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塵埃落定(大結局)

第四十章 塵埃落定(大結局)

那個半跪在大殿的男子,面色平靜地開口道。

「微臣以為,赤炎不過是以碧月公主之死為借口,故意出兵,為的就是讓我涼雲主動求和。碧月公主於遇刺於涼雲,此舉的確是我涼雲的錯誤。要是和談的話,赤炎肯定會抓著這個錯誤,對我涼雲提出過分的條件。陛下應該知道,赤炎物資匱乏,貪慕於我涼雲富饒物資已久,這次讓他們抓住了機會,難道還不會獅子大開口嗎?我涼雲乃是泱泱大國,區區一個赤炎,怎麼會放在眼裡,陛下宏圖大志,便是天下一統也不在話下。小小的赤炎,我涼雲大軍五十萬鐵蹄之下,還怕了那區區二十萬軍隊嗎?」

此番言語,說的是鏗鏘有力,卻是讓一干朝臣震驚的無以復加,宏越帝穩坐在龍椅之上,驀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如此豪邁,可謂是聲入雲霄,振聾發聵。

「說得好,不愧是我涼雲的好臣子,好棟樑!」

宏越帝大聲開口,面容之上隱隱有厲色閃過,渾身上下透露出懾人的霸氣。然而他的此番話語,卻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傳遞了一個信息:一統天下,出兵赤炎!

自古以來涼雲都和周邊小國相安無事,而今,宏越帝竟然想剷除這些小國,讓涼雲一統天下,這樣的野心和氣魄,不愧是這個當了四十幾年的皇帝該有的雄心壯志。而這麼多年以來,這個皇帝幾乎是從來沒有表現過自己這樣的想法,隱忍不發,卻是在等待契機,暗中籌備。風絮揚的那番話,不過是代替帝王說出他的心思罷了,自然會深得宏越帝之心。而宏越帝,看向風絮揚的眼神,也不自己柔和了許多,關於風絮揚的忠心,或許只有在這一刻,宏越帝才開始去相信吧。

他隱忍多年的雄心壯志,暗中謀划許久的計劃,終於在這一刻開始實施,他要成為千古一帝,甚至,比起自己的開國先皇,還要輝煌,讓後人傳誦!

「聖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齊齊下跪,那帝王睥睨天下的神色早就溢於言表,他要做的也早就表現在眾人面前。沒有人會反抗帝王的旨意,他們要做的,只有順從。

「三皇子薛懷瑾上前聽封!赤炎小國無中生有,進犯我國,為揚我涼雲宏威,特命三皇子薛懷瑾為勇歸大將軍,率領三軍千萬邊境。命吏部侍郎風絮揚為副將,輔佐三皇子對戰赤炎!三日之後,朕將親自主持送行酒,以祝兩位將軍歸來!」

「兒臣遵旨!」

「臣領旨!」

此番,涼雲與赤炎一戰,在所難免。三皇子薛懷瑾從此手握涼雲兵權,戰成歸來之後,這涼雲的儲君,便是他莫屬了。

三日之後,宏越帝在祭神殿親自為出征的三皇子和風絮揚祈福,馬車相送至城外百里,才返回皇宮。浩浩蕩蕩的涼雲五十萬大軍,奔赴赤炎侵犯的邊境。看著那遠去的軍隊的身影,宏越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詭異笑容。

勇歸啊勇歸,只怕在那戰場之上,你便是永遠都不能歸來。

「德公公,準備回宮!」

那一轉身的眼神,竟是如此殘忍狠毒。

天色已經漸漸黯然,在一處隱秘的地方,漆黑的密室看不清人影,然而在良久的靜默之後,一個暗啞的男聲輕輕響了起來。

「如何?」

「哼,他今日暗中囑咐我要讓他死在戰場上,你說會如何?」

出聲回應的男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譏誚口吻,暗啞的男聲也是低低的笑了,語氣里確是無比譏諷的蒼涼。

「既然如此,我們也用不著再等下去了,什麼時候動手?」

「就在你離去的前一個晚上如何,只有在那個時候,他的警惕才會是在最低,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好,就是那天,放心,我承諾過給你的東西,絕對不會食言。」

「哼,你記得就好,就算是你記不得了,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答應。」

最後一個聲響,密室中又恢復了一室的靜謐和黑暗,彷彿,這裡什麼事情竇沒有發生過。

離三皇子出征之日,已有三天,皇宮之中,宏越帝召了自己的大兒子薛懷仞入宮,為他送這最後一程離別酒。煙妃事件之後,薛懷仞太子之位被廢除,而今就要貶至北方為郡王。宏越帝分給他的地方叫做白芒郡,佔地面積足足有兩個越京那麼大,可是其實,那裡卻只有一百多戶人家,四周之地都是冰天雪原。貶到了那個地方,即使是個所謂的郡王,其地位,甚至比不過越京的一個村長。只是,這番境況,宏越帝自然是不會告訴自己這個兒子的。

因為,他更期待他看著那一切的時候臉上出現的表情,而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份大禮要送給即將離開的薛懷仞啊!

