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2 醫院相見

V102 醫院相見

孟西平笑着起身,正準備抬腿,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面上表情並無甚變化,直接將手機放置到耳邊,「你好,請問是哪位?」

手機裏面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孟西平異樣地看我一眼,說了句那好吧,然後將手機遞給我,「你接一下吧,梁青說剛才有話忘記跟你說了。」

梁青?那個妝容精緻衣着時髦的女人?她跟我會有什麼話說?

我遲疑地從孟西平手中接過手機,禮貌地叫了聲梁阿姨,我感覺梁青似乎是頗為喜歡我這樣稱呼她的。

果然她一聽我這樣稱呼,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難以掩飾的激動,「不染啊,怪不得西平那麼喜歡你,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她頓了下,聲音急促低沉類似自言自語,「可能你不知道,自清和自遠他們一直都不肯原諒我,彷彿我是造成他們母親如今這樣的罪魁禍首,其實當初我認識何總時,他們的母親就已經是這樣了……」

我溫和道:「梁阿姨,也許他們內心並沒有怪你,只是站在他們母親的立場,才不得不這樣,否則外人會說他們冷漠沒良心,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不顧。」

梁青道:「真的是這樣嗎?」

我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聽了你的話我頓時感覺好多了,真的,好多年我沒聽過這樣的話了,別人都說我是看中了何總的錢所以才選擇和他在一起的……」梁青簡直是感激的語氣,「對了不染,你可以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嗎?以後有空我們就約了聊聊,好不好?」

「阿姨,以後你如果要找我的話,直接撥打西平的手機就可以找到我了,很容易的,」我輕聲道:「你剛才不是說有什麼話忘記跟我說嗎?我一直等著呢,到底是什麼話?」

她這樣的特殊身份,我實在不宜和她走得太近,何況,我對她並非一見如故,我確實是不討厭她,但也說不上喜歡,我沒有任何義務做她的心理疏導醫生。

梁青似乎有些失望地發出哦的一聲,低聲道:「是這樣的,何總說你和自遠原先主的那幢別墅要重新裝修,至少是要恢復成幾個月前的樣子,你房間里的那些衣服和書都要被收拾出去,那些東西你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全部拿走,對了,還有首飾,自遠給你買的那些首飾,何總說你也可以拿走……」

我立即道:「不需要了,都交給你們處理好了。」

「這樣也好,省得西平見了會……」梁青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不染,謝謝你能體諒我,雖然你並沒有做什麼,但從你的眼神從你有限的話語里我能感受得到,謝謝你。」

「不客氣,梁阿姨再見。」我將手機遞給孟西平,心情突然有些鬱郁的。

我善良嗎?不見得。

只有罪人才能原諒罪人。

萬千人之中她只找到一個剛認識的我來傾訴她多年的隱忍和難過,為什麼?不過是因為我也是世人眼中那種不可原諒的女人,她已經被世人冷落了多年,現在以為自己找到了同類,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從我身上取暖……

孟西平將手機塞進口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然後搓了搓,溫聲道:「不是才喝過熱湯的嗎?你的手怎麼還是涼的?」

「我天生就冷骨頭嗎,」我強行一笑,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你不是說要吃刀削麵的嗎?我們趕緊走吧。」

孟西平點點頭,望着我突然道:「那個梁青其實也挺不容易的,我上大學時她就在姓何的左右了。」

我點頭望着他,「你同情她嗎?」

「也說不上是同情,只是不討厭罷了,」孟西平揉揉我的頭髮,「她又何必要我的同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那就會活得很累,你說是不是?其實一個人要是真的喜歡你,你怎麼樣都行的,對不對?」他邊說邊再次在我發上揉了揉,眼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寵溺。

我的心裏不禁一跳,難道他看出我剛才的心思來了不成?那他也太懂我了。我沒再說什麼,朝他點點頭,更緊地摟住了他的胳膊。

刀削麵館就在湯館不遠處,在孟西平吃面的時候,我拿手機打了電話給媽媽,媽媽說此刻她在酒店客房看電視而爸爸正在洗澡,我說明天白天我會陪他們去逛逛商場,媽媽回道:「還是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吧,逛商場以後有的是機會,剛才我跟你爸已經說好了,明天我們兩個人自己乘車在酒店四周隨意逛逛,就不影響你和西平了,我們後天一早坐火車回去。」

