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將一女輕天下(4)

第26章 誰將一女輕天下(4)

青瞳嘲諷地笑了一下道:「哦?怎麼做?我這心自己都控制不了,你又有什麼好辦法?尊貴的王爺,難道蕭瑟不說破,你就會真的跟我私奔嗎?」

蕭圖南道:「會,但是我會和手下聯絡,這一路會有許多障礙讓我表現自己的忠誠可靠,也會有許多的浪漫打動你的心,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覺得離不開我。」青瞳氣極反笑:「說得好大言不慚,這都是假的啊!這樣算計來的虛情假意,還指望我愛上你?」

「假的又如何?」蕭圖南笑笑,「我願意為你費這些力氣,這畢竟是真的,誰讓我和你不是自小相識,我沒有機會遇到真的,但是前幾天的風沙、你抓來的狼可不是我安排的。我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以後遇到多大的危險,我都願意擋在你面前!你說,我不值得你愛上嗎?女人,太清醒了有什麼好處?必要的時候騙騙自己日子會開心得多!而且……」

他盯著青瞳的眼睛慢慢地說:「也許你自己也沒發覺,事情多了會打動你!現在冷靜地想一想,你敢說你心裡一點兒都不在乎阿蘇勒嗎?」

青瞳怔住了,她敢說自己一點兒也不在乎阿蘇勒嗎?那一晚他衝進餓狼群中,就那麼渾身是血地出現在她面前。西瞻的常勝戰神,打了十年仗也毫髮無傷的振業王從此傷痕纍纍。那一日黃沙漫天,他死也不肯放開她,如果當時兩個人一起飛上了天,青瞳也是願意和他攜手的吧。如果他一直是率直的阿蘇勒,自己真的不會動心嗎?

她聲音有些乾澀道:「就算髮了信號,你的人能那麼快就趕過來嗎?」

「別人不行,可賽斯藏賽師傅一定可以!你見識過真正的高手嗎?」蕭圖南道,「確實有人有超乎人類的本領。」

青瞳突然想起那夜襲營時一掌就震斷營門巨木的黑衣人。蕭圖南又接著道:「就算你有辦法走了……」他指指花箋和蕭瑟:「我就殺了這兩個人。就算你本領通天,連他們也帶走了……」他靜靜地說:「我就讓賽師傅去大苑,殺了你那心肝寶貝離非!」

他留戀地看著青瞳道:「我真希望你是不想走,而不是走不了。苑青瞳,反正是不走,你不如試試愛我吧,我會讓你快樂!」

青瞳笑了:「快樂?現在又有人強迫我快樂!」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朗聲道:「蕭圖南,你穿上衣服吧,我就是不信,我苑青瞳的命運會一直由別人主宰,總有一日,我要自己決定要不要快樂!」

說這番話時青瞳露出嚮往和決絕的神色,這讓她的眼睛發出奪目的光華。蕭圖南一時被她震撼,過一會兒才笑道:「我不想穿衣服,我要色誘你!」

饒是青瞳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由笑出來。蕭圖南微微翹起嘴唇,心道:姑娘,你這不就笑了嗎?可憐的姑娘啊,對你好的人太少,其實你很容易被打動的,你知道嗎?

青瞳嘆了一口氣道:「蕭圖南,上馬來吧,現在我真的得帶著你了。你的人來了,好歹也得投鼠忌器吧。」

蕭圖南愣了愣,隨即笑了。他四肢發軟,在青瞳的助力下爬上馬兒。他靠在青瞳身上扭了扭,狹長的鳳眼眯成一線,像一隻舒服的貓。

青瞳一手攬住他,一手拿出金刀抵在他后心上,道:「別動!」蕭圖南撲哧笑了,道:「原來世子妃的金刀玉杖還有這種用途啊,你真有創意。」

青瞳不答,指揮著馬兒向西南方向走,快下午的時候,賽師傅帶著幾十個士兵趕上來。蕭圖南愉快地和當先一人打招呼:「烏野,賽師傅說救下你來了,我很高興。三百多人就剩下這些了嗎?」