正華宮內室,四角的掐絲琺琅火盆噼啪作響,被燒得通紅的紅羅焚香,閃爍著妖異灼灼的紅光,宏越帝撐著手斜靠在透雕此龍護屏矮足短榻上,雙眼闔著卻是極為深沉的表情,面上映著兩側懸著的明黃龍紋流蘇幄子打下的淺淺暗影。在他的面前擺放了一幅桌椅,幾個精緻的菜式還冒著熱氣,桌上還有一壺酒,兩個白玉酒杯子擱置在兩邊,對面的椅子是空著的,顯然是在等人。德公公站在離皇帝不遠的地方,低垂著頭安靜地看著地面。

不一會,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低沉的男音在門口響起。

「兒臣參見父皇。」

「進來吧。」室內的宏越帝睜開了眼睛,那裡面乍然浮現的光芒,竟是宛如黑豹一樣的充滿了威脅性和攻擊性。卻是轉瞬即逝,那一縷微光,快的讓人無法察覺。

薛懷仞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已經坐在席上,用著幽深的視線看著自己的宏越帝。對於自己的父皇,他從來都是沒有感情的,皇室中人,哪裡會有所謂的親情。這個皇帝是危險的,深藏不露的,深不可測的,甚至讓他從內心裏面感到害怕。作為一個帝王,他所具備的殘忍和無情,是他這個所謂的前廢太子,永遠也無法具備的。所以,他薛懷仞,才會落到現在這樣一個下場。

「父皇,不知您召喚兒臣,所謂何事?」

恭敬地半跪下身子,薛懷仞臉上的神色一些蒼白,被囚禁這幾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如今就要離開越京,神情不好也在宏越帝的預料之中,那樣茫然無措毫無鬥志的神色,卻是令他極為滿意。他籌謀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皇兒無須多禮,坐吧。明天你就要離開越京了,你終歸是朕的兒子,即使你犯下了不能饒恕的大錯,在你走之前,朕也要和你好好聚聚。放心,這裡就只有我們父子倆個,今天晚上,朕便與你不醉不歸!」

「兒臣,兒臣多謝父皇!」那低低的聲音,已然有了一絲哽咽。似乎是為有這樣心胸開闊的父皇而欣喜,而自己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能夠得到自己的父皇的原諒而感動。宏越帝看著低著頭有些失態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隨即隱沒不見,恢復了一個慈父的樣子。

「皇兒,今天這些菜色,都是朕吩咐御膳房按照你喜歡的做的,你可喜歡?」

「兒臣做下此等有辱皇室尊嚴之事,還能得到父皇如此對待,兒臣實在是慚愧,無臉再見父皇!」

砰地一聲跪下,薛懷仞雙目已然通紅,臉上的神色羞愧難當。宏越帝慈愛地起身,扶起他,沉聲道:「今日是我們父子倆難得在一起用膳,休得再說這樣的話,朕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醉酒之餘認錯人並不稀奇,只是可惜了煙妃如此貞烈……唉,不說了,今晚上我們父子一定要好好談談,一醉方休才是!」

「兒臣遵命。」起身,薛懷仞做到了旁邊的空位之上,德公公上前,開始為父子兩人斟酒。瓶塞一開,撲鼻的酒香縈繞於室,竟是稀世奇酒碧湖春。

「果然是好酒,這酒可是父皇珍藏了多年的寶貝,兒臣不敢……」惶恐地開口,卻被宏越帝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朕願意,明日你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父子倆才能見一次面,這酒味你送行,有何不可?」

「如此,兒臣便多謝父皇,卻之不恭了!」

恭敬地接過酒杯,薛懷仞無神的眼睛裡面浮現出一絲喜悅,他的父皇,果然還是在意他的。他畢竟,還是他的兒子。

「來吧,皇兒,干一杯,朕祝你明日一行順順利利。」

「謝父皇,兒臣會的。」

此時此刻,兩父子擯棄君臣之禮,像個平常人家的父子一般把酒言談。不知不覺,桌子上的飯菜漸盡,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薛懷仞似乎是醉了,呢喃了一會,倒在桌面上便不動了。

而在一旁的宏越帝,卻是面色依舊,目露精光,根本就沒有一絲醉酒的樣子。看著倒在桌子上昏睡的薛懷仞,宏越帝的嘴角浮現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真是無知啊,居然沒有一絲防備嗎?蠢貨!」轉身,看著一旁的德公公,宏越帝冷聲道:「把他拖出去吧,中了蝕心毒,不出三年他便會身體逐漸枯竭而死,沒有人會發現這其中的異常,最多會以為他是到了北方極寒之地不能適應得了寒疾而猝死罷了。不過,他也應該慶幸,比起老三,他還多活了幾年。」

「陛下英明。」德公公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開始動手想要將薛懷仞弄出去。然而在這時宏越帝突然對著殿中的一處屏風喊道:「朝陽,出來吧,看到父皇今天是怎麼做的了嗎?」

那屏風之後緩緩走出一個粉色曼妙的身影,赫然便是朝陽公主。只是此時此刻,她的臉上不再是那種單純的驕橫神色,而是帶著一絲陰沉和狠辣,變得彷彿是另外一個人。

「對待敵人就要如此不擇手段,上次你殺煙妃的時候,表現的實在是不讓父皇滿意。至於你大哥,現在不方便讓他死,不過你要記住了,下一次,不管做什麼都要一擊斃命!只有這樣到人,才配坐上這個帝位,朝陽,你懂了嗎?」

清麗的容顏浮現出一絲掙扎,隨即變得狠辣,宏越帝很是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臉上神色的變化,微微笑了。只是擁有帝王之血的人才能成為涼雲下一任的皇帝,可是,在這一代之中,那個人卻是朝陽。雖然惋惜朝陽是個女兒身,但是宏越帝相信,經過自己的栽培,自己最為寵愛的寶貝女兒,遲早會成為一個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的一代女皇。在這之前,他要為她鋪路。對於前方所有阻礙她腳步的人,統統都要剷除!更何況,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脈,死了,也沒有什麼好心疼的。

然而,宏越帝眼中的笑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看見自己女兒眼中突然出現的驚駭與恐懼,而那恐懼的來源,似乎是在他的身後。眼中凌厲的神色一閃而逝,宏越帝心中嘎吱一聲,警惕地回過頭來。

