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雨

第16章 風雨

萬物悲秋,秋又暮雨,生死兩回休!看那悲不盡的少年白頭,愁不完的瑣事紅塵,都付清水明月中。

大荒山,東北邊緣深處。

此刻五大派的首領,就站在柱陣的周圍。

萬宗堂的蒼白熊大聲道:「連上這裡我們已經走了大荒山的四個邊緣了,哪裡有那些小兔崽子說的什麼青色大鼎?」

其實從一進到西南邊緣的柱陣中,這十二位首領沒有看到青色大鼎,就心裡暗暗道:「事情有變!」

可他們當然不會只看一個地方。於是他們又相繼看了其它的幾個柱陣。

這大荒山的四個邊緣的柱陣中,他們雖然沒有看到他們弟子所說的青色流波大鼎。但柱陣卻分毫不錯的。

這十二位五派的上層當然相信他們的弟子沒有欺騙他們。可大鼎呢?

撫仙塢的謝言搖了搖頭道:「這柱陣中沒有絲毫的真氣流動,完全是一個死陣。根本不可能對任何東西或人產生危害的。」

眾人明白謝言的話。直白說來就是,這個柱陣現在只是一個架子,任何野獸或人都能隨意進來,隨意出去,而且沒有任何的危險。

在探測出去的弟子說來,這個柱陣不僅流波翻轉,還能讓飛禽野獸望而止步(百祖山弟子楊郎說的),可現在眾人的眼中,它的確如謝言說的,這只是一個死陣,死陣而已!

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怎麼不同的人看見的就會不一樣呢?

一天,短短的一天!可一天里能改變多少事?

有的人在一天里嘗盡生死離別,有的人在一天里賞盡風花雪月,更有的人在一天里學會醉生夢死!

一天雖然不長,但一天亦然是時間。是時間,就萬物都會改變!

劉常青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只有往大荒山的中央位置去搜索看看了!」

眾人點頭。頓時十二道流光往大荒山的中心處射去。

就在十二位五派的首領剛剛離開的柱陣中,那些漢白玉雕琢的柱子開始破碎,最後一片片剝落在了地上。若十二位首領此刻再回來看一遍的話,更會大驚道:「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可惜有些事永遠都是回不來的!

這些柱陣的慢慢剝落過程,完全落入了一個身穿白色宮裝的女子眼中。只見她含淚的微笑中,身子有些急促不安起來,她身後的尾巴也不由伸了出來,嘴裡喃喃道:「他有救了,他有救了……」

大荒山中央上空。

五派的十二位首領,此刻停止了御劍前行。因為他們前面爆發出強大的戾氣。這股戾氣讓他們不敢往前再飛一步。

謝言不由道:「好大的戾氣!」

忌嗔大師道:「善哉!如此戾氣必有妖魔出入。諸位道友小心了!」

花容仙子道:「大家可覺得這些戾氣有些熟悉,竟像十五年前那妖魔的,只是這戾氣淡上了很多。」

風月尊者道:「莫非當年那魔頭還未……」

沈記深搖頭道:「當年那妖魔死不死是兩說,但我們知道正邪兩派的高手卻是死了。」

沈記深的話絕沒有半點對正邪兩大高手的死的話有半點不敬,相反他對當年兩大高手的死是懷有無比的敬意的!

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年那妖魔未必死!加上後面的那句話,只想提醒眾人:當年那妖魔縱然不死,但身上的傷只怕也嚴重非常。畢竟當年為了殺它,正邪的兩大高手都已經死了!

戾氣雖然是看不見的。但只要修為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感覺到身邊別人一般不能捕捉到的氣息。

陰冷,暴戾,血腥三種混合的氣體就叫做戾氣。通常能發出戾氣的,無論野獸或人。都是極其危險的。

現在大荒山中央上空,五派的十二位首領就感覺到滾滾戾氣狂鋪而來。這種戾氣雖然還在他們承受範圍,但其危險程度已經讓十二人眉頭緊皺了起來。

大荒山裡的飛禽走獸在這一刻也變得沸騰起來。它們急促不安地朝森林外奔去,惟恐落了后就會萬劫不復。頓時間大荒山裡面浩浩湯湯地場面,尤為壯觀。而這一次飛禽走獸完全屬於逃命,對用真氣隱身後的五派十二位首領的氣息絲毫沒有察覺。

就在野獸狂出的瞬間,撫仙塢的謝語長老在其他人的默許下,已經前往古銅鎮去安排防禦措施了。而剩餘的十一位首領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秋風嘶吼,萬物凋零。秋雨欲來,蒼生默哀!

戾氣越來越濃,濃如此刻盤旋在眾人心頭揮不去的陰霾。無論是誰都知道,妖邪隨時隨地都可能要現身了,一場惡戰即將開始。

妖邪,一個怎樣的妖邪?又要怎樣的一場惡戰?

大荒山的邊緣,此刻早已經開始了惡戰。大荒山奔出的飛禽野獸,在連弩箭的阻擋下,依然一波又一波的衝出。

彷彿它們寧可死在連弩箭的射擊下,也不願意在大荒山裡多待上一秒。

多呆一秒是不是會瞬間滄海桑田?

