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意

「林澤，林澤……」

「什麼東西？」林澤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荒涼的道路，「這地方……」

黑漆漆的天空似乎隨時就會下雨，林澤縮了縮肩膀，這個地方讓他覺得無比寒冷。

路上的人走的很匆忙，沒有人在意還有一個小可憐此刻正哆嗦著身子祈禱自己沒有無意中闖進什麼地方。

「喂，大哥，這地方是哪裏啊？」林澤在哆嗦著身體站了一會後，拉着一個面相還算可靠的青年問道：「我剛來，不太懂，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林澤嘴唇很快就被凍的發紫，他一邊抓着自己腰間的衣服，一邊抓着自己的領口，試圖索取一點溫暖。

那個青年眼神還直直的盯着前面，聽見這話詫異的看了林澤一眼，嘴裏喃喃道：「真奇怪。」

「什麼啊？」林澤皺了皺眉頭，湊近那個青年旁邊，一陣更加刺骨的寒意從旁邊湧入林澤身上，他不由的打了個噴嚏。

「你沒死啊，算了，看你這樣離死也差不多了。」青年說完話，林澤沒拉住他，沒一會就消失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

「什麼叫還沒死？」林澤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間，那些人都自顧自的大步走向遠方，完全沒關注到這裏還有一個正在等待的人。

林澤蹲下身掃了掃穿梭在人群中的無軌列車，無端的覺得那列車門透著一股涼意，隔了那麼遠，林澤都忍不住退到更遠的地方。

「媽媽，你看那個大哥哥在幹什麼呢？好奇怪啊。」終於，在腿都蹲麻了之後，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林澤耳邊響起，差點就睡着的他一下子就被驚的跳了起來，「啊，什麼？」

「哈哈，那大哥哥好搞笑哦。」

林澤這才看清了，自己面前正站着兩個人，一個挺有成熟韻味的婦女正牽着一個包子臉的小男孩，那小男孩長得簡直把林澤給萌化了。

他揉了揉那小男孩的臉，鬆開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哦，你們也是這裏的人吧。」

小男孩臉都被揉紅了，抬起一張小包子臉滿臉童真的問道：「大哥哥，你不是這裏的人嗎，我看你身上好像也快要沒溫度了呢。」

那少婦拉了拉那小包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澤一眼就朝着人群湧入的那個方向走去，林澤在猶豫片刻終於也跟了上去，這時候他已經大概了解他現在所待的地方到底是什麼了。

「大姐，你們走這裏是去幹什麼啊，怎麼這麼多人都過去啊。」林澤湊到一個長相樸實的農村婦女跟前詢問道。

那婦女咧嘴一笑，說的是方言，「我也是跟着人群過來的，看他們都往這裏擠我也跟着過來了，我聽別人說這裏有個孟婆，她專門管我們的，我下輩子可要投個好胎。」說着就往走過來的一個長著牛頭的高高壯壯類似於收票的人手裏遞了一把冥錢，「通融，通融，讓老婆子我下輩子投個有錢人家。」

那牛頭捏了捏手裏的紙錢，臉上算是掛起一抹笑容，「記得，記得。」

來林澤這邊的是馬面，他瞅了瞅林澤空蕩蕩的手，臉色陰沉下來，「這傢伙沒買票？來來來，踢下去。」

其實林澤感覺那馬面就是因為自己沒給他小費，所以才這麼生氣的，但是此刻他顯然還不太了解所謂的踢下去是什麼概念，還是旁邊的那婦女好心的遞給了那馬面一點紙錢，林澤才得以安全的繼續朝前走。

「謝謝啊，不過他們說的踢下去是什麼意思啊，我看剛剛那馬面說完這話的時候，好多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目光中都帶着同情。」林澤這時候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冷了，他赤腳走在平坦的水泥地上，像個悠閑踩馬路的閑人。

那婦女瞪大眼睛，神情誇張，似乎林澤問的就是一個笑話，「做列車的時候，那列車員沒跟你說過？」

林澤搖搖頭，「我一醒過來就在這裏了，然後就一直跟着人群走，那列車我倒是看見了，但是沒看見裏面有人啊。」

「列車只有晚上才會開動，所以我都是等了好幾天才排到我的，你可真是好運。」婦女微微一笑，臉上還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可剛剛還是你救了我，哎，我現在身無分文。」林澤嘆口氣，他摸了摸口袋，的確連一分錢都沒有。

「別灰心，也許你的家裏人只是太忙了，所以還沒來得及給你燒紙。」婦女拍了拍林澤的肩膀，力氣挺大，幾乎要把林澤剛剛吃過的隔夜飯都吐掉。

「好吧，」雖然林澤覺得他家裏人給他燒紙的幾率微乎其微，但他現在處於沒錢就寸步難行的地步，所以心裏第一次認為給他燒紙錢還是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