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鎮

第十一章 上鎮

夏日天長,按照現在的時間算起來,凌晨天便會亮了。

風暖兒睡覺一向很沉,她昨天算得上是病人,以前發燒了不是上醫院打針就是自己在家捂到發熱出汗,這樣就會病好。

可是,今天一早,顧傾溫便不知冷暖的將她叫醒了。

顧傾溫叫醒她的方式,很粗暴。

拿著廚房的鐵盆,用木頭敲擊。

風暖兒昨夜捂出了一身汗,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可是她神清氣是爽了,眼睛卻不爽,困到眼睛都睜不開。

「這天還沒大亮呢!起那麼早做什麼啊!」

風暖兒吐出一口濁氣,床榻上睡著果然比地上睡著舒服多了。

「去鎮上要半個時辰。」

顧傾溫只說了這一句,便開始收拾東西。

風暖兒眯著眼睛,一臉沒睡好的難受勁兒撓了撓頭:「去鎮上幹什麼啊~哈~」說著說著就張大了嘴巴打了一個非常不雅觀的哈欠。

顧傾溫有點看傻了,雖然表面上沒有這麼表現出來,但是心裡卻是吃驚了一番。

難道……大家閨秀都是這樣的嗎?

隨後顧傾溫便放棄了這種想法,京城之中的大家閨秀覺對不會是這樣的,她絕對是個例外。

為了不破壞那些千金小姐們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顧傾溫只能這麼開解自己。

就著蒙蒙亮的天色,風暖兒突然想起來了昨晚上通過某種手段達到的目的,頓時開心的睜大眼睛,坐起身子就去拿自己的外衣穿。

顧傾溫避開視線,將要賣出的畫軸往布袋中塞去。

「我記得!你昨天答應我了,有肉要分著一人一半吃。」

看著她那孩童般的模樣,顧傾溫挑了挑眉,將手中裝滿的布袋遞給了風暖兒:「背著。」

為了吃的,這點體力活又算的了什麼,被肉沖昏了頭的風暖兒二話不說的接了過來。

二人收拾著儀容,洗臉漱口之後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幾個人,均是中年男子,穿著也並不富貴,風暖兒看著還稍微有些眼熟。

不過這一大早的怎麼站在自家的門口?

顧傾溫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他們看到了這二人出來,神情均是尷尬了些,因為他們並沒有敲門,只是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顧傾溫沒有說話,她自然也沒有。

「嗯咳,顧秀才,鄉里鄉親的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昨日向你說的事情,不知考慮的如何了?」

顧傾溫並沒有理會他們,走出了門,風暖兒也跟了出來,他轉身將門鎖上。

「走。」

只對著風暖兒說了一個走字,不做理會。

那為首的中年男子好歹也是讀過書的,雖是被他這幅無視的模樣弄的頗為不爽,但沒有溢於臉面上,說話倒是下了狠。

「這事情是為村子考慮,若是你答應了讓楚家減免咱們這一年的稅收,村子里自然不會虧待你。」

楚家?風暖兒一聽這姓再聽這中年男子說的話,頓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前天花兒落水,那楚家公子伸手去救人結果自己也落了水,倒是風暖兒下水去救了人上來,還落了一夜的病。

她倒是向那楚玉付討了好處,沒有明說,昨日也失去了動靜。

不過風暖兒倒是沒有太在意,如果由此得了一筆外財自然是開心的,可沒有必要耿耿於懷,如果人家不想報答她,也是強迫不來的。

畢竟她下水救人,完全出於自願。

可這男子對著顧傾溫說的話,分明就是想要他們把這份恩情給轉換為全村的利益。

這是一件好事沒錯,如果做了,全村的人只怕都會認識和感謝顧傾溫還有自己。

但是她的心情莫名就不好了。

「請問您是?」

來自二十一世紀義務支教育的修養,風暖兒秉著他年紀較大的原因,臉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那中年男子倒是知道這瘸子秀才有個媳婦找上了門,卻因為瞧不起顧傾溫從根本上無視了,聽了她的聲音頓時覺得清風拂面,不由得認真的看了兩眼她的臉面。

瞬間驚艷了起來。

她眉眼生得美艷卻又不失端莊之感,眼角狹長,使得視人深邃,唇瓣略薄修飾著精緻的五官讓人心生嚮往。

一身樸素的衣衫裝飾也無法掩蓋她的魅力。

那中年男子一直看著風暖兒,倒是讓顧傾溫不快。

「胡老村,自是信胡,其父是村長,為長子,讀過一年書,識得幾百字罷了,性子懶惰,行事乖張。」顧傾溫說著這番話,擋在了風暖兒的跟前,阻隔了這胡家老大的視線,嘴角勾起冷笑,說起損人的話倒是一點都不含糊:「今年倒是栽種了三畝糧田,還有七畝荒蕪一物?這可怎麼辦。」

