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笑談了一會兒,三太太就去暖閣翻閱帳冊,安容和沈安溪陪在身邊學習怎麽管家,即便前世安容曾管理自己的院子,到底比不上三太太管理偌大一個西院。

這時候,沈安溪才尋到空單獨和安容說話,「四姊姊,早上我去給二哥送燕窩粥的時候,瞧見芍藥給他送扇子,幾次三番讓你為了我哥的事煩心,真是辛苦你了。」

安容輕輕一笑,「什麽辛苦不辛苦的,那也是我二哥,幫他是應該的,其實說來二哥也是受我牽累,以前他可是活得很輕鬆、毫無壓力的。」

沈安溪咯咯一笑,要是換做旁人,她絕對會以為是在諷刺沈安閔,但是安容的話,那絕對不是。

小半時辰後,三太太合上帳冊,向管事交代了一長串關於沈安芸的出嫁事宜和酒席安排,幾個管事都不敢怠慢,連連應是。

等管事們一走,三太太就露出疲乏之色,她坐了幾天的馬車,才歇息一晚上哪復原得了?可是沈安芸的嫁期就三天了,今兒再不忙活起來,出嫁那天丟三落四肯定會給侯府丟臉。

三太太出了暖閣,姊妹倆則留在裡面看帳冊,老太太瞧了瞧三太太的臉色,心疼道:「若是累得慌,你就去碧紗櫥歇會兒吧。」

三太太哪敢歇息,這時辰宣平侯府該送聘禮來了,她再累也比不得老太太氣暈吐血來得重,「沒事,媳婦堅持得住,左右也就三天時間,等大姑娘出嫁就好了。」三太太笑道。

三太太話音才落,外面就有小丫鬟來報,宣平侯府送聘禮來了。

三太太起身要去迎接,老太太擺擺手道:「你就安心坐著吧,紅袖、綠袖,你們兩個出去迎接。」

三太太微微一愣,不懂老太太這是何意,送聘禮來可不是小事,侯府不去個正經主子實在說不過去啊?不過三太太心中卻感動,老太太這是心疼她呢。

今兒宣平侯府送聘禮來的是林二太太,等她進了正屋瞧見三太太,微微一愣後,臉色就隱隱有些難看。大嫂說武安侯府大小主子病了一堆,今兒兩個丫鬟去門口迎接她,她也沒有說什麽,沒想到三太太好著呢,何況她辛苦送聘禮來,加上世子放著正妻還沒有娶,就娶個平妻回去,吃虧的是他們宣平侯府,怎麽連最起碼的迎接都沒有?

林二太太覺得被慢待了,認為武安侯府不是真心想結親。

三太太見了她,笑著起身相迎道:「怠慢林二太太了,我昨兒才回京,又被冰雹砸傷,今兒略微好了一些,又要忙著處理府中大小事務,實在是疲乏了,失禮之處,還請林二太太莫要怪罪。」

三太太主動賠禮,說明了怠慢理由,林二太太還能說什麽,平素管理偌大一個府邸就夠吃力的,她又是剛回來,只會更加的累,便諒解的笑道:「昨兒那場冰雹著實出乎人意料,好在有禁市令,否則只怕會哀鴻遍野,三太太昨兒回京,著實不巧啊。」

「可不是不巧。」三太太嘆息道,隨即又笑了,「幸好我昨兒趕回來了,老太太身子虛弱,可禁不起那些瑣事掛心。」

寒暄了幾句之後,林二太太拿出禮單,三太太接過瞧了兩眼,眉頭蹙了蹙,「我才回來,對武安侯府和宣平侯府結親的事還不夠了解,不過我聽說原先商議好的是娶大姑娘做平妻,宣平侯府果真是依照平妻之禮下的聘?」

林二太太笑道:「兩府說好的事,哪有更改的道理?」

三太太又翻看了禮單一眼,「平妻之禮乃正妻之禮的八成,若是依照這平妻之禮來看,宣平侯府似乎也不怎麽看中未來的宣平侯世子夫人。」

林二太太臉色微微僵硬,隨即笑道:「世子夫人乃我大嫂精心挑選,又豈會馬虎了事,只是之前說好,府上大姑娘進門需退讓一步,所以這平妻之禮自然也要退讓一步了,否則豈不是名不副實?這聘禮乃是正妻之禮的六成。」

六成?三太太臉色微青,這還叫平妻之禮嗎?

卧室內,老太太聽到聘禮只有正妻的六成,臉色也很難看,這是在打武安侯府的臉啊!