我笑道:「明天還是讓西平陪着你們吧,然後我們後天一起回泰城。」

「你們也一起回?」媽媽似乎有些意外的驚喜,「好啊,正好回去把你們的事情給辦了,不但要辦,而且要好好的辦一辦,你不知道這兩個月來我和你爸受了鄰居多少議論和指點,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聽到的小道消息,說你……」

「媽,」我皺眉道:「我們回泰城拿了證以後會直接去雲南,不需要任何儀式。」

「這怎麼行呢?」媽媽說道:「一個女孩子一輩子總得有場婚禮,你先前就是因為沒有舉行儀式所以才會事事不順……不管怎麼說,儀式可大可小,但必須要舉辦!」

「再說吧,」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下來,「你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西平會去接你們的。」我邊說邊按掉通話鍵就,朝孟西平笑道:「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張給你安排工作了。」

孟西平笑着點頭,「安排得好,有權就必須得用,何況以後你爸媽就是我爸媽,照顧他們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在我打電話的短短時間裏,孟西平已經將一大碗刀削麵全部下肚,他滿足地按按腹部,笑道:「真想再來一碗,不過不敢吃了,我這個人屬於易胖體型,要是吃多了又不鍛煉,馬上就會長肉。」

我有意做出吃驚的樣子,「不會吧?你曾經有多胖過?」

「這個不能告訴你,」他笑笑道:「反正是不能發胖,我年齡本就比你大不少,一胖大叔氣質就出來了,到時候咱們走在一起別人會以為你是我女兒。」

我一隻手撐著下顎,歪著腦袋笑望着他。我知道他是在誇張,就他這樣貌,應該是越成熟越有味道的那種男人。

此時我和孟西平面對着,我的臉正對着麵店的門口,藉著門燈,我眼睛的餘光能看到門口偶爾路過的行人,就在孟西平留戀地低頭喝麵湯時,我覺察到有個熟悉的人影在門口晃蕩了一下,那人身着銀灰的外套,淺色的褲子,路過時還有意扭頭朝店裏掃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我,我一愣,趕緊坐直了身子凝神睜大眼,但門口早已不見那人,我不由分說立即起身奔到門口,四處張望,外面男男女女的身影是有不少,但哪裏有那個人的影子?

「你怎麼了?」身後有人輕輕按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是孟西平,不覺低下頭咬咬唇。

孟西平將我從店裏拉出來,站在路燈下認真地盯着我的臉,「到底是怎麼了?」

我下意識扭頭四顧,哪裏還有那個人的影子?一定是我眼花了,或者是我的神經出了問題,他明明好好地躺在醫院裏,我卻幾次三番的,像是見了鬼……

「不染,」孟西平按住我的雙肩,神色有些焦灼,「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一手按住額頭,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我……我剛才好像又看到自遠了。」

孟西平立即四顧,半晌后他迴轉身子道:「沒有啊……對了,剛才你說又?」

我點點頭,嘴唇下意識有些顫抖,「見何總時我似乎也見到他的人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

孟西平微微皺眉,柔聲道:「自遠現在應該是躺在醫院裏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我想剛才可能是你看到了一個身影跟他像的人,」他頓了一下,語氣幾乎是小心翼翼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他,你說好不好?」

我有些無助地望着他。

在孟西平面前,我一直極力不去想自遠,只當我從未認識過那個人,但我的內心……就算我現在已經拿到了離婚證書,但我真的能夠將他從我的生命中完全摒棄嗎?

「去吧,去看看他,就算他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將來總有一天會有人提醒他以前發生過的一切,這世上沒有事可以隱瞞一輩子,最後大家還是免不了要見面,」孟西平道:「就算他現在沒有失去記憶,我們也可以當着他的面將一切說清楚,他早已經是個成年人,必須要學會承受。」

我想了想,終於點點頭。

到達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住院部走廊里靜悄悄的,我幾乎是躡着腳隨着孟西平一路走到何自遠的病房門口,生怕驚醒了誰似的。