數以萬計的野獸若是沖了出去,對於生活在大荒山邊緣的村民又如何不是災難?五大派的人沒有忘記他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因為妖獸屠村,他們才到的這裡。

雖然大荒山邊緣周圍的村莊已經搬得差不多了,但這麼短的時間他們能搬多遠?野獸是沒有太大負擔的,只要它們肯跑,一時半刻或許就能追上早已出發著的村民。

於是,五大派的弟子只有拚命地跟野獸對抗。楊郎也被安排到了連弩箭的隊伍中來。雖然他早已經對生死有過參悟,但面對如此血淋淋的場面,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會痙攣,抽搐。

他不明白生是為了什麼,死又是為了什麼?

明明野獸知道前面有無數的連弩箭,可它們為什麼還要往前跑呢?

往前一步是死,退後一步還可能生!這生與死的紐帶竟在一步之間,可為什麼有些人偏偏知道,還義無反顧的往前走,如同這些野獸一般?

或許在命運的邊緣,往前一步的誘惑遠比退後一步的誘惑要強大得多吧?

那些野獸慾從連弩箭射不到的縫隙中逃生時,早在一旁準備好的各派精英施展精妙絕倫的劍招一一斬殺。當然也有逃生出去的野獸,不過這已經是少數了!

突然還在拉動連弩箭的弟子和在縫隙周圍阻殺野獸的弟子們突然感到地動山搖,一股暴戾的、血腥的、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楊郎不由脫口而出:「好強大的戾氣!」

站在連弩箭旁指揮的撫仙塢長老謝語聞言,不由側頭看了一眼楊郎,心裡大驚道:「年紀輕輕就能感受到戾氣,此子修為不淺!」

其實若是謝語知道楊郎只是武夜來教了他一個特殊的辦法感受過戾氣以外,連百祖山的入門劍法都不會,不知他會有何感想?

就在戾氣爆發的這瞬間,無數的飛禽野獸又加大了攻勢。這一次野獸們嘶吼聲震天動地,前面稍微慢了一點的野獸,立即被後面的撞倒,然後被無數野獸踐踏而過,最後變成一灘血肉。面對這樣失控的場面。連謝語也吩咐眾人,能阻則阻,不能就罷。

人畢竟不是萬能的。面對這麼多的野獸衝出,五大派的弟子也只能在心裡祈禱,保佑那些尚未走遠的村民。即使他們心裡有萬千不甘,可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仍於事無補的話,那也只能由它們去了!

努力付出跟回報是不會永遠成正比的!可只要盡了努力,自己在午夜夢回時是不是也有一種心安理得?

戾氣滾滾而來,這讓五大派的弟子們感到無比的心驚。在這股龐大的戾氣面前,他們就彷彿是螞蟻站在了大象的面前,毫無反抗的實力。

謝語也看出了這些弟子的臉因戾氣的襲來,而感到逐漸蒼白起來。當然像對百祖山的上官葉,唐雙怡,封禪寺的了惠,了根等人倒是沒有多少大礙。

謝語惟恐這強大的戾氣侵染了這些弟子正派的心性,以致將來走火入魔。於是連忙千里傳音道:「諸位弟子快退,前去追擊兇殘的野獸,防止野獸傷及無辜!」

謝語之所以這樣說是怕這些精英弟子因為逞強,不肯撤退,誤了其一生的修為。就在謝語剛說完這話,有不少忍受不了這戾氣的弟子們都紛紛往外飛了出去!

而就在楊郎準備外出的這一瞬間,他突然看到大荒山的中央上空,黑雲滾滾,形成了巨大的一張狐狸臉。那狐狸臉獰猙得表情通紅,雙目緊閉,兩隻豎直的耳朵里流光翻滾。

謝語看見這張臉的同時,臉色全無,然後喃喃道:「果然是他,他還沒有死……」

除了上官葉等一些年齡較大,見證過十五年前那場浩劫的人才會知道,這張狐狸臉象徵著什麼?只不過當年的那隻狐狸是一隻實體,而現在的這隻狐狸虛幻到只剩下一張臉。

不過就算是虛幻到只剩下一張臉,他龐大的戾氣還是讓此刻大荒山的五派十二位高層感到棘手非常。

突然間這隻虛幻狐狸閉著的眼瞬間睜開,他猩紅的目光從劉常青等人的身上掃過,然後又掃過那大荒山邊緣五派弟子。他冰冷的眼光比上官葉的還寒,還銳利。彷彿一把刀子刺進了眾人的心臟,迅速冰凍了準備流出的血液。

楊郎暗暗心驚,這個地方怎麼會出現這樣恐怖的妖獸。

突然這隻虛幻狐狸的眼睛看向了森林的某一處,冰冷的眼睛也慢慢融化,變得柔情了起來。漸漸地他的眼光有些迷離,再最後竟有些朦朧了!

森林的某一處是不是有十幾年來默默守候的佳人?

森林的某一處的佳人是不是幾十年來站在柱陣前日復一日地傾訴分離之苦?

森林的某一處是不是有佳人現在喜極而泣?

……

風起了,雲涌了,雨來了。

大地又即將面臨著新的一場風雨!

風雨幾時會休?

這是一個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

或許等天荒地老的時候吧!

可那時已經沒有人了!

有人的時候,

風雨總是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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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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