑起眉頭,他拄著拐杖慢慢走過去,微微垂眼看著紙上的畫。
顧傾溫嘴角一抽。
他記得曾經的風家千金小姐作畫雖不是多好,卻也沒有那麼糟糕。
「你這是……」顧傾溫慢慢的拿起畫張,將拐杖放到桌子旁,止不住的額頭青筋暴起:「倒是像鬼畫符,去做神婆必定糊弄的了不少人。」
「真的嗎?」也許是太緊張被顧傾溫凶了,風暖兒腦子一抽,竟當了真,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滿是當真。
「當然是假的。」顧傾溫皮笑肉不笑,眼神殺向了風暖兒,卻沒有說她一句。
風暖兒心裡雖虛,卻還算的上有底,昂起脖子不服道:「我是想賺錢的……」
長秧站在顧傾溫的身邊也看到了那副鬼畫符,不禁搖了搖頭:「師娘,說實話,你畫的沒先生好,賣不了兩個錢。」
「我當然知道畫的不好!」風暖兒有些惱火的將自己的畫給抽了過來:「我只是想把花樣弄出來,然後讓小花綉,看看能不能賣出個好價錢。」
顧傾溫眉頭一挑,從風暖兒的手中抽回了那張畫,指著其中的一個點說。
「這是什麼?」
顧傾溫這般認真的詢問,反倒讓風暖兒有些臉熱,看著顧傾溫指的地方,解釋道。
「這不是花什麼的,而是一種點兒,類似於幾何物體……就是一個點,然後彎曲的就是藤蔓一樣的東西,繡的細些蔓延開來,那些點兒就用一樣顏色的線大小不一綉出來,就像開在藤蔓上的星空一般,特別美……」
顧傾溫聽著風暖兒極力的分析,腦子裡隨著她的語言竟漸漸明白了她在說什麼。
「磨墨。」顧傾溫對著長秧道,鋪開了另一張畫紙,著筆靜立。
風暖兒和於小花一愣。
風暖兒是愣在顧傾溫那一副聽懂自己在說什麼的呆愣狀態。
而於小花是詫異按照顧傾溫平日里的性子應該早就把風暖兒數落了一邊,沒想到竟然什麼也沒說,還一副要畫出風暖兒所說的畫一樣。
隨著顧傾溫的畫筆在紙上一點一點的勾勒,長秧張大了嘴巴,風暖兒的表情漸漸驚喜起來,於小花也是滿眼的驚奇。
一條條細緻的藤蔓上攀延著朵朵細小的花兒,那細小的花兒花瓣分明,綻放過甚的碎花瓣落了滿眼。
雖說是黑墨白紙,卻在風暖兒道明了是繡花圖紙的意圖之後,於小花瞬間就被腦中勾勒出來的繡花絹面美到心神一顫。
「你說的星空我不知如何用簡單的白紙描繪,若是有彩想必不是問題,以花代替,可還符合你的鬼畫符?」
顧傾溫說著,眉頭一挑,風暖兒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狠狠抱住了顧傾溫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啊~~太愛你了!你竟然明白我的意思~!」
顧傾溫被她這麼突然一下,帶的往前踉蹌差點沒站住,還沒反應過來,風暖兒的雙唇便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長秧更是張大了嘴巴。
顧傾溫伸手微微遮擋了一下臉,眼中閃過羞惱,拿過拐杖往屋中走去:「我……休息一下。」
於小花促狹的看著風暖兒:「傾溫大哥害羞了。」
風暖兒這才反應過來,這一個吻根本不算什麼,她同樣促狹的笑著:「真可愛。」
長秧咽了一下口水,覺得有些可怕的往屋裡跑去。
看來先生說的沒錯,有時候的女子比男子還要豺狼虎豹……
於小花不多說,在這兒吃了午飯便向顧傾溫索了那副畫就跑回家繡花去了,風暖兒雖然也想去,可是顧傾溫的意思是讓她下午跟著自己一起去賣畫。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我去,長秧不是有牛嗎?」
「噗……」
長秧一聲笑了出來,風暖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把自己比作了牛……顧傾溫微微勾起嘴角帶著笑意。
「駝人的和駝書的,還是牛有用些,至少不會一路上哀嚎。」
這是說自己連牛都不如嗎?
風暖兒抿起嘴認真的看著顧傾溫:「我要生氣了!」
顧傾溫看著她的這表情,突然笑出了聲。
他的牙齒很白,露出一顆小虎牙,眉眼彎著,一改往日的冷淡模樣,讓風暖兒覺得自己撿到了大寶貝一般驚喜,震撼。
震撼這個詞用的雖然不恰當,但是她只有震撼這兩個字可以形容第一次見到顧傾溫這個笑容的心情。
「你竟然有小虎牙!笑起來好好看!再笑一個!」
顧傾溫臉上的笑意不減,卻不肯滿足風暖兒的要求,伸手推了一把她花痴靠近的臉蛋:「滾開。」
「再笑一個嘛~」
長秧坐在一邊移了移身子。
雖然他還小,但不妨還是一條被虐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