一襲紫衣的華服男子,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那曾經有過的醉意,還有那蒼白懦弱的眼神,早就在此刻消失無蹤。在他面前,是雙目圓睜,滿口鮮血,已經死去的德公公。嘲諷一笑,薛懷仞放下手中已經冰冷的身軀,將他隨手扔到了地上,德公公的屍體翻了個身,在他的腹部,赫然是一把染血的匕首,一擊致命。

「父皇的教育,果然很好呢,兒臣,實在是萬分佩服,五體投地呢!」

見到薛懷仞這幅樣子,宏越帝臉色一變,恨恨道:「不愧是朕的好兒子,差點連朕都騙過了!」

「哪裡哪裡,這做戲的功夫,比起父皇,兒臣實在是遜色多了。」

不甘示弱地回視著宏越帝,薛懷仞的神色冰冷,全身都籠罩了一層寒霜。即使早就知道這一切,真實面對起來,感覺竟然會是如此的冷,彷彿連心,都被凍僵了般。

這個人,是他的父皇,可是,卻一步一步設計陷害,甚至下毒給他,讓他喪命。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樣的人,怎麼會如此殘忍?

「你以為你看穿了我的計謀,便相安無事了嗎?這皇宮之中到處都是朕的人,就算你故意裝醉沒有中毒,今天晚上你別想走出這皇宮!朕本來打算讓你多活幾年,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管朕心狠手辣!來人!」

宏越帝話音剛落,正華殿中立刻出現了一群黑衣人,他們都是隸屬於皇帝的影衛,只聽從皇帝一人差遣,而且,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高手。而現在這殿中,薛懷仞卻只有他自己一人,力量的懸殊,可想而知。

然而,薛懷仞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和膽怯,深深地望著宏越帝,他淡淡開口。

「父皇,為什麼?」

「為什麼?」勾唇一笑,宏越帝直視著他,「皇兒,不要怪父皇心狠,這帝王之血沿承道朝陽身上,便註定了朝陽才會是我涼雲下一任的王。而你們,不過都是朝陽登上帝位的絆腳石而已。」

「帝王之血?」喃喃疑惑低語,薛懷仞不解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朝陽,這個自己影響中蠻橫無理的皇妹,居然會是父皇要殺了他和三皇弟的理由。他不懂,也不相信。女子為帝,這是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父皇他是不是瘋了?

「看在你就要死掉的份上,朕就讓你做個明白鬼。我涼雲建國數百年,與風氏聯手創下涼雲江山,從開國大帝起,涼雲的時代存亡便和風氏用一個血咒聯繫了起來。涼雲世世代代必須由風家之人為相,而為了控制住風家之人,便在風家人身上種下寒月之盅,那母盅,自然就由我薛家之後代世代繼承。這東西是遺傳,是血緣,也是上天註定。如今朝陽才是下任寒月母盅的繼承人,而風絮揚則是專屬於朝陽的影子。你和老三都不是命定之人,失望時你們既定的結局。你也應該覺得安心了。」

這原本是屬於涼雲王朝最大的秘密,此刻卻被宏越帝三言兩語給說了出來,雖然簡潔,卻足以讓人明白。薛懷仞的臉上浮現出驚駭的神色,隨即苦笑,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網羅電子書:]

「難怪你要賜婚給風絮揚,是為了不讓朝陽再對他抱有幻想吧!宿主愛上了自己的影子,最終的結果怕是只有被影子反控制住,正是因為這樣,你一直不信任風絮揚吧。擄走殺碧月公主一事,其實是你暗中主導的,你的目的,無非就是我罷了。讓我接下那個爛攤子,找不到碧月公主,你正好有借口在朝廷之上分散我的勢力。煙妃娘娘的事情,怕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吧,調戲母妃,這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便永無翻身之日。除去了我,接下來便是三皇弟了,煙妃之死,應該不會是自殺,而是父皇你說的,你逼著朝陽動的手。暗殺碧月公主,我的父皇,這一定也是在你的計劃之中吧。甚至在二日便將這個消息傳到了赤炎皇宮,故意挑起這場戰爭,無非就是為了讓三皇弟為你拿下赤炎,還能順便取走他的性命。安排風絮揚做副將,他是你的人,其目的就是監視三皇弟,並且在適當的時機下手。到時候,三皇子英勇殉國,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來。而今,你又給朝陽下了斷情絕愛,讓她從此無心無情。就算風絮揚歸來,你也不會再擔心朝陽會有什麼弱點了。這一連環的妙計,父皇啊父皇,你如此深不可測,機關算盡,兒臣實在是佩服之極。就算是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覺得不甘了。」

「分析的不錯,十有八九了,皇兒的頭腦的確不錯,可惜了,你不是那命定之人。你猜的不錯,只不過,煙妃的那件事情,倒是那個女人為了除掉你自己做的,朕沒有插手,反正她做的結果對朕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借她的手不用自己費心,朕又何樂而不為?朕是派人擄走碧月公主,可惜並沒有得手,反而被老三捷足先登了。還好這樣的結果對朕來說也沒有什麼壞處,最後的刺殺倒是朕苦心計劃了許久,要不是一個叫做棉恩的蠢女人,怕也是沒有辦法那麼容易就得手。讓朕想不到的是你居然知道朕給赤炎傳了信,即使被囚禁在東宮,你的勢力還是不能小覷啊。可惜了,從今以後,你的力量只能歸朕所有。雖然過程有些繁複,不過,最終朕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老三已經上了戰場,而你,從明天起也會在越京消失,朕有足夠的時間,安排朝陽登上帝位。而你,就安心的去吧。」

