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提親
第三十七章提親
梁氏來過很多次陳家，她早就適應了陳家宅子的講究。卻不想花婆婆只不過是鄉下里一個走街串巷說媒的，保的也都是沒什麼家底的老百姓。
第一次來這樣講究的宅子，暈暈乎乎的看花眼了。
東角門上了三層台階走進來，迎面就是刻着一個倒福的照壁。照壁一左一右各有一個月亮門，東邊月亮門後面是馬房，裏面只有一頭騾子跟一輛板車。
尤嬤嬤帶着二人從西邊的月亮門走進來，迎面就能看見陳家的前院了。
南邊接着大門的是一排倒座房，從前是陳家男丁住的地方，現在成了陳惜諾的庫房了。
照壁正對着的西南角是一間兩間的廂房，那是陳家的廚房。正房五間闊間的正房，東西兩邊是耳室。如今尤嬤嬤就住在西邊的耳室里，東間則空出來留作客房。
尤嬤嬤將人領進了堂屋，笑着說道：「兩位貴客請坐，我這就去請太太來！」
說完扭身撩了門簾走了出去，花婆婆忍不住在屋子裏轉悠嘖嘖稱奇道：「哎呦喂，這是大戶人家啊。我就沒見過這樣講究的！」
這堂屋已經跟陳白露那日出嫁的時候大不一樣了。陳白露出嫁那日，外院是要宴請男客的。冬日冷，人又多院子裏擺不下那麼多男客。
楊氏就做主將堂屋裏的傢具全都搬到了倒座里去。如今又回復了堂屋原本的模樣，因為快過年了鄭太太又拿出了幾樣經年的老物件擺上。
因此今天梁氏見到中堂長條案上擺着兩個白瓷瓶與兩盆開的濃艷的朱頂紅。
長條案下是一方八仙桌，旁邊是兩把太師椅。八仙桌與太師椅應該是新上了漆的，隱約間還有一些味道。兩側擺了四把椅子，兩椅間放着一張茶几。
花婆婆在地上亂竄，一會兒摸一摸長條案上的白瓷瓶一會兒蹲在地上摸一摸地磚。嘖嘖稱奇道：「我聽說京城裏的有錢人家蓋房子的時候都要做火道，在洞口放了柴火進去，熱氣順着火道整間屋子都熱乎乎的。人們管它叫做地龍，說着就是這個吧。」
梁氏點點頭：「就是這個，我倒覺得麻煩的很，不如燒了火盆更方便。」
花婆婆笑呵呵的走向西間，靠窗的地方有一個大炕。推開西次間的門裏面只擺着一張書案，牆上的高格上放着幾本書。想來這裏原是主人的書房，平時看書練字的地方。
她關上了西次間的門又往東邊走，東間臨窗擺着的是一張長塌，塌上有一個塌桌。塌前有一張圓形的飯桌，並幾把圓凳。花婆婆推開東次間的門裏面臨窗有炕，炕的對面有黑漆的柜子，挨着東牆的地方擺着一張半舊的梳妝台。
此時花婆婆聽見有說話聲傳來，她連忙小跑着關上門跑出去。屁股剛落座，尤嬤嬤就挑着棉簾鄭太太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哎呀，貴客貴客啊！」鄭太太笑着走上前對着梁氏說道：「七弟妹是稀客，尤嬤嬤快點上茶！」
說着鄭太太坐到了中堂太師椅上，笑着寒暄：「剛才還跟老太太說呢，這眼瞅著要過年了。少不得要遣孩子給各家長輩送年禮去，正說着你就來了。可真巧的很！」
梁氏笑着應和：「不着急，不着急。年禮的事兒放一放，五嫂子今天我來啊可是有件大好事兒要跟你說。」
尤嬤嬤已經給她提了個醒，她略略的跟楊氏說了兩句就趕了過來。此時聽見梁氏要進入正題，連忙笑着說道：「哎呦，弟妹可說笑了。我們家還能有什麼大好事兒。言哥兒開了春就要去書院裏讀書，等他下考還得幾年！」
梁氏笑盈盈的說道：「是你們家二丫頭諾兒的親事，這可不是大好事兒！」
鄭太太笑着端著茶杯，輕輕的吹着那上面的茶末慢條斯理的說道：「哦？不知道弟妹保媒的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說來也巧了，剛才老太太還說呢。老大白露嫁的忒寒酸了，因是老太爺當年與我娘家訂下的婚事，倒也不好說什麼。到了二丫頭這裏，可要好好的把握。這人品性情是一樣，家世門第又是一樣。最好呢是個讀書人，以後也好能跟言哥兒相互間有個幫襯。」
梁氏臉色一變滿頭瀑汗的看向花婆婆，見多識廣的花婆婆這心裏頭就明白了，人家是壓根就不想接這話茬。
她這心裏頭就怨上了梁氏，照理說兩家結親都是之前相互暗示過的。男方請了媒婆上門，這事兒也就是八九不離十了。除非是哪家的人先看上了另一家，這才會請了媒婆冒冒失失上門提親。再差的就是那些沒有合適的人家，跑過來找媒婆說道說道。
花婆婆一進這院子，她心裏頭就打起了退堂鼓。梁氏說什麼陳家已經破敗了，可爛船還有三斤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她用餘光都能看見梁氏沖着自己頻頻使眼色，想着好歹不能白來一趟。花婆婆迎著頭皮笑着說道：「哎呦，我的太太哦。這次我花婆婆說媒的小夥子，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能人。那小夥子今年十六歲，模樣周正、老實孝順、家底子也不薄、爹娘也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花婆婆看了一眼梁氏，忍不住補充一句道：「也是個識文斷字的，跟府上千金般配的很！」
鄭太太像是才看見花婆婆似的，慢悠悠的問道：「這位是？」
梁氏是個火急火燎的炮仗性子，玩不來鄭氏這慢條斯理的活兒。她的想法很簡單，娘家的侄兒現在沒有合適的人選。陳惜諾這邊嫁妝給的也足夠豐厚。她來牽個頭在中間作保，兩家心裏都有底。
「嫂子，我這麼跟你說了吧。這次我親自做保，說的就是我娘家的親侄兒。說來你們也是見過的，這兩年秋收的是時候也來家裏收過地的。」梁氏拉開了話匣子，正欲與花婆婆一唱一和吹噓的時候。
鄭氏開口道：「諾兒的婚事，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主的。」
「那我就去找嬸娘，想必老太太肯定也是着急了的。」梁氏風風火火起身就要去後院，鄭氏也沒有攔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領着這二人穿過垂花門走向後院。
後院同前院一樣正房五間，東西兩側各自一間耳室。左右東西兩間廂房，東廂一間打通了住着陳惜言自己，西廂兩間是陳家姐妹的居室。
鄭太太領着這二人直奔著上房而來，楊氏此時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