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情動

第九章情動

自了解到宋皋人格分裂的真實原因,我便發現自己對他的好奇被漸漸勾了起來,也開始發現自己變得不太厚道,竟嫉妒起逝去的蛾,只怕這輩子,宋皋是不可能將她忘記的了。

寂寞久了,我漸漸希望也有這麼一個人是自己的精神寄託,在無助難過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能給自己遮風避雨,擋去一切不幸災難,分享一切甜蜜快樂。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尚未來得及尋找,便穿來西周,而這裡,與我所被教肓過的東西落差實在太大,一直無法融入這種文化氛圍,面上雖依從著,骨子裡卻有些逆反。

所以一直守著這顆心,直至遇到齊紀,可惜那種美好也不過曇花一現,稍縱即逝,也將我拉回殘酷的現實之中。

嫁人之前,母親道女子當以夫為天,我卻從來沒真正拿宋皋當成過丈夫,直至現在,心中雖有鬆動,卻仍舊十分清楚,宋皋於我也不過是份憑障和保護面具。

而現在,竟破天荒的嫉妒起一個死人,呵呵,是我從沒做過的事,也是沒未有過的感覺,不過卻有些新奇這種感覺,似乎酸酸地,心尖有些麻麻地。

原來不曾注意,有了心思,便開始注意起子郜的居室。

裡面的東西,沒有一件不與蛾有關,蛾父所作媵器被拭得乾淨鋥亮擺放在屋中各處,尊簋尊壺,盆盂罐盥,有陶質的,也有青銅質的,上面刻著雲紋,還有鑲著乳釘的,陽光透過絹窗照在上面,一時之間竟炫眼的讓人覺得刺痛。

就連那帳幔綉著的雲紋邊沿,也被加上十分精緻的杏花,那點點杏花我十分熟悉,這東西我在皋的胸懷裡不知見過多少次了,皋常揣在懷中的那塊方帕上面就連就寢都不曾去身,即使是忘了也仍舊藏的嚴實。

便是同樣的杏花,而這杏花似乎成了蛾專用的,只要我綉了任何相似的東西,白皋見著了便會皺眉不止,以致最後,只要形狀顏色相似的,我從來都避開,只是不想因為如此鎖事而與宋皋起了爭執。

世婦將門推開,我端簋進屋,放置案幾之上后,對著躺在床上繼續裝死的某人道,「快些起來,父親找你商談國務呢!」

皋兀自躺著,聽我出聲,轉頭笑著看我,「娻,皋尚未全好呢,醫師說需得再多躺幾日。」黑黑眼眸之中藏著說不出的狡黠。

瞪眼看他,這無賴,自個兒回少寢也就算了,偏拉上我作掩護,那時他是這樣說的,「娻那日做得極好,眾多媵者不動聲色便全部解決,皋也覺**之極。如此才能自是要善加利用,免得眾人都來煩皋,皋早己不耐!」

沒錯,用這種語氣說話的,當是黑皋無疑。

一甩帕子,老娘最近被人使喚得特順溜了些,從來沒有如此煩躁過,偏偏對方無賴之極,不理我的鬱悶不滿,仍舊笑嘻嘻吩咐我做東做西,自發燒痊癒后,黑皋似完全忘了本來他是在與我賭氣的,每天笑得像朵喇叭花,怎麼看怎麼欠扁的樣子。

「娻,毋再瞪了,為夫尚未用飯呢!」說罷懶懶起身,不著衣裳,也不嫌害羞光天化日之下竟裸著身子在室內走動。

那窗是虛掩著的,保不定什麼人忽然過來。

不悅開口,「站住,過來!」

明知他是故意氣我的,可我就偏吃他那套上當了,典型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監,重重關上窗葉,這才轉身去尋宋皋,卻沒想這廝不知何時飄至我的身後。

睨一眼皋翹得老高的嘴角,「你就得瑟吧!」

「得瑟?」

這是現代話,他當然聽不懂。

不作解釋,從榻上拿起白色裡衣,還有深衣,裳裙,袴我幫他著了起來,「站直了,靠著我作何,軟骨似的!」故意凶他一頓,這人給了陽光他就燦爛。

黑皋嘻嘻一笑,大頭又湊了過來,「娻,我們去鹿邑吧!」

理著衣衽的手一頓,眼眸不抬一下,我問,「皋為何忽地欲往鹿邑?」

皋十分迷茫撓頭,「皋亦不知,只是忽爾欲同娻往。」

絞帕的動作停下,聽了這話,心中緊了緊,他為何想去,我自是知曉,雖然他不記得蛾了,只怕潛意識裡並未忘記,只是將蛾藏在一個極為深的地方。

苦笑一下,心中五味陳雜,回絕了他,「不了,皋獨往亦可,再者娻需晨昏定省,伺候公婆,打理操持家務並無閑時……」

黑皋不滿,忽地從後面摟抱住我,咬咬我的肩膀,「娻定是不欲同皋往鹿邑,否則怎愣多借口?」

嘶!我推開幾乎半壓在我身上的某隻,「你!就算是借口,也毋需如此咬我!」這肩膀只怕是出血了的,這人真是野蠻!