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宏越帝對著身邊的暗衛使了個眼色。面容之上,殺意已然是毫無掩飾。而正在這時,薛懷仞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淚水,直直地盯著宏越帝,薛懷仞一字一句道:「父皇,虎毒尚且不食子,兒臣不明白,你為何非要如此對我們趕盡殺絕,如果朝陽是命定的帝王之血,這個皇位就是必定屬於她的。我們怎麼爭也沒有用,甚至還可以好好為臣輔佐她,只要您告訴我們,這一切的殺戮,根本就是可以避免的。」

「你少廢話了,你以為朕會真的相信你說的嗎?如果真的告訴了你們,朝陽恐怕早就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敢說你對這個位置沒有任何想法嗎?身為帝王,心狠手辣是必要的手段,斬草除根,才能以絕後患!暗衛,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冷冷開口,宏越帝已經是沒有耐心和薛懷仞周旋。

然而薛懷仞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和退縮之意,反而古怪地笑了,「是啊,剛剛我已經給過你最後的機會了,既然如此,父皇也不要怪兒臣,遵循你那心狠手辣的手段了!」

警惕之色浮現在宏越帝的臉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懷仞沒有回答,對著空氣拍了拍三下,只聽見大殿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群全身紅衣,面紗罩面的男子闖了進來,將正華殿里裡外外圍了個遍。這些人一共有一百多個,而且都是和宏越帝身邊的黑衣人不相上下的高手。這個時候,宏越帝一直以來沉靜不已的臉色終於浮現出驚慌,他自以為今日的計劃是精密無雙,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薛懷仞居然早有準備,甚至還帶來了那麼多人隱藏在暗處,可是為什麼,他安排在皇宮之中的暗衛並沒有發現這些人,還有,薛懷仞是怎麼知道他今天會殺他?

「你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天要逼宮造反!」

「父皇不愧是父皇,兒臣的心思你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其實兒臣不想這樣的,身為太子,繼承帝位是遲早的事,兒臣本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可惜父皇卻對兒臣很不放心呢,居然找了借口廢掉了兒臣的太子之位。沒有辦法,兒臣只能走出逼宮這一步了。本來如同父皇所說,一開始兒臣也想讓父皇多活幾年,將這皇位給了我好好做你的太上皇享受天倫。只是父皇似乎並不領情啊,那麼,兒臣也就順了父皇的心意,讓父皇早日和煙妃娘娘團聚了。」

局勢陡然逆轉,宏越帝面色一白,然而卻並沒有被薛懷仞的話所擊倒。冷笑開口:「皇兒啊皇兒,你似乎也太小看朕了,這皇宮之中,可是還有五千的御林軍,你這區區一百多個暗衛,難道還能翻了天嗎?」

從懷中掏出一個圓筒狀物,宏越帝笑得陰沉,「只要朕拉響了此物,五千御林軍就會立刻趕來,皇兒啊,今天這一仗,勝的依舊還是朕啊!」

說完,沒有一絲猶豫,宏越帝拉響了那個圓筒,絢麗的煙花升上天空,染紅了整個皇宮的上空,宏越帝優雅地坐在上位,身邊站立著傀儡一般僵硬的朝陽。眼角的笑意,是如此張揚得意。

「父皇,兒臣真是好怕啊!」

薛懷仞不慌不忙的開口,平靜的語調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整個人都露出一種詭異。他這番鎮定的樣子,卻是讓宏越帝心中起疑,轉念一想,或許是他故作鎮定想要耍什麼花招也不一定。如是想著,宏越帝卻是暗暗警惕。他心中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今天晚上原本在計劃之中的事情幾乎都被打亂,這種脫離了自己掌控的感覺,非常不好,壞的讓他想要殺人。

眼神危險地眯起,薛懷仞,你要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逼宮,哼,朕做了大半生的皇帝,還鬥不過你這個從小就被掌控在朕手上的棋子嗎?

已經可以聽見人聲的腳步聲,宏越帝得意一笑,看著被紅衣侍衛保護在中心的薛懷仞,悠閑地舉起酒杯。

「皇兒,御林軍已經到了,在此,朕為你送行如何?朝陽,過來!」

回頭命令著面無表情的朝陽,將酒杯放在她手中,「去,給你太子哥哥,哦,不對,你皇兄送行吧!」纖細的手腕揚起,將酒杯中的酒緩緩倒落在地,綠色的酒,倒在地上,居然變成了紅色,凄艷得宛如鮮血。

急促繁重的腳步聲,逐漸包圍了整個正華殿,那一排排身著盔甲的御林軍是如此唯物彪悍,宏越帝看著那站在最前面,御林軍統領元開疾步朝著自己走來,嘴角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這一切,終究還是掌控在他的手中。

「屬下元開,拜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受驚?屬下來遲,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嘴角的笑意僵硬在臉上,宏越帝面色通紅,憤怒地看著那個跪在薛懷仞身下的御林軍統領,大吼道:「元開,你在搞什麼,朕才是你的主人!」

然而,那跪立在地的男子,卻根本就沒有抬頭給過他一個眼神,這樣的情況之下,宏越帝怎麼會不知道如今的形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天與地的逆轉。元開始自己一手培養的人,可是最終卻變成了他送給薛懷仞的利刃,還讓他憑藉他反手刺傷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他宏越算計別人,今天,居然被自己養大的人給設計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父皇,如今這宮中都是我的人,三皇弟被你派出去了,呵呵,現在你連個幫你的人都沒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殺戮,父皇還是乖乖寫下詔書吧?你老了,也該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薛懷仞你別得意,老三的五十萬大軍才走不遠,只要朕急發召回令,再加上朕身邊的暗衛,你的計謀也休想得逞!」

「老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薛懷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父皇啊父皇,要是讓三皇弟知道你派他出去的意圖其實是殺了他,那麼,他會作何感想?還會來救你嗎?三皇弟,你來說說,你會救他嗎?」

話鋒一轉,薛懷仞突然將頭轉向大殿的門口,說出了一句震撼全場尤其是讓宏越帝驚駭不已的話來。

「自然是不會。」

圍堵在門口的侍衛紛紛散開,那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身白衣如雪的絕美男子,清冷若仙的氣質,讓人心生仰望卻不敢靠近。這樣的絕對風華,除了三皇子薛懷槿,還會有誰?