正屋,三太太把聘禮單子擱下,皮笑肉不笑道:「宣平侯府也太小瞧我們武安侯府了,老太太退讓一步,是看在宣平侯世子尚未迎娶正妻進門,是給府上面子,府上這樣做卻是叫人心寒,我看宣平侯府壓根就沒想娶我們武安侯府的姑娘,這門親事不結也罷。」

這回換林二太太臉色難看了,一雙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親事都商議到這分上了,武安侯府居然說不嫁了?!

「大姑娘如今可是我宣平侯府的人了,親事也商議妥了,武安侯府真要撕破臉皮?」林二太太同樣皮笑肉不笑。

三太太端起茶水,輕輕的撥弄著茶盞蓋,笑道:「親事確實商議妥了,可這聘禮侯府還沒有答應呢,老太太相信宣平侯府說一不二,沒想到卻被人這般糊弄,京都也不是沒有因為聘禮沒談妥就退親的先例,至於大姑娘是宣平侯府的人?這話還請林二太太慎言,大姑娘可還沒過門呢。」

林二太太差點驚得站起來,隨即冷笑,「大姑娘早非清白之身,怎麽還想另嫁他人?」

三太太勾唇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寒意,「另嫁,我武安侯府做不出來,不過我武安侯府莊子多,隨便哪個都足夠大姑娘豐衣足食一輩子,既然宣平侯府無意結親,難道要我武安侯府腆著臉面把姑娘嫁過去嗎?」

見三太太臉色從容,眼神澄澈,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林二太太心裡就打鼓了,這聘禮都抬來了,要是不同意嫁了,豈不是要原樣抬回去?那樣宣平侯府的臉面可就丟盡了,但不管怎麽說,平妻之禮都該是正妻之禮的八成,貿然少了兩成是他們理虧,現在就怕兩府結親不成,反倒結仇。

如今的武安侯府可不是一個月以前的武安侯府了,背後勢力盤根錯節,大嫂能因為流言蜚語退讓,未嘗不是看中武安侯府的權勢。

瞬息間,林二太太心中百轉千回,隨即笑道:「三太太這不是成心逼我們宣平侯府嗎?哪有把世子爺的人丟在外面的道理,也罷,我宣平侯府再退一步,聘禮上再添一千五百兩,這已經是極限了,若是武安侯府還不滿足,那這門親事真要告吹了。」

一千五百兩,連一成都不到。

「兩千兩,這聘禮單子我便做主收了,不行的話,那隻好勞累林二太太再把聘禮帶回去吧。」三太太笑得溫和。

林二太太有些咬牙,不過也只氣了那麽一瞬間,她能不答應嗎?「這兩千兩,我就做主應下了。」她笑道:「等我回去之後,立即派人送來。」

三太太笑著點頭,吩咐丫鬟拿筆墨來,讓林二太太把兩千兩記上。

聘禮的事情商議完,前院福總管稟告,東西都對上了,擺在事先騰出來的空房內,等她檢查。

林二太太見事情辦妥也就不多留了,起身告辭,送她出去的依然是紅袖、綠袖。這把林二太太氣煞了,慢待一次還不夠,還慢待第二次!

等林二太太走後,三太太拿著禮單進了內屋卧室,交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隨手翻看了兩眼,擺擺手道:「就這樣吧,等宣平侯府將那兩千兩送來,你看看缺什麽,酌情添上。」

三太太接過禮單,小心的收起來,繼續和老太太說話,內容還是關於沈安芸的陪嫁。

此時,夏荷打了珠簾進來,福身道:「老太太,長公主派了人送來一對珊瑚樹。」

老太太靠在攢花大迎枕上,聞言,神情一頓,閉上眼睛道:「長公主府這是要羞煞我武安侯府啊!」

安容和沈安溪就在一旁的軟榻上玩,聽到老太太的話,互望一眼,各自聳肩。

沈安芸算計了一門中意的親事,讓長公主府背了黑鍋,老太太對長公主原就心存愧疚,誰想長公主還派人送了一對珊瑚樹來,瞧樣子應該是給沈安芸當做陪嫁的。

很快,就有兩個婆子把那對珊瑚樹送了來。

看著那半人高的珊瑚樹,安容都驚嘆不已,還以為只是尋常的珊瑚樹,沒想到會這麽的大,那定不是給沈安芸做陪嫁的,她記得侯府內庫房有一對這樣的珊瑚樹,那是祖父最心愛之物,沒想到長公主會送這樣一對來侯府,這份禮可不輕啊,祖母只怕更加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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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閨中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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