烏野一行都異常憔悴,他聲音有些哽咽道:「是,王……阿蘇勒,我讓大家抱在一起,但是大部分弟兄都被捲走了,落下來的時候又有幾十人已經死了,我在中間幸而無事。阿蘇勒,弟兄們四處找你,可是五天還沒有一點兒消息……我……」他眼淚滑了下來:「如果你出了事,我們也不用活著了!」

賽師傅介面:「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準備自盡!」

「辛苦你了!」蕭圖南也有些動容,這樣的身份責任,他沒有可能放棄。同時,流淌在他血液中的雄心也不允許他放棄!青瞳要的世外桃源,他是不可能給的了。所剩的只有青瞳肯放下心結,和他共同站在權力的巔峰那一條路。

蕭圖南想到這兒,不禁回望一下青瞳,卻見青瞳一雙妙目,也正望向自己。兩人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堅決和一點兒失望。

蕭圖南轉過頭:「烏野,這一次活下來的弟兄,以後就都是你的兄弟,莫要讓他們給人欺負了!」

一眾士兵眼睛里都露出喜色,烏野是蕭圖南身邊近侍,就是到了皇上那裡也有幾分面子,有他關照好處自然不必說。至於烏野自己的獎賞則不需要明說,蕭圖南繼位后他必是重臣無疑。烏野應了一聲:「是,阿蘇勒。」

蕭圖南搖頭道:「應該是好的,阿蘇勒!看你答得不倫不類,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以後你不用為稱呼我發愁了。」他欠欠身子,讓烏野看清抵在背後的金刀,笑道:「我露餡了。」

六、別走

烏野驚怒異常,賽師傅雖然昨天夜裡就得到消息,然而這事情畢竟不光彩,不清楚王爺的意思如何,於是並沒有告訴他。現在他見到王爺笑眯眯地和青瞳共乘一騎,還以為他終於精誠所至打動芳心了呢。

「你……」他怒瞪青瞳,不知該說什麼好。

蕭圖南道:「別這種表情,我還沒死呢。她呀——嘴巴凶是凶,卻捨不得殺了我的。」隨著他話音剛落,青瞳一刀刺進半寸,血一下就流了出來。

「啊……」西瞻人都驚叫起來。蕭圖南竟然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是笑嘻嘻地道:「金刀染血不祥。烏野,傳信回去重新打造金刀和玉杖,金刀打得鈍一點兒,別做這麼鋒利了!偷偷地做,小心別讓人知道。」

他用水汪汪的眼波瞟向身後的青瞳:「金刀還好辦,那玉杖都傳了五代了,很難找到一樣的翠色,怕是瞞不過,你真會給我出難題。」

青瞳不去看他,對烏野說:「我要請你們王爺送我一程,不想有人跟著,千萬別讓我看出痕迹,否則我就殺了他。我是很小心的人,跟著來的話我勸你們至少離我五十裡外。」

蕭圖南道:「別嚇唬烏野,你不會殺我的。」

青瞳對烏野道:「你信他這麼久了,我勸你這次信我,因為你輸不起!」她說罷,不再理他,一帶馬,向前就走。烏野下意識要追,馬蹄剛一動,蕭圖南就發出嗯的一聲悶哼,轉瞬他背上又流出一道血流。

這幾十人不敢再動,呆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青瞳帶走了他們的王爺。賽師傅在一旁側耳傾聽,直到他也幾乎聽不見馬蹄聲,才身影一動,悄然無聲地跟上去。他也不敢賭蕭圖南的命,然而離得太遠,青瞳若突下殺手又怎麼來得及救援!這絕頂高手進退兩難,只有寄希望於王爺的魅力了。

蕭圖南魅力似乎不小,青瞳知道必定有人跟著甩不掉,所以也不急著趕路,當夜借宿在牧民家裡。她和蕭圖南挽肩拉手,叫外人看了自然親密無比,於是只好說是照料生病的丈夫,被安排在同一個營帳里。