「你、、你不是去赤炎戰場了嗎?風絮揚呢?」

「兒臣不好戰,自然還是覺得和談最好,那件事情,就交給風副將去處理吧。不過,相信風副將,此去應該也是有去無回,父皇或許想不到,那個真正葬身戰場的,會是您安排在我身邊,最為強大的武器風絮揚吧!兒臣現在對母妃的死深感疑惑,想要問問父皇呢!剛剛在門外聽了許多,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母妃是父皇讓朝陽殺死的,兒臣也不想其他的什麼,只是想知道,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做,母妃,不是您最寵愛的妃子嗎?」

淡淡說出這番話,薛懷槿臉上卻是一分仇恨的神色也沒有,表情也是淡漠的。宏越帝臉色複雜地看著他,風絮揚,他居然殺了風絮揚,身為朝陽的影子,他若是死了,還要從哪裡去尋找下一個子盅的繼承者。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思慮良久,宏越帝最終還是陰沉道:「要朕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朕一個條件,必須保住風絮揚的命!」

「可以,風絮揚是個有頭腦的人,皇兄愛才,並且他們也相處了幾年,海華絲有著感情的。皇兄,這個面子,你可否賣給我?」

「三弟的請求,皇兄怎麼可能不答應。」薛懷仞笑著開口,眼神看著宏越帝,神情卻是極為冷漠的。

「好,朕相信你們不會反悔。那個女人的心機朕怎麼會不知道,她偷聽到了朕的計劃,朕怎麼可能還會讓她活著!哼,想不到你們兩兄弟居然聯手起來對付朕,不過,讓你們兄弟二人鬥了這麼多年,朕也算是賺到了!如朕所說,涼雲的帝位世世代代都是由傳承者帝位之血的人才能繼位,你們兩個,永遠都別想當上皇帝!」

宏越帝臉上的神色已經接近猙獰,薛懷仞嘲諷一笑,「父皇,這個時候你還在堅持什麼?帝王之血是吧,只要今天我殺了你和朝陽,這所謂的帝王之血便斷了,那麼,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這朝廷之中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知道帝王之血是什麼,我們照樣可以做皇帝,你又能奈我何!」

「薛懷仞,你們不要不相信朕的話,沒有帝王之血卻強行繼位的人,是不會有善終的。甚至還遭得到上天的懲罰,讓涼雲從此敗落!我涼雲祖訓有雲,你們若是逆天而行,難道真的葯毀掉我涼雲百年基業,做我薛氏一族的不肖子嗎?」

從懷中掏出一個金縷本子,宏越帝將她展開,那上面赫然寫著「薛氏祖訓」,開頭一頁便是「帝王由帝王之血著繼承,違著必受天譴,所有薛氏後人不可違背,強行逆天!」

薛懷仞與薛懷槿對視一眼,神色複雜。半響,薛懷仞才開口道:「父皇,你對我們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如今,只不過憑藉一個所謂的祖訓,就想要讓我將辛苦得來的一切放棄嗎?我不是傻子,就算是逆天,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也已經足夠了。百年之後的若是涼雲真的敗落了,那是子孫後代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干?」

顯然是沒有想到薛懷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宏越帝氣的臉色發白,憤怒地吐出一句恨言:「你們兩個不肖子,不配做我薛氏的後代!」

「父皇你又何嘗將我們真正當成你的兒子呢?天底下哪會有你這樣的父皇,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怨,便去怨你自己吧!」

「好了,皇兄,你又何必再跟他廢話,我已經下了軟筋散,你無須再和他拖延時間了。」

面無表情的薛懷槿說出這麼一句話,立刻讓宏越帝的臉色變得煞白,他身邊的黑衣暗衛突然統統都倒地不起,隨後的朝陽也會死軟軟地癱坐在地上使不出一點力氣。就連宏越帝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他坐在椅子上,現在恐怕也是狼狽地躺在地上吧。暗中運起內力,卻是丹田處一空,彷彿從懸崖墜落般無力。如今的他,竟是連手指都不能動彈。而今,宏越帝終於是絕望了,萬萬想不到,他宏越也會有這樣一天,全身無力地被別人踩在腳下,任人宰割。

怪只怪自己還不夠狠心,如此周密完美的計劃,居然都被他們一一破解,他不甘心!想到這裡,宏越帝心中也是疑惑不解,照理說不該變成這個樣子啊,他們兩人,不可能洞悉自己的計劃,難道,他身邊有姦細!會是誰?