「此乃懲罰!」皋鬆開摟著我的手,接過帕子拭臉,毫無愧疚。

「快些,父親還在大殿等你,聽說是陳來人了。」接過帕子晾好,推了推他。

皋撫臉的手一頓,忽然不高興的冷了臉,「哼,難怪如此催促於我!娻是否還未忘情陳磊?」說完一甩雲袖,兀自走至案幾跪坐,執砒吃了起來,未再看我一眼。

看著他鼓脹臉頰,我一時莫明其妙,嘁了一聲不再理他,幫他整理起席褥來。

這人也特愛吃醋了此,不過陳來之人而己,與我何關,這種事情也生氣,再說了,早己與林修然八竿子打不著,理著帳幔的手慢了下來,林修然……想起他我就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他一慣不擇手段,上次未遂便一直未有動作,此次陳來人……可是與他有關?倘若他還不死心……帳幔被緊緊握在手心裡,捏得幾乎皺了,別怪我不客氣!

腦中轉過不停,手中動作卻沒有停下,理好帳幔,又去疊衣物。

這些事情本是世婦來做,但母親教導說,一個女人應該親手打理丈夫的一切,這樣才會與夫君更親近些。自嫁入宋,我便依著她的教導成了個實打實的洗手作羹婦,這些事情,以往我極少做,初時會覺得彆扭,但做習慣了,也就覺得其實還是有幾分趣味的。

比方說,如果對方是白皋,我自然而然迴避,因為我知道他不喜歡。但如果是黑皋,我便會順手做著這一切,而做這些之前,我會憑著自己第六感覺先去判斷對方是黑皋還是白皋,而巧的是,我從來沒判斷錯過!我以此來不停鍛煉著自己的敏銳力,現在只消看一眼,我便能快速區分白皋和黑皋來。

「我走了!」黑皋吃完,硬邦邦道了這麼一句,踏著重步子一路向大殿行去,似乎又在生悶氣了!

身後腳步聲漸遠,我以為他走了,卻沒想到背後忽地一陣溫熱,本能伸出手去,還好被他攫住否則……

看一眼倒在地上插著銅矢的陶盂,我咬咬牙,十分無奈,喝道,「你就不能安份點!」不要總去測試我的反應力,否則哪天說不定真的射中!如若傷了他,讓宋夫人知了又得跪公宮了!

黑皋絲毫未覺危險,反而似乎十分得意揚臉,「誰讓娻不理我,無趣!你那手腕上的東西真應該卸下來的,否則保不定哪次我會跟這隻陶盂一般!」說完,不含好意睨一眼我的袖子。

見此,忙捂住袖子,冷冷一笑,我威脅道,「皋是否想去媵室?」每次都勸我將那袖弩弄下來,有時趁著我睡覺還不安份的想要偷走,幸好好機靈,否則早讓他弄走了。早知他覬覦我的袖弩,每次就寢之前我都會將東西仔細收好,否則他這樣,真有可能哪次順手牽羊弄走了。

摸摸鼻子,黑皋悻悻低頭,嘀咕,「無趣,每次如此,皋不過好奇而己,媡卻如此慳吝!」

好氣又好笑,正想開口,那頭父親差來的寺人又在外頭催促了。

「快些去!」

「知曉!」答完,這才怏怏走了。

皋回來之時,己差不多亥時,而我己經是半沉夢鄉,感應到榻上動靜,睏倦睜眼,「回來了,父親說何?」

一陣細嗦之聲,燭燎微動,宋皋揭開被子鑽了進來,一股涼風隨後蘊在被內。

我稍稍縮瑟。

身子被人摟住,皋將頭靠在我的頸窩,悶悶道了,「是娻的祖父陳公來書,邀娻往陳探親,父親讓皋同去。」

身子微僵,我緩緩轉過身去,與他面對面,兩人近得幾乎看得見他瞳仁里散發的我,「既是祖父來邀,皋為何不悅,不喜外祖父?」

皋的身子貼得更近,「不是,只是上次聽盂大夫道,迎婦之時娻便是在陳境處落水,皋心有餘悸罷啦!皋不可以再失去娻!」

聽了這話,心上忽爾一陣涓涓暖流,但細細嚼過之後,心中頓時泛上苦味。

再,一個再字將那暖意打得雲消霧散,這個字皋雖是無意識說得,但卻恰好說明,他的心中一直對蛾未曾忘情……自嘲一笑,難道我這是對宋皋動情了?為何只要想到皋的心中其實歡喜的是蛾,便止不住的冒著酸意。

這樣,真的很不好,明知是苦果,我不想去嘗,以後得疏遠些。

淡淡道了如此二字,我合眼不再說話。

兩人之是一陣寂靜,輕淺的呼吸盪在室內,十分有韻律,本以為對方睡著了,卻不曾想,皋卻忽然開口,有些似很小心翼翼的問詢,「娻……可是在生氣?」

我閉眼不答,過了半刻這才淡淡答了不是二字,拍拍他置於腰上的手,「睡吧!」

說完徑自入睡,不過卻是睡得迷糊,似乎感覺之中,臉上有過柔軟的觸感,又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第二日起來,眾人開始收拾打點往陳的東西。

所謂無贄不訪,各諸候之間相互拜訪見禮之時,必備禮物,也稱贄。男子一般送璋,束帛土特產什麼的,女子則多半備些干制的果脯或者堅果類的。

所以一時之間,宮室之內人仰馬翻,寺人宮婦來來往往不時穿梭廡廊。

而皋又變成了白皋,不知怎地,見些忙碌情景,竟是從未詢問為何,似乎早己知曉前因後果。

而那天從公宮之中救我出來之後,皺皺眉頭,他似乎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了,難道……與眼角的鳳形印記有關?

那鳳形印記出現的時間越頻繁,白皋出現時日愈短?甩甩頭,想不通便放一邊,尋個好機會去問黑皋是怎麼回事,他一直知道有白皋的存在,而,也因此他似乎只要提起白皋便有些失態,類似自厭的負面情緒,我因此不太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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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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