顧傾溫眯起雙眼,這話說的他身後的幾個隨行者皆是看笑話的眼神看著胡家老大,直把胡家老大氣的手都在抖。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村長該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吧?你這樣拖累其他要交稅收的鄉親,八成會被沒收田地。」

到時候,村長可也就保不住他了。

胡家老大深知顧傾溫說的是何意,這些句句是實話,他頓時無語,看著顧傾溫還有風暖兒二人竟是落荒而逃。

風暖兒背著布袋望著胡家老大落荒而逃的背影,對著顧傾溫拍了拍手。

「厲害厲害,三言兩語就給人說走了。」真不愧是毒舌,不過風暖兒還是有些疑問:「哎?你不說除了村長沒幾個人知道他沒種地交不了稅收的事情嗎?你怎麼知道的啊?」

顧傾溫斜眼看她,拄著拐杖走在前面。

「那日集上趕回,借了胡家的茅房一用。」

風暖兒立刻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連忙捂住了嘴巴:「唔,真是個有味道的真相。」

「……」

顧傾溫無語。

此時的太陽正緩緩升起照在二人的身上,正向著那前方而去。

——

「哎呦呵~新鮮出爐的包子唉~」

「呃!」

風暖兒累的昏天暗地,將背上的布袋放在鎮子門口的牆壁上靠著,她這一路來憋著一句怨言都沒有說,硬生生的扛著這累死人的布袋走了一個小時。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

顧傾溫從腰間解下水袋遞給了風暖兒。

「我……」風暖兒接過水袋重重的喘著粗氣,瞪著顧傾溫說了一個我字放棄了言語,連忙灌了幾口水下肚。

我特么的想罵人。

她心中惡狠狠的說著,喝好了還沒歇一會,顧傾溫便又拄著他的拐杖往鎮子里去。

雖然沒有休息到位,好歹喘了幾口氣的風暖兒一臉發苦的扛起布袋跟在後面。

這明明就是些紙而已,怎麼一路背下來卻是這般重。

剛剛只是到了鎮子外便聽到了賣包子的吆喝聲,這一入鎮子各種販賣吃食的吆喝聲絡繹不絕,說著是個小鎮,但看著卻並不小。

八角塔高樓,紅瓦的三層雅館,連成一線開闢出一條集市,橫可行兩輛馬車,長可達不視其頭。

「哇~」風暖兒驚叫出聲,雖說初見京城之景這裡根本比不上,但當時與現在的心境不同,頓時覺得這小鎮古香古色美極了。

顧傾溫怪異的看了風暖兒一眼,一瘸一拐的往鎮子的前方走去。

走到一個巷口處便拐了進去,風暖兒跟著走了過去,行了百米便通了過去,風暖兒的眼前更是一亮。

下兩步台階,面前是一條淺淺的城中河流,小橋以灰白之石為表看著倒想白玉半精緻,橋下有奚落的兩三條小船,並沒有人在船上守著。

顧傾溫帶著風暖兒往橋上走去,上了橋中以後才看到有幾個身邊放著漁翁斗笠的老漢圍著一塊石桌推著石一臉研究。

過了橋,便是紅街,裡面的酒家窯館排在外側,裡頭似乎還有衣服店鋪胭脂水粉之類的商家,風暖兒伸著頭就想往裡走。

「這邊。」

顧傾溫叫住了他,往橋的右側走去。

在一處石牆之邊,擺放著用竹條綁著的架子還有一張很是破落的桌子。

正當風暖兒奇怪怎麼沒有椅子的時候,顧傾溫對他招了招手。

「哦對。」

風暖兒又不是傻,當然知道顧傾溫要什麼,連忙將手中的布袋遞給他。

「咱們在這裡賣嗎?」

顧傾溫將不輕巧的布袋放在桌子上,從中抽出畫張「唰」的一聲展開,隨意的掛在綁好的竹條上。

這般隨意,風暖兒有些不解。

不是要賣畫嗎?這麼掛著根本看不清整張畫啊。

剛想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便看到了顧傾溫那張認真的臉,同時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放下拐杖的他單腳雖然能夠站立,卻在注意手上動作的時候,那隻沒有知覺的腿會有重力影響他的站立而身體搖晃。

他並不是隨意。

顧傾溫沒有讓風暖兒幫忙,或許是出於自尊?風暖兒上前兩步,隨在他的旁邊幫著整理他沒掛正的畫張。

「這一張畫多少錢呀。」

「一張畫十個銅板,如果畫張比較大的,便是十五個銅板。」

風暖兒詫異的一挑眉:「咱們賣的不是藝術嗎?怎麼還論個大個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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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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