看著宏越帝驚異不定的臉色,薛懷仞冷冷一笑,嘲諷開口。

「父皇現在才覺得不對勁啊,呵呵,也對,誰會認為自己的影子,連命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居然會處心積慮的想要反抗自己的主人呢?父皇,你太狂妄,不要忘記了風家的人,也有他們自己的尊嚴。風絮揚是怎樣的人,他怎麼會甘願做你的傀儡,一輩子只是別人的影子。你是不是在驚訝為什麼我們會知道你的計劃,照理說唯一偷聽到的煙妃已經被你殺了,那麼還會有誰知道?徳公公也死了,自然也不會是他。那麼最後,便只有一個人了,是不是,風絮揚?」

聽著來自大殿中薛懷仞的話,不遠處的茂密大樹上,我打了個哈欠,埋進絮兒的懷裡,「看了半個晚上的戲,現在終於輪到你上場了。這皇宮裡面蚊子怎麼這麼多啊,把我的手都蜇紅了!」

不滿地開口,絮兒輕輕一笑,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吻,「乖,等這件事情完了,我就把皇宮裡面都撒上滅蚊水如何?」

「算了,快去吧,薛懷仞都在叫你了。今天的重頭戲,可是我們呢!」

飛身到了地面,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了大殿,我跟在他身後,緩緩走了進去。宏越帝在看到絮兒出現的那一刻,眼中就迸發了強烈的恨意。

「風絮揚,竟然是你!你不要忘了,朕死了,你一樣活不了!」

「沒錯,就是我。至於陛下擔心的事情,那是你多慮了,屬下的命可是要陛下的帝王之血才能維持和延續,又怎麼會捨得殺了陛下呢!」

柔柔一笑,絮兒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了惡毒的快意,「『主人』,不知道你看到這一切,是不是很滿意呢?是不是覺得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整個人氣的都快要爆炸了?別急,屬下還準備了一份大禮要送給你看看呢!」

一把從身後拽過我,讓我的面容暴露在眾人面前,宏越帝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目光緊緊鎖住我。

「你,碧月,你竟然沒死!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陛下,請不要只把風絮揚當成是一個聽命的工具。從很早以前你對我父親下令暗殺太子並且嫁禍於三皇子開始,我便開始懷疑你並不想要讓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繼承皇位。原本這是屬於你們皇室的事情,風絮揚也不想參與。可是偏偏你們卻害死了我最心愛之人,而我的父親居然在這之後,告訴我了那所謂的盅毒傳承。要我風絮揚做你皇室的傀儡,不可能!為了復仇和得到自由,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當你手中的工具,做個被你掌控的木偶人。你以為我真的甘心嗎?陛下,雖然你並沒有告訴我你的計劃,但是在你身邊零零星星聽了一些,我也能夠猜到你要做什麼。和兩位殿下聯手,這也是因為你的殘忍給了我們這個機會。對了,屬下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不僅碧月公主沒有死,我風絮揚的妻子沒有死,就連赤炎出兵攻打涼雲都是假的。端木長空早就和我合作計劃好了,這一切,不過是給你開的一個玩笑。而我的目的,是為了你身上那最後一塊虎符。」

宏越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你知道了虎符的秘密?」

從懷中掏出四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拼湊在一起,竟然會是涼雲的虎符。

「誰會想到,當初滅慕家滿門,為的,不過就是這麼一塊小小的玉佩呢!鳳府的中盅事件,也不過是因為鳳家的懷璧之罪,再加上我們風家擁有的一塊,和陛下你賜給的這一塊,剛好湊齊。聽說,湊齊四塊虎符,觸摸到它能夠讓它發光的,便會是真龍天子。而且,憑藉這塊虎符,還能夠召喚出傳說中的寒月死亡軍團。陛下啊陛下,您的野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薛氏族人讓我寒月族人遭受滅族之災,現在,就連傳聞中的死亡軍團你也想要得到,你就不怕那些死去的戰士認出你,將你碎屍萬段嗎!」

恨恨地說完,風絮揚的語氣不無嘲諷,「你不是一直以為朝陽才是擁有帝王之血的人嗎?那麼現在,我就要讓你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我要讓你這一生的精力的追求全部都化為灰燼,讓你所期待的,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念完全摧毀,也不枉,我這一番報仇雪恨!」

臉上的神色凌厲至極,在宏越帝惶恐驚駭的眼神中,他起身,走進朝陽,將那拼湊在一起的虎符放在朝陽顫抖的手心。宏越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朝陽手上,然而,沒有任何異狀。那碧綠的小東西,在那裡一陣死氣沉沉。

「你不是一生都在尋找下一個帝王之血的繼承者嗎?哈哈哈哈哈,我要讓你到死,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猖狂惡毒地狂笑,我的絮兒,從來不是個善良的人,他更明白,肉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靈上的摧毀。他在復仇,為他自己,為風家人,也為了我。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朕,你們統統都在騙朕!朝陽是我與那個女人唯一的孩子,除了她,沒有人會有可能擁有帝王之血!」狂亂地強自鎮定冷笑,「風絮揚,你以為你找了幾塊假的虎符來糊弄朕,朕就會相信嗎?」

「不信?」冷冷一笑,絮兒眼中的神色嘲諷之極,「看來,不讓你真正明白,你還不死心啊!」

「來人,把夫人請出來!」

伴隨著風絮揚的話音剛落,一個中年美婦出現在了大殿門口。女子容顏清麗絕世,即使不再年輕,也無法掩飾住她高貴典雅的風韻。宏越帝在看見門口那人的一霎那,便抑制不了地激動起來,眼中,是憤恨,是殺意,是痛苦,卻是無法分清。

