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卡馬倫的仁慈之槍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卡馬倫的仁慈之槍

果彥自認為自己是諾德人中比較好說話的一個類型了。事實上,他也的確如此。因為如果是其他的那些諾德武士出現在這艘船上的話,那麼到現在,這些船員的生命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保證。

總的來說,這是因為彥並不想隨隨便便地大開殺戒。和之前那些死在他手裡的士兵們不同,眼下的這些船員和他並太大的恩怨,甚至嚴格來說的話,自己才是挑事的這一方。只因為自己的問題就隨隨便便取走別人的生命,這對於彥來說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所以他一直都很克制,剋制著沒有對這些人下狠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夠允許卡馬倫拿著一支火槍指著自己的腦袋。

這已經超過了他的底線,所以在悄然之間,他已經是對卡馬倫生出了殺心。而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行動,只不過是因為他有些拿不準而已。

他拿不準卡馬倫手上的火槍到底是個什麼品質的煉金武器。如果是那種普通的貨色,那麼當然不可能把他怎麼樣,甚至就是說站在這裡讓他射擊,他也未必能射的中自己。但是怕就怕這不是什麼普通的貨色。

所以彥很謹慎,謹慎到一邊用言語去動搖對方的意志,一邊偷偷地打量判斷對方的武器。

從外露的成色上看,卡馬倫手中的火槍像是一般的精鐵打造出來的大路貨。但是彥不能肯定,因為很多鍊金術師會把魔鋼製造成和精鐵一樣的成色。

作為十大奇金之一的魔鋼,其成分根本是不固定的。不同的鍊金術師有著不同的魔鋼配方,所以彥拿不準主意。而也正是拿不準主意,他才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如果真的是魔鋼的話,那麼這把火槍的威力就會遠遠超出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一槍下去,他恐怕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就會直接小命歸西的。

雖然喜歡用直接一點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彥就完全莽的不知道輕重緩急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根本不會去冒這個不必要的風險。同樣的,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卡馬倫也不敢隨便地打破眼前的這個僵局。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手裡面這把槍的底細。這把槍被他稱之為仁慈之槍,自他得到這把槍以來,他一共就開了三槍。這三槍分別打死了一個海盜船長,一個叛逃軍官以及一個王國海軍上尉。也正是因為這三槍的輝煌戰績,他才能得到今天的一切。

仁慈之槍威名赫赫,不僅使得這艘船上的水手對他言聽計從。就連整個被航海道上的帝國海軍也會賣他幾分面子。因為大家都知道,西風悲鳴號的船長有著百發百中,一擊斃命的本事。之所以到現在還默默無聞,止步於一個船長的職位。完全是因為他天性仁慈,不想要隨便殺生而已。如果放開了手腳,那麼說不定能爬到什麼位置上呢?

當然,這只是流傳在酒館里的一個傳聞,一個讓別人聽著樂呵樂呵的故事而已。仁慈之槍到底是什麼樣的,有沒有傳聞中的那個本事,沒幾個人會在意。這就跟為什麼那些游吟詩人和說唱者總是會在故事裡編排巨龍喜歡抓公主的戲碼一樣,只是個故事而已。它充其量只能讓聽過他的人有個大概的印象,稍微地顧忌那麼一下。而這種顧忌,就是卡馬倫想要的結果。

他費了那麼大功夫,消耗了為數眾多的時間和金錢,在整個北方海岸線散布這樣的一個消息,為的就是這個。而所以他要大費周章的弄這種事情,完全是因為這所謂的仁慈之槍有著一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致命缺點。

卡馬倫得到這把槍是在二十年前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只是船上的一個大副,跟著他的老船長在北海上艱難地討生活。為了生活,他們當初是把自己的軍艦當做商船來使用的。經常性的拉載客人在北海航道上來回是他們所謀生的手段。而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總會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有一次,卡馬倫所在的船上突然地爆發了瘟疫。從一個乘客開始,很多人都相繼地病倒並且死亡在了船上。乘客、水手甚至是船長,很多人都沒有幸免於難。這場瘟疫的猛烈的超乎想象,直到最後,除了卡馬倫這個大副之外,一共就只有六七個人活了下來。而他們也是徹底地被這場瘟疫嚇破了膽。

一伙人商量著要駕駛著逃生船從軍艦上離開,為了防止瘟疫擴散,他們甚至要求燒掉這艘軍艦。

作為船上的大副,這夥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卡馬倫接受了這個意見。他讓人去準備食物和水,並且放下救生船。而他則帶著火源,去船艙中里點燃這艘船隻。