孟西平站在床后朝病房裏看了看,對我說:「他人在,應該是睡著了,裏面似乎就他一個人,你現在要不要進去?」

我點點頭。

病房門沒有關死,輕輕一推就開了,大概是照顧他的人臨時有事離開了。

我隨着孟西平悄悄走病房又無聲將門虛掩上。

何自遠身蓋被子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發出勻稱的輕微呼吸聲,顯然是睡著了。

我走過去站到他面前,默默了看了他一會兒,低聲對孟西平說道:「我們還是走吧,我不想見到那個陳阿姨。」

孟西平點點頭,我們轉身還沒移步時,突然聽到身後床上的人打了聲哈欠,然後發出驚喜聲,「西平!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我們不得不立住了腳步。

孟西平轉身道:「剛來的,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敢打攪你。」

何自遠嗔怪道:「真是!說什麼敢不敢!睡覺什麼時候都可以的,何況我最近睡得都快累死了!」

多麼熟悉的聲音……

我無聲地轉過身去。

何自遠此刻已經坐起了身子,身上穿着一件藍紫色的睡袍,頭髮些微蓬鬆著,但整個人的精神氣很好,看上去乾淨帥氣,一點都不像大病初癒的模樣。

他似乎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了我,伸手指向我笑問西平,「她是誰啊?看着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的。」

看樣子他確實不認識我了。

這應該是我期盼的呀。

只是如今親耳聽見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整個身子卻如墜冰窖,彷彿置身進一部電影的恐怖情節里。

看着他臉上接近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的耳朵突然開始嗡嗡作響,雙腳也有些虛浮起來,幾乎站立不穩,虧得孟西平及時地拉住我的手臂穩住了我,他伸出一隻手攬住我的腰身,對何自遠道:「這是我女朋友,她身體有些不舒服,自遠,你自己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孟西平邊說邊扶着我向門口走去。

身後何自遠大叫起來,「西平!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這才來多久就走?我說你這女朋友不會是因為看到我這個病人才會突然不舒服的吧?」

聽得此話,我的身子下意識一抖,孟西平則猛地轉過身過。

何自遠又叫起來,「哇!你這什麼眼神?要吃人似的。完了完了,孟西平你完了!我不過隨便開了句玩笑你就這副嘴臉朝我,看樣子你對這女孩上心得很呢!」

孟西平快速和我對視一眼,小心地將我扶到病房內的椅子上坐下,「不染,你先坐着歇會兒,我們等會兒就離開。」

我無聲點點頭。

何自遠的聲音又響起來,「不然?她叫不然?」

孟西平朝他走過去,「是不染,出淤泥而不染。」

「不染?好名字!」何自遠有些誇張的聲音,「跟她整個人脫俗的氣質很配,」他突然揚手在孟西平的胳膊上打了一掌,聲音很響,像是感覺像是用足了力氣,「喂!什麼時候的事?藏着這麼個好姑娘也不肯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吧?怪不得這兩天難得見到你呢!」

孟西平在何自遠床頭坐下,因為背對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臉,相反何自遠的一舉一動卻被我盡收眼底,他在拍西平一掌的時候眼神正投向我,雖然他那雙眼睛是在朝我笑着,但我從他眼睛裏卻看不到一絲半點溫度。

我不自在地將眼神移開去,低下頭假意整理衣襟。

一定是我神經太過敏了,他原先本來就是一個對人清冷的人,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也是如此的嗎?

孟西平問道:「陳阿姨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裏?」

「你們來時沒見到她嗎?」何自遠笑起來,「不過她晚上並不主這裏,難道我還會和一個女人共處一室?」

孟西平輕聲道:「那她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剛才我們來時你睡著了,房間的門也沒關緊。」

「是嗎?」何自遠似乎有些意外,「原以為她做事細心我爸才會給我換了保姆,原來她也有粗心的時候。」

他爸給他換了保姆?這陳阿姨明明是以前他自己換的呀……對了,他的記憶停留在幾個月前,幾個月前,他的保姆並不是陳阿姨,也難怪他有此一說。這樣看來,他似乎是真的失去了記憶。

孟西平站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何自遠,「晚上就你一個人在病房裏?」

「有外人在我睡不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何自遠接過水杯小飲了一口,朝孟西平笑道:「不過你除外,怎麼樣?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孟西平下意識看我一眼,有些為難,「這……」