「清兒!」

「薛宏越,我與你沒有那麼熟悉,你不配這樣叫我的名字!」

美婦沒有靠近宏越帝,只是遠遠在站在一旁,憎恨仇恨的眼神,不屑地看著那椅子上面的帝王,語氣冷漠而尖銳。

「我們不熟悉?譚清兒,你是朕的皇后,為朕生了孩子的女人,你居然和朕不熟悉!看著她,朝陽,這是我們的女兒!」

憤憤大吼,宏越帝幾乎是暴走般的狂怒,這個恍然驚雷般的消息,讓屋內眾人都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然而,接下來美婦開口說出來的話,更是讓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非被你強迫,我又怎麼會懷中此生最恨之人的骨血!她不是我們的女兒,當年我怕孩子遭人毒害,早就叫人將孩子換了抱出了宮。這個朝陽,不過是我從民間隨便抱來的孩子罷了。」

這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話,竟然讓宏越帝生生吐出了一口鮮血。今天之事突變太多,饒是他這樣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了。而現在,那個他一生中唯一愛過的女人,說她不愛他,這一點他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可是如今,他還告訴他,他寵愛了十六年的寶貝女兒,竟然只不過是一個從民間抱養的一個賤民!沒有所謂的帝王之血,甚至根本就不曾有過他的血脈。而這個謊言,整整十六年,他一直都活在她給他編造的謊言中。現在,她冷笑著告訴他實情,嘲笑他是這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而今,失去了一切,他便什麼也不是!

仇恨,絕望,無力,種種複雜的情緒浮上心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的一生,難道最後便是這樣的下場嗎?

那美婦回過頭來,慈愛的視線落在一旁的薛懷仞和薛懷槿身上。他們是他的兒子,如今到現在她還能夠再見到他們,也算是上天垂憐。薛懷仞和薛懷槿被她那樣的視線看的有些疑惑,但是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你把我們的女兒弄到哪裡去了?」

恢復過來的宏越帝,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可是,美婦並沒有回答她,倒是風絮揚上前冷冷地看著他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陛下,我會讓你這一輩子都無法知道,那個擁有帝王之血的人是誰,你的女兒,究竟是誰!我會讓你這後半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這不僅僅是我的想法,殿下,三皇子,想必都是希望你最終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吧!」

宏越帝沒有出聲,面對絮兒的冷嘲熱諷,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死死地盯著那美婦,恨恨地開口道:「譚清兒,朕問你,我的女兒呢?」

「薛宏越,我不會告訴你的,從你殺死洪越哥哥的那天開始,我就恨你。你搶了洪越哥哥的皇位,搶了洪越哥哥的江山,甚至也搶了我,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崩潰似的一聲哭喊,美婦顯然已經是有些聲嘶力竭了,情緒不穩了。然而最為讓人震驚的,卻是她說出的話語。眾人都明顯地感到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是為什麼。

卻見那美婦哭的更為凄慘,看向宏越帝的眼神也更加充滿了恨意。她的聲音尖利,裡面是無法掩飾的痛楚與仇恨。

「你們是孿生子啊,洪越哥哥對你那麼好,從小什麼都讓給你,可是你呢,卻永遠都只顧著自己。帝王之血,是啊,涼雲王朝有史以來最為特殊的情況,便是你們這一對孿生子居然都是帝王之血的繼承者。當初父皇選擇了洪越哥哥為帝,你不甘心,竟然還對自己的親哥哥下了毒手。暗中殺害了洪越哥哥,你神不知鬼不覺地代替了他,反正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名字都是一樣的發音。你做了皇帝,有誰會發現呢!可是你錯了,不管再怎麼想象,你永遠也不可能替代洪越哥哥,他的溫文爾雅,他的睿智良善,永遠都不是你這樣虛偽陰險的小人能夠擁有的!」

「夠了!為什麼你的眼裡永遠都只有他?我哪裡比不上他,哪裡不如他?父皇選了他做皇帝,就連你都不喜歡我而愛上他。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的愛一點也不比他少,你為什麼不愛我,啊!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我就是從他手中搶回本來就該屬於我的一切!你恨我,我也恨你們,恨你們所有的人!」

大吼出聲,宏越帝雙目赤紅,竟是宛如要殺人般,就連他原本無力的身子都似乎要支撐起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的一切,居然還會有這樣的過往,這世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是如此變幻無常。

眼見宏越帝就要發狂,絮兒上前點了他的穴道。僵硬地吼了一聲,宏越帝高大的身子終於倒了下去。暗衛上前抬起他帶到地牢,順帶著還有一臉獃滯,處於失神狀態下的朝陽。所有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大殿中的人影漸漸散去,最後只剩下我們五人,卻是覺得如此的疲憊和落寞。

上前,輕輕將中年美婦的身子帶進懷中,我擁抱著她,安撫著她失控激動的情緒。緊緊抱住我的腰,這個已經是中年的女人,在我的懷中哭泣的像一個孩子。

絮兒撿起那四塊虎符,緩緩走向我。伸手接過那護符,原本只是碧綠的玉佩,竟然綻放出絢爛的白色光芒。然而,在場的其他幾人,臉上都沒有一絲驚訝的神色。從我被絮兒接到竹苑,看見薛懷仞和薛懷槿開始,我的身份,絮兒從赤炎接過來的姑姑,還有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幾天來精密的謀划。不錯,我就是那個所謂的帝王之血的繼承者,那個被我叫做姑姑的女人,是我的娘親,而剛剛被帶走的陰險帝王,竟然會是我這個身體的父親。

對於他,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就連懷中的這個女人,我也僅僅是同情。一切,都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絮兒過來,牽起我的手,我在他眼中,看見了釋然的笑意。現在的我們,才算得上是彼此的解藥,我很慶幸,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母盅繼承者。從此以後,絮兒再也不用受人威脅,因為那個人是我,就算是被我掌控,他也心甘情願。