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進了船艙之後他會不會沾染上那可怕的瘟疫。不過既然剩下的人中只有他的地位最高,那麼這種事情就只有他去做才行。海上討生活的人都是這樣,平日里你享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關鍵的時候你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就連卡馬倫自己也這樣認為。

他走進了船艙,開始從裡面點燃大火。而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想要去那些死人的遺物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而這一找,他就從一個鍊金術師的屍體上找到了這所謂的仁慈之槍。

好歹是帝國的海軍軍官,他還是認識這種煉金火槍的。他自己的船長就有這麼一把帝國標配的火槍,偶爾他也會借過來用用,在一些泥腿子面前耍耍威風。他很喜歡這種武器,而也正是因為喜歡,他才能看出眼前這把槍的不同。

比一般火槍更精緻的造型,以及一個特殊的彈夾設計,讓他下意識地以為這是某個煉金大師出產的精品。然而只有知道那個死掉的鍊金術師身份的人才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鍊金術師在北海一帶還是很出名的。不過他出名不是因為他的精湛技術,而是因為他的瘋狂和愚蠢。

鍊金術可以說是施法者職業中對天賦需求最低的一個了。你甚至可以一點操控以太元素的天賦都沒有,只要你能雕琢出足夠精細的法陣,藉由著諸如魔法水晶之類的能源,你就有資格成為一個鍊金術師。

這個職業的要求更多的是在精細程度以及天才設想上。想要做一個合格的鍊金術師,你就一定要能夠把精細程度給做到極限的水準。而想要成為大師,你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天才想法,來創造和演示你思想中的一切。達芬奇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的魔鋼巨像就已經證明了他在設想這方面的天賦。而這個死掉的鍊金術師就是一個很好的反面例子,因為他連最基本的精細都做不到。

因為對手藝上的精巧要求,鍊金術師絕大多數都是禁酒主義者。很多人一輩子滴酒不沾,為的就是確保自己的神經不會被酒精所麻木。不過這個傢伙是個例外,他喜好美酒甚至超過喜好他的職業,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喜好,還不到三十歲他就徹底地毀掉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被酒精所蠶食的神經讓他再也無法在方寸之間雕琢屬於自己的作品,明明是一個頗有前途的鍊金術師,最後卻連自己的飯碗都保不住,這實在是讓人恥笑。

不過他不甘心,總是妄想著能夠重新成為一名鍊金術師,成為一個像是達爾文那樣光芒萬丈的煉金大師。這本來是一件好事,是一個雄心萬丈的抱負。但是可惜的是,他只是把這種抱負掛在嘴上,而並沒有把它真正的付諸在實踐上。

一晃幾年,他始終還是那副樣子。除了依舊酗酒之外,也越發地變得張狂和乖戾了起來。他以為自己還有希望,不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一個傢伙是沒有什麼希望可言的了。所以大家開始放肆的恥笑他,辱罵他,把他叫做瘋狗。因為他的確像是瘋狗一樣,除了叫喚外根本沒有別的本事。

這樣的一個人死在這裡,卡馬倫一點也不覺得他值得自己的同情。和大多數人一樣,他也認為這樣的一個傢伙還是死了的比較好。不過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是,對於這個瘋狗鍊金術師,他有著更多的了解。因為從根本上說,他們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討生活的鄉巴佬,泥腿子。

十年前他們一起離開那個偏遠的山村,他幾經蹉跎加入了帝國海軍,而他則是被一個老鍊金術師一眼相中,成為了一名煉金學徒。可以說從那個時候起,他們的生命軌跡就已經是劃分出了兩條不同的曲線。卡馬倫在下面,他在上面。

一個最多只能當個小小的海軍軍官,而另一個卻有機會成為那些貴族老爺們爭相拉攏的鍊金術師。這裡面的差距絕對是顯而易見的。面對這樣的情況,卡馬倫嫉恨過,抱怨過。但是他自己心裡很清楚,如果交換一下機遇的話,他未必能做到對方的那個地步。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他知道那個傢伙的天賦。

他在奇思妙想上有著超乎想象的天賦,那種精妙絕倫的想象力甚至能讓一個有著幾十年經驗的老鍊金術師讚嘆不已。這就是為什麼他能從一個泥腿子變成一個前途廣大的鍊金術師的原因。這種天賦是一般人根本比不了的,他們只能像自己這樣仰望和讚歎。

只是可惜,他自己埋沒了自己。但是卡馬倫相信,有著那樣天賦的人最後的作品一定不會太糟糕。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仁慈之槍,這就是他最後的作品。而也正是因為這個最後的作品,卡馬倫的一生都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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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之上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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