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懷心思
莫名的長安被君臨那樣的注視著,猝不及防的打了一個冷戰。
錦繡也從外面沖了進來,看到長安受傷了,忙焦急的要上前,卻被一旁的李展攔了下來。
雲公子扶著長安坐下,小心的捲起她的衣袖,想要親自為她上藥包紮傷口,側過頭看到君臨公子,也只是倉促的說道:「君兄,剛才多虧你及時相救……」
卻也顧不得多同君臨公子講話,雲公子此刻正眉頭緊蹙的為長安處理那不算長的傷口。
而長安卻有些膽怯的躲避君臨那生硬的目光,明明自己沒有什麼錯,卻在君臨的目光的逼視下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錯一樣……
「用這個吧。」君臨公子清湛的聲音,不帶什麼情緒的對雲公子說道。
長安再一抬頭,只見君臨公子將一個精巧的藥瓶放在了雲公子的手邊兒,再看臉上已然沒有了剛剛望向長安的那般凜冽,平和得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雲公子拿過那葯,笑著道謝:「有這逍遙閣的竹青散,別的靈丹妙藥都要退避三舍了,多謝君兄。」
竹青散?聽著雲公子的話語,長安再仔細看那翠綠的精巧藥瓶兒,微怔,這不正是那日自己挨了鞭子后,出現在自己枕邊的良藥么……正想著,雲公子為長安上藥,果然那帶著微涼的藥粉沾染在傷口上,瞬間就不疼了。
長安頓時心裡微動,原來這葯是他送的……那家法……也是他扯斷的?他……為何如此?
長安禁不住偷眼望向君臨公子,卻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他慢慢搖著手中的象牙扇,不語,坐在了二人旁邊,只是冷冷的眺望著外面的景緻。
包紮完長安的傷口后,雲公子才舒緩了一口氣,卻也還是愧疚的說道:「常姑娘,方才多謝你救了雲某,你真是讓雲某無地自容……」
長安將胳膊從雲公子手裡不露痕迹的抽回,笑道:「雲公子不用如此,我們是朋友,我怎能袖手旁觀。」
還未等雲公子說話,卻聽見旁邊的君臨公子面容淡漠的呢喃著:
「朋友……」
旁人聽來卻也無奇,偏偏長安聽來有些毛骨悚然。
聽見君臨說話,雲公子才回過神來,給長安介紹道:「常姑娘,還沒有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我的那位朋友,這浮生茶樓的主人,君臨君公子。」
長安抬眼看了看君臨,見他沒有什麼親近的意思,便抱拳道:「舊聞君公子大名,今日得見實屬常某之幸。」
「姑娘倒是健忘了……那日君某救過你,還助你回府,姑娘不記得君某了?」君臨端起茶盞,淡淡的看著長安冷冷的說道。
任誰都聽得出那語氣里的不善,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緊在了一起,那雲公子倒是饒有興趣的不動聲色的喝著茶,眼眸看著長安和君臨公子。
長安有些猝不及防,她沒想到君臨會講出與自己相識,現在倒像是自己不誠懇了一樣,轉瞬間思考,長安笑道:「自從我生了那場大病後,這記性就不太好,君公子這麼一說,我才覺得公子看著眼熟些,我以茶代酒,謝過君公子兩次相救……」
長安雙手舉著茶盞,滿臉的真誠看著君臨,只是那茶盞舉在空中久久都沒有得到君臨的回應,倒是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雲公子忙將茶盞迎了上去,笑著說道:「來來,我和姑娘共同敬君兄一杯……」
君臨聽罷,停頓了一下,卻也終究敷衍的舉了一下茶盞,然後自顧自的抿了一口。
長安眉頭微蹙,這君臨公子今日倒是透著說不出的不悅……同那日和自己對視時判若兩人。
雲公子卻也看出了君臨的淡漠和不喜,從中調和,對長安說道:「常姑娘,你雖同君兄有一面之緣,但卻不知他不善與人交往,尤其是女子……當然除了那風月居的傾城姑娘。」
果然一說這傾城姑娘,君臨的面容緩慢的柔和了許多,倒是讓長安看了有些詭異。
長安心裡冷笑,原來這君臨公子在風月居還真有相好的……一想到那日被這個有女人的君臨公子撩的無地自容的自己后,長安心裡便有了被輕浮的感覺,生氣。
不動神色,長安抿嘴笑道:「浮生難得一紅顏。」
只是腳下卻不停歇的蠕動著,碰到了君臨公子的腳后,狠狠的踩上去,還不忘碾壓了兩下。
君臨眉頭不易察覺的微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初,長安嘴角噙笑,眉眼間沾染了俏皮。
「浮生?」雲公子挑眉,淡笑著看著長安問道。
「是啊,孤獨的人難得一個知己。」長安那話似是說君臨公子,自己卻心中不免有些憂傷。