將情緒不穩的母親弄暈,讓蕭鐸將她抱了下去,我與絮兒十指相連,走到薛懷仞和薛懷槿面前。這兩個人,居然會是我的哥哥,雖然是堂哥,我與他們之間,卻是有著無法斷絕的血緣關係。

「薛懷仞,若離,你們別以為我會叫你們哥哥。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我也要和絮兒離開了。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了的,你們兩個誰做皇帝,都無所謂。什麼帝王之血的傳承,狗屁!只要是一個明君,治理好這個江山沒有什麼困難。事在人為,天意,不過是阻礙人進步的一個屏障。我相信你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不會聽信宏越帝說的吧?」

「皇兄本就是太子,這位置自然歸你。我相信皇兄一定會成為千古一帝,而我不喜歡宮廷之中的生活,現在心愿已了,我只願暢遊天下,無拘無束。」

平靜地開口,我知道,若離說的,便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抬起頭,若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絕美的雙瞳裡面,有一閃而逝的痛楚。靠近我身邊,他終是伸出手,在空中淺淺停留,最後停在我的頭髮上面。身邊的絮兒戒備地看著他,臉上有著妒意,他知道若離,對我有著異樣的感情。可是,不過都是無望的存在。從一開始,我的心裡就只有風絮揚,更何況,他是我的哥哥。

像是對待一個妹妹般寵愛地拍拍我的頭,我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低下頭,不願去看他眼中的絕望與痛苦,那裡面,竟然已經意味著訣別。我知道,這次以後的離去,我們,甚至有可能再也不會相見。那白皙如玉的大手,終究還是落下,決然地轉身,一襲白衣飄渺,消失在大殿之中,卻是那樣落寞與凄涼。

可是,我能怎麼辦呢,若離,我只希望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從此以後,不再孤獨。

「好了,蘇童,我欠你的,也算是還給你了。想不到你的身份居然如此多變,現在居然還成了我的妹妹。這一切,或許是天意吧。我會好好治理這個國家,這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夢想。」

一旁的薛懷仞開口,他想要稱帝的心思,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然而我知道,他會是一個好皇帝。因為,他即使熱衷於權力,卻還保持著人該有的堅持和善心。

「我知道,大哥,在我離開之前,還是叫你一聲吧。從今天起,我便與絮兒離開這裡,去尋找借盅之法。或許很快就有消息,也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返回越京了。你們,保重!」

你們,風隨意,鳳軒,冷寒玉,這是我給你們最後的祝福,再見。那段不能忘懷的歲月,那段被你們無聲縱容的日子,再見。

城門口,一輛不甚華麗卻異常寬大的馬車早就等候在那裡。一路上,我都被絮兒緊緊抱在懷中。母親會被蕭鐸送到落霞山靜養,有風雅她們陪著,她也不會寂寞。我與她之間的感情終究淡漠,能夠像現在這樣已經足夠。

馬車外面站著的,是絕色傾城的默,而他,竟然會是傳說中的摩崖族的王子。因為族內的一場內亂,他流落在外,而今他們族內暴亂已除,摩崖族人已經尋找到他要他回去。摩崖族人精於盅毒,這次隨著默一起去摩崖,希望能夠解除這百年以來的禁錮。即使,我們終於自由,那盅毒,還是除掉的好。

「默,起程吧!」

不管到底有沒有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這來自不易的生活,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

(尾聲)

百花綻放的山谷,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美麗奪目。在這花海之中,坐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屋,看起來應該是一處村落。而此時,在這花海之中最大的一個石屋裡面,走出了一對男子。走在前面的女子容顏絕世,眼角眉梢間卻帶著一絲傲意,眼神向上,看起來有些不把人放在眼裡。隨後的男子高大絕美,一張尖尖的狐狸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一雙大手拉著女子的小手,急急向前走去。

「你幹什麼走那麼快啊!」

有些不滿地開口,此刻我的腦海中還在回想老頭的那句話,就這麼簡單便解決了,不可能吧!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絮兒給拖進了我們的房間。

「砰」地一聲將石門關上,絮兒的臉便湊了過來,急切地含住我的唇,一雙大手也不規則地在我的身上動來動去。熱烈而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畔,絮兒就像個猴急的色狼,三下五除二便將我身上的衣物拖了個乾乾淨淨。摟著我的纖腰,絮兒低頭,含住我的花瓣。

「啊,你、你做什麼啊壞蛋!」

低低喘息,絮兒的聲音沙啞而急切,「乖童童,你沒有聽到長老說的嗎?只要我們有了孩子,母盅與子盅相容,這盅毒便解了。現在,為父自然是要同娘子辛苦造人。而娘子,快點來為夫君解毒吧!」

低頭,吻住我的嘴唇和不滿,絮兒的動作曖昧而深情,很快我就被他帶領道情慾的天堂中沒有一絲反抗。一時間,房間里只聽得到男女交纏的喘息聲。

半個月後。

「啊,絮兒,夠了,我好累。」

「不許,乖寶寶,這樣也很舒服不是嗎?放心,只要我多多努力,一定可以懷上寶寶的。」沙啞的男聲低低安慰,隨即又投入一番新的漏*點。我咬牙,看著漆黑的房間,虛弱地喘息。

死老頭,要是你騙我,我一定要扒光你的鬍子,什麼生了孩子就能解毒。現在天天都和絮兒做床上運動,本小姐就要被榨乾啦!在這樣下去,不等解毒,本小姐就要歸西了!要是本小姐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死老頭!

摩崖族的一處石屋,白髮鬚眉,鬍子長長的老者,突然打了一個寒戰。怎麼回事,天氣轉涼了嗎?

抬頭看向窗外,天氣晴朗,陽光燦爛,微微一笑,生活,很美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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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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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塵埃落定(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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