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未有時,君已不歸來(2)

花開未有時,君已不歸來(2)

笛城主這莊園很大,裝點得很是別具一心。花草百種,園林錯落,假山小泉,一應而全。簡止言慢慢走在青石小路上,走到一處矮樹前,停下了腳步。

身後跟著的應蟬落並沒察覺,還兀自嘀咕著:「這個笛胖子,肯定不少貪錢,這建的快趕上我家府院了……哎,你怎麼不走了。」

輕妙地風喁喁而過,帶落片片杏花。乳白的杏花跌在簡止言伸出的手心裡,輕透似雪。他有些出神,視線定定地落在上面,沒有慣有地溫和柔淡,涼冷地凝著不知名的思緒。

應蟬落看到他這樣,本來想去喚他,可還是沒有出聲。他知道,怕是連簡止言自己都不知道兩年來,他自己經常出神發獃過多少次。而且,就算是問,簡止言也不會說吧。

「公子,公子!」打斷他們的是一個倉皇失措的侍女,她提著裙子跌撞地跑到他們身邊,草草施了禮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小姐她又發脾氣了!」

簡止言回過神來,蹙了眉說:「她不是剛到嗎,就開始發什麼脾氣。」

「我也不知道啊,我按公子的吩咐將小姐帶到了這裡,馬車上還好好的,一進了房間就開始發脾氣了。摔了好多東西,還要侍衛去把蓮枝給押下去打,您快去救救蓮枝吧!」那侍女抽抽泣泣,臉上腫著,很明顯是挨了打。

簡止言臉上唯一的一點溫柔消失地無影無蹤,揉碎了手裡的杏花,冷冷地扔在了地上。

看著簡止言看似平靜地表情,應蟬落有些頭疼,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女人啊女人你想要的到底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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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簡止言過去的時候,好好的一間屋子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他剛進門,一個花瓶就砸在了腳下。崩裂的碎片,划傷了他的臉頰,鮮血微微滲出,愈加襯托地那眸子里黑地發沉。

「止言!」頭髮凌亂的女子,見到他,開心地撲了過來,一把抱緊了他。窩在他懷裡,委屈地哭,「大老遠地跑到這破地方,我以為立即就可以見到你了,哪知道你一直都不出現。我好想你啊!」

她抬起頭,嬌媚的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珠,惹人垂憐。她水汪汪地眼睛分外的無辜而可憐,讓人忍不住去疼惜。可簡止言只是冷淡地推開她,轉身看著外面被侍衛綁起來的蓮枝說:「把她放了,你們都下去吧。蟬落,你也回去吧。」

應蟬落哦了一聲,巴不得他早點這麼說早點遠離這個絕美的女人。他喜歡美女是不錯,但是他更害怕這樣的女人。

房間里只剩他們兩個人。

這時,左盈才發現簡止言的臉被劃破了。扁了扁嘴,用手指幫他擦掉血,溫柔地親上那傷口呢喃:「你啊,肯定又是去勾引哪家小姑娘了被人抓傷的是不是?」

簡止言推開她,毫不猶豫地冷淡。低下視線看著她的時候,只剩冰冷和危險:「左盈,我接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見你。所以,別再給我找麻煩。」

「止言,你撒謊。我知道你娶公主是迫不得已,是為了成大事。你其實是愛我的,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偷偷告訴我一個人,你愛我,好不好?好不好?」左盈踉蹌著朝前走了兩步,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嫵媚的眼睛里全是脆弱和害怕。

他無動於衷地看著她,沒有任何感情。「這幾天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出房間,我會讓人把你需要的東西送進來。」

「你要把我關起來??」她怔了一下,眼淚再次滑落,「你兩年間你只見過我兩面,一次我絕食的時候,一次我跳湖的時候。好不容易你肯主動見我,卻是要把我關在這裡嗎?簡止言,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她悲戚的質問著他,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好像那是救命稻草。可是簡止言什麼都沒有說,掙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簡止言!」左盈似乎崩潰了,凄厲的哭叫,「你從一開始就不愛我!你都是騙我的!你心裡從來沒有過我!你心裡只有那個女人!」

簡止言聽到這句話,頓住了腳步,纖細的陽光穿透門縫,將他的陰影醞釀成墨。

她並沒有察覺簡止言的變化,依舊在哭嚎,絕美的臉上表情扭曲的可怕,分不出到底是哭還是在冷笑:「怎麼?心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想的從來不是我!你想的是她!你知道你每次在床上喊的是誰的名字嗎?!你知道你每次在夢裡叫的是誰嗎?!!!!」

他緊緊攥著拳頭,腦子裡好像有蟲子在不斷地咬著神經,疼地無法思考。

「左小吟!!!是左小吟!!!」左盈又哭又笑,看他靜靜地站著,絕望早已經沖昏了頭腦。

啪——

狠狠地一巴掌,毫無徵兆地甩在左盈臉上。猝不及防下,她一下被甩倒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地捂著臉,喉嚨里腥甜一片,血沫翻滾出唇角。

而簡止言恍怔地站在她面前,眼睛里沉澱地是純粹地黑暗和憤怒。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好像一頭被人踩到傷疤的獸,嗜血,猙獰。

被那氣勢給嚇到,左盈後知後覺的知曉了恐懼,顫抖著朝後挪動。可脖子上卻突然感覺到了無法忍受的壓迫窒息,他緊緊地捏住了她纖細地頸,力氣大得好像要掐死她一般。

呼吸被剝離,她大口著喘息,視線變得模糊。依稀的光影里,他依舊是當年一身白衣,溫柔繾綣,安雅儒靜,抱著她會說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可那雙眸子里無論是有多麼歡喜,有多麼喜歡,有多少溫柔,都是雕刻一樣平靜。不論近在咫尺,不論抵死纏綿,依舊沒有過她絲毫的倒影。明明是看著她,眼睛里卻從來沒有過她。直到這一刻他冷漠地掐著她的頸,像對待他隨手可以丟掉的垃圾,直到一顆炙熱的心被他親手凍成了冰,才那麼清晰地透徹的懂了。

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一絲都沒有。

最後的最後在她意識快要踏入黑暗的瞬間,他的嗓音像是從地獄里傳進她的耳朵:「如果再有下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當空氣潮湧般沖入鼻喉,左盈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像已經死過一次。他推開門,本應是徐暖的春風,經他身邊卻如刀割一樣狠狠刺進她的心底。

她緊緊閉了雙眼,眼淚漸漸乾涸。在遇見他之後又許年的春天,她為他哭幹了最後一滴眼淚,死了唯一一顆心。

那些年前,那少年從她窗邊走過,轉過頭驚訝地看她:「你就是左家大小姐嗎?你真美~」他隨性地經她身邊,不知什麼時候摘了一朵粉雪杏花,放在她額角,眼神純澈地讓她看不清周圍明亮的陽光。

她比當年美多了,卻再也沒有人肯為她摘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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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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