夜裡青瞳綁住他手腳,猶豫片刻,還是扶他躺在被子里。有那樣的高手在,真是一點兒也疏忽不得。身邊近距離躺著一個男人,青瞳睡意全無,身子緊張地綳直著。蕭圖南卻很舒服的樣子,雖然手足被縛,只能支起半邊身子,但是水汪汪的鳳眼好像蘸了蜜糖的刷子,在青瞳臉上刷了一層又一層。

青瞳感受到他的火熱目光,心擂鼓一樣地跳個不停,突然耳朵一熱,蕭圖南的嘴湊上來,輕輕地說:「累了吧,你睡,我替你守著就好。賽師傅要是來了,我就大叫。」

青瞳哭笑不得,然而他的呼吸帶著灼熱,一絲絲吹進耳朵里,燒得她臉也紅了。

蕭圖南又小聲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我的衣服都脫光,賽師傅就算來了,我也不好意思立刻從被窩裡出來,總來得及讓你警醒了。你就放心休息休息吧,二十多天的路程呢,你哪能都不睡覺守著?」青瞳回肘狠狠打了他一下,臉頰紅若火燒。

蕭圖南吃驚地道:「怎麼了?你又不是沒見過男人身體,何必迂腐守著你們大苑的那些禮教?再說要是守著禮教,我們現在這樣子你也一樣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青瞳咬著嘴唇不答,蕭圖南不知道的是,雖然嫁了三年,青瞳還真的沒見過男人身體。

一夜無眠,到了白天蕭瑟替她一會兒,因他腳夾不住馬鐙,手不扶住韁繩就會掉下來,所以花箋也上了馬扶住他,一匹馬馱了三個人,行走更緩慢了。青瞳不放心,就又把蕭圖南拉在自己身前,如是三日,眼見她便憔悴下來。

到了第三日夜裡,青瞳又拿出一顆藥丸送到蕭圖南嘴邊:「吃吧!」他的麻藥已經到期,不吃明早他就會恢復力氣,青瞳他們三個就不是對手了。

蕭圖南沒有反抗,順從地將藥丸含進嘴裡,舌頭順勢把她手指勾進嘴裡吸了一下。青瞳像被烙鐵燙了似的跳起來,幾乎回手就想給他個嘴巴。

手到他眉骨那條幾乎抓破左眼的傷痕前卻停住了,有些打不下去。蕭圖南輕輕笑了,自己把臉頰貼在她滾燙的掌心中蹭了兩下,舒服地眯起眼睛。青瞳手心感受著他皮膚的溫度,突然有些心酸,輕輕道:「阿蘇勒,逼到至極,我真的會殺了你的,不如你讓我走吧。」

蕭圖南聲音慵懶:「不會的,青瞳,你剛剛只是說真會殺了我那句話,你的手就抖了,你傷心了。在這一點上,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你這人啊,不怕別人對你不好,只怕有人對你好!你不會殺我。」

青瞳道:「我不是沒殺過人,你還是別太有信心才好。」

蕭圖南道:「戰場上指揮殺敵和親手殺人有很大的不同,你只能算沒有殺過人!而且我為了你賭命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他滿足地嘆道:「發現沒有,我們的進展比我計劃的來得還快,這三日三夜我們時時都貼在一起。在西瞻的習俗里,如果新婚的人這樣擁抱三日,便是死生契闊,不離不棄。」他睜開眼睛,目光清澈地凝望著她,不再嬉皮笑臉,聲音也低得不能再低:「青瞳,我愛你!」

青瞳微微顫抖,眼淚刷地流下來。她不去擦拭,放肆地讓淚水流到天明。蕭圖南不知道,她已經和蕭瑟安排好了逃跑路線,不忍心殺他不代表不會離開他。

明天將會有一場豪雨,緊接著便是長達五個月的大旱。蕭瑟就是因為想通知可賀敦部蓄水才惹來的殺身之禍。他天生就擁有這樣預測天氣的神奇能力,而不是青瞳開始以為的他是從觀察山澤地理才得出的推斷。他從小就被人認定是妖孽,只有可賀敦的一個老牧民曾給過他一口馬奶喝。蕭瑟得到過的關愛比青瞳還少,所以當他覆上青瞳溫暖的背,那一刻他發下了什麼誓言青瞳永遠都不會知道。