長安說著站起身來,透過那窗子向外俯瞰,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非凡,那高高矮矮的建築錯落有致,卻也只有這高挺的浮生茶樓於世而獨立、刁然一身。
「這浮生茶樓真是一個好地方……卻也是個孤獨的地方。」
浮生……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浮生中的芸芸眾生呢,在這異世中,無人訴說,只得拚命的活著。
說那話的時候,長安眼裡的落寞孤獨映出了午後的暖陽,蕭索極了。
那樣的側影,雲公子倒是看的有些痴了,而君臨手中杯盞里的茶水泛著漣漪。
那樣一個下午,君臨的話語很少,淡淡的聽著長安和雲公子一見如故的暢談,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錦繡從長廊外走進來,施禮對長安說著:「公子,天色不早了。」
長安看了看外面,站起身來同雲公子告辭,末了末了,君臨也沒有正眼兒看長安一眼,長安有些悻悻的離開。
待到長安主僕二人離開后,那閣樓里只剩下君臨公子和雲公子二人。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此女稱雲兄為朋友……雲兄不該交這個朋友。」君臨抿了一口漸涼的茶,面容冷峻的說道。
雲公子自顧自的淺笑道:「若不是君兄那日將此女救起,也不會有今日我與之交好。」
此話一出,君臨頓時眉頭收緊,啪的一聲放下茶盞,目光犀利的望向雲公子,抿著嘴唇,看不出惱意,卻一片蕭殺之氣。
雲公子忙擺手,放下戒備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愧疚……這西水國長安公主一事,我是欠你一個人情的。」
君臨公子聽了那話語后,面容才微緩,慢慢的褪去那駭人的蕭殺。
「但她現在失去記憶了,她不再是西水的長安公主了……」雲公子兩眼泛著淡淡的光芒,毫不掩飾對長安的愛慕。
「她是三王妃。」未等雲公子說完話,君臨便淡淡的拋出這樣一句話,無奇卻擲地有聲。
頓時,雲公子沒有了下文,悶悶的喝著茶水。
「三王妃……」雲公子嘴角無奈的揚起,卻透著十分不甘心。
君臨微微側目,將那不甘心盡收眼底。
雲公子見天色將晚,也起身離開,還不忘約君臨公子下棋,然後風姿卓雅的離開了。
出了浮生茶樓,李展見主子心情極好,竟饒有興趣的吟詩。
「主子可是明了了?」李展低聲問道。
雲公子搖著金面扇,笑道:「因為獻計之事,君臨有愧……雖曾幫助過她,卻也是心無雜念,只要她和逍遙閣、和君臨無瓜葛我便放心了……逍遙閣的水太深……我們還把持不住。」
「哦,對了,讓人去查一下那個刺客。」雲公子吩咐道。
李展點頭明了。
說道那刺客,雲公子臉上的狠絕乍現,但一想到長安擋在自己面前時的樣子,心裡又不為柔軟幾分,問這世間能有多少女子為「朋友」二字而如此,真是難得的好女子。
浮生茶樓。
君臨一個人立在剛剛長安站著的窗前,想著她說過的話語,原以為「浮生」這個詞只有自己能了解……那個眼眸清亮的女子似是體會更多……
悄無聲息的平江立於身後,輕聲的說道:「閣主,那日王府之事還是被他知曉。」
「他生性多疑,必然會試探,今日之事已然打消了他的懷疑。」君臨淡淡的說道。
「今日的刺客查出來了……」平江走到君臨近前,耳朵道。
聽罷平江的話后,君臨的眼眸中寒光一閃,輕啟嘴唇:「殺。」
平江點頭一揮手,身後不知從哪裡出來了兩人,吩咐了下去,那兩人又如同影子般消失不見。
「既然她已失憶,不再當自己是長安公主,就永遠不要再想起了……當一個普通尋常女子也好。」君臨將那涼茶一飲而盡,透著濃濃的陰鬱。
平江聽后,自言自語道:「這樣的女子,怕是做不成尋常人了……」
那話聽到君臨耳朵里,眼眸微動,平江自知話多了,隱身褪去。
是啊……入了他君臨公子眼的女人,豈還能做成尋常女子?
……
長安和錦繡出了浮生茶樓,卻也沒有直接回到王府,而是去了風月居,吩咐了玲瓏去打聽和留意一個臉上有一道傷疤的白凈濃眉男子。
「這玲瓏在風月居倒也是混的風生水起……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錦繡和長安說著。
「是一個精明的姑娘,不過這一個風月居一個玲瓏還不夠,要想知道這江湖上的消息,尋找到那銀素麵具,我們的消息網便得更廣些……」長安琢磨著。
「公主今日吩咐玲瓏尋找的人是何人?」錦繡想起了,問道。
長安想起那人,沉思的說道:「是那個刺客,雖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總覺得他是認識我的,似是有許多話要同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