「還有兩天老爺子就打點我去美國了,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西平,你這傢伙可不能這麼無情無義,」何自遠突然一把扯住孟西平的衣袖,仰面看他,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哀慟,「你不知道我醒來時有多恐懼,當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姐,她那肚子突然就變得那樣大,跟氣球一樣,幾乎所有的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起初還以為我神經出了問題……後來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幾個月的記憶,所有人都說這幾個月來我反正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但我總覺得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了,否則老爺子不會這麼急送我出國……西平,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了?否則為什麼這兩天我姐對着我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不覺咬咬唇。何自清,她能不當着她弟弟的面罵我已經算是夠剋制了。

「你想多了,」孟西平說道:「自遠,其實何……伯父送你去美國也是想為你找更好的醫生好儘快恢復你的記憶。」

「這我也知道,只是我……」何自遠突然對我說:「不染是吧?今天我借用西平一晚,明天一早就把他還給你,好不好?」

我愣愣地望着他,馬上下意識點點頭。

何自遠一臉歡欣地望着孟西平,「好啦!已經替你請好假了!你再要推辭就不夠兄弟了!」

「那好吧,」孟西平站起身來,「只是我必須先把不染送回去才能過來。」

何自遠笑着揮手,「行行行,只是你要快點過來,別太磨蹭了!」

孟西平走過來,扶住我的胳膊將我拉起身,「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

走在醫院樓下病人白日散步的走廊中,此時除了竹影松風,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孟西平牽着我的手終於感受到了我身子的顫抖,不覺低聲驚呼,「不染?」

我仰面望着他,「我……」

才說了一個字,我的眼淚就開始簌簌朝下掉。

他輕輕捧住我的臉,「怎麼突然哭了?」

我的眼前快速掠過何自遠剛才看我的眼神,不覺又打了一個寒顫,「我怕……」

「別怕,一切有我呢,」孟西平用力將我攬進懷中,柔聲道:「你要是害怕,待會兒我就不過來了,到時候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就行了。」

我忙不迭搖頭,「不,不好。」

「你這傻瓜……你已經不是他的什麼人了,現在你跟我在一起,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不需要有什麼內疚之心,也不需要跟誰交代,」孟西平的唇在我額頭上一吻,「好了,我們回去吧。」

我混混沌沌地跟着孟西平上了車。

孟西平沒有立即將車發動起來,而是滿眼憐惜地望着我,「不染,如果你既要自己心安又不想擔驚受怕……不如這樣,我現在打電話給俞曉芙,反正她就在上海,我們立即過去接她,有她陪着你,我也就放心多了,我實在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待在那間屋子裏。」

我不覺淚眼婆娑,「你覺得他是真的失憶了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總有面對現實的一天,是不是?」孟西平安撫地拍拍我的肩膀,柔聲道:「就算他現在沒有失憶,他恨的人也應該是我,絕對不會是你。」

我幾乎是叫出聲來,「不,他恨的人是我,他恨我背叛了他,他恨我……從他看我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來!」

「不染!」孟西平握住我的手,揪心地看着我,「你這個樣子,今晚我無論如何是不會離開你了。」

我不住地搖頭,情緒有些失控,「不,你要去陪他,你答應過的!」

「好好好,我會去陪他的,」孟西平柔聲道:「但我得先送你回去。」

我的手死死地按住的兩側太陽穴。

車開始啟動,快速離開醫院。

我一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何時被孟西平抱上樓道進入房間的,後來我記得他給我倒了杯水,柔聲哄勸我飲下,之後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醒來時東方已經泛白,窗帘半開着,在風中搖曳。床頭柜上擱著一束百合,散發着幽幽的香氣。

我按著額頭勉強坐起身,聽到客廳里有人叫道:「你醒了嗎?肚子餓了吧?」

隨着聲音,孟西平端著早餐走進房間,笑道:「餓了吧?吃點吧,我馬上還得過去接你爸媽做導遊呢!」

我愣愣地望着他的笑容,小聲道:「昨晚……怎麼樣?」

他笑着在我身邊坐下,在我鼻尖上點了一下,「什麼怎麼樣?還沒到家你就睡得跟只小貓似的,我是一路將你抱回來的……」

我捉住他的手,「我說的是……自遠那邊……」

「我沒有過去,」孟西平道:「你昨晚有些發燒了,我怎麼能放心出門?之後我給自遠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他也沒多說什麼,不過又約好了今晚我去陪她,好在今晚俞曉芙會過來,有她陪着我,我也放心多了。」

我不覺有些憂心忡忡,「你今晚還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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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婚記:我在豪門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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