第二日蕭圖南再借著身上發軟往青瞳懷裡靠,青瞳就不推開他了,任由他靠著。蕭圖南滿腹甜蜜,青瞳滿腹心事,時間就這麼悄悄溜走了。

下午時分,天氣不再悶熱,涼風一陣陣吹來,讓人精神一振。蕭圖南笑眯眯地道:「好風!青瞳,停下來吹吹吧,看你熱得全是汗。」青瞳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嘆氣道:「好,就是這裡吧。」她看了蕭瑟一眼,蕭瑟對她點點頭。青瞳跳下馬背,把蕭圖南也扶下來放在地上坐好。

蕭圖南舒服地伸直了腿道:「青瞳,你也坐一會兒。」

青瞳不答,遠遠地站著看他,蕭圖南笑道:「還是這麼彆扭啊,不坐就不坐吧。」

他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大風颳起,只見滿地黃沙打著旋在馬前飛舞,雲彩在天空彙集起來,投在地上的影子斑斑駁駁,眼前不再是亮晃晃一片。那影子極快地移動扭曲著,聚合又分散,形狀著了魔似的不停變幻著。

蕭圖南驚訝地看著天上的雲彩,這麼一抬頭的工夫天色便暗了下來。只見無數烏雲如千軍萬馬奔騰而至,正飛快地向頭頂聚合,片刻頭上那塊藍天全被烏雲填滿,天地一片昏暗,直如黑夜一般。同時耳邊轟隆隆傳來陣陣炸雷,一聲急過一聲,一聲響過一聲,眼看就是傾盆暴雨。

「怎麼回事?」他猛地跳起來,只是身上還軟得很,力氣使大了撐不住,腿一軟又坐下來。他轉身問:「蕭瑟,是不是要下雨?」

這樣的天氣不用問蕭瑟也應該看得出來是要下雨,他只是奇怪蕭瑟怎麼沒有提前察覺,通知他們。這下毫無準備,只怕一會兒就有四隻落湯雞了。

蕭圖南卻見另外三人臉上一點兒意外的表情也沒有,瞬間他便恍然大悟,蕭瑟一定已經告訴了她們兩個,只是瞞著自己。那麼說他們三個一定計劃好了什麼事情,他額頭冷汗潺潺而下,會是什麼事情呢?

一定是逃走,為什麼青瞳離自己那麼遠?突然一個念頭炸雷一般在腦海里驚起,他們的逃走計劃里沒有自己!青瞳要走了,不帶著自己!

他突然大聲呻吟,一頭栽倒在地上,臉整個埋進沙子里,心中急速想著辦法。趁還沒有說破,自己要做點兒什麼才行呢?

花箋見他突然栽倒一動不動,驚問:「阿蘇勒,你怎麼了?」

蕭圖南不答,身子在沙地上痙攣扭曲起來。他儘力做得很像,雖然暫時自己也沒想好是怎麼了。

青瞳也是一驚道:「你怎麼了?」

蕭圖南還是想不好自己該怎麼了,他慘叫一聲算是回答。青瞳一咬牙道:「蕭瑟,你發信號給賽斯藏,讓他快點兒趕來,說王爺有變故!」

蕭瑟皺眉道:「還有小半個時辰才下雨,現在他來了我們掩飾不了蹤跡,恐怕會被發現。」

「顧不得了,把蕭圖南留下,你在前面設下記號,讓賽斯藏容易找到,我們先走。」

聽她「先走」兩字一出口,蕭圖南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突然他臉頰下的黃沙滲出赭紅色,迅速暈開一片,卻是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吐在地上的。蕭圖南還嫌血不夠嚇人,在受傷的舌頭上又咬又嘬,把血一口口吐在地上,就像那不是他自己的舌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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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完美典藏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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