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上山

「大師，你是不是在騙我啊，真的很厲害嗎？」

小靈覺將信將疑，雖然已經十一歲，更是在一年撐篙之中，見識了人間百態，萬千人面。但心中卻是依然對於老和尚的情緒難以捉摸。

或者說，小靈覺心中對其敬畏，從未真正的敢去揣摩。

時至今日，小靈覺，終於結束自己流蘇江上唱漁舟的生活。

一年洗心，終於將身體之內的那一抹戻氣，徹底壓制，消散不見。

可是他對那兩位羅漢境的恨意卻從未消散過，只是暫時被他封壓在意識的深處而已。

縱然是老和尚也再不能感知到小靈覺身上有何意外的地方。

「小忘塵，六年時光，五年俗世修心，四季渡人，你心中菩提已經洗靜，倒是你的一番造化，無垢的菩提心，在修行之上，定然能夠事半功倍。」老和尚說道。

而小靈覺卻是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措，不過他卻感覺到自己的七竅玲瓏心確實是有很大的提升，雖然沒有突破境界，但也讓他受益良多。

小靈覺有些遲疑的說道：「大師，可以引我上普真寺修行了么？貧僧只想儘快學習本領，完成未了的心愿。」

「自然，為師今日就帶你入寺，待明日，便授以弟子之名，昭告普真寺上下，以大雄寶殿為證，在佛門眼下，引你入門，度你成佛，阿彌陀佛。」老和尚笑著說道。一臉喜悅。

「大師…我不能拜您門下…」小和尚猶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老僧卻是平淡的說：「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護法，而且還學習過我的呼吸法，便已經算得上是我的弟子，你就當我的記名弟子如何？忘塵！」

「忘塵知道了！」小和尚點點頭，記名弟子他是知道的，有時師生之名，但不能向外宣傳，算不得真正的弟子。

渡心笑了，他的喜悅來自小靈覺的蛻變，在他眼中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最完美的蛻變。

縱然是在他想來，小靈覺竟然真的做到了，不僅徹底壓制了妖元，還祛除了體內的戾氣，反而使得心智更加透徹。好比方說，小靈覺此時的心中，因為看的太多，反而心中空明，將過往心中的執念和不舍，統統放下。

正如……一張純潔的白紙。

心如赤子，方得菩提。

這就是佛門之中，所說的先天菩提。

甚至不僅僅是佛門，就算是道門之中，以及諸多不同派別的修行勢力之中，都十分注重心性，如小靈覺這般，無垢的七竅玲瓏心，正是他們所求的，一種最適合修行的心智。

這也恰好映照了方才老和尚所說的，日後小和尚修行起來，定然事半功倍。

而小靈覺在聽完老和尚的話后，心中陡然之間更是感覺到無比幸運。

「師……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小靈覺問道。

陡然之間，師傅二字說出口，居然讓小和尚的心頭一顫，他又想起了六年前那個淺笑的身影，阿彌陀佛，靈覺已死，大仇未報之前，貧僧必須稱做忘塵，瞬間，小和尚堅守本心，用清明的目光看著老和尚。

「出家人不打誑語，為師既然說了，自然便是了。」老和尚道。

小靈覺先是一喜，但轉瞬之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又是有些低迷。

「可惜了，李叔一家不知道搬去了何地，要是讓他們知道，如今我真的已經拜入普真寺中，想必也一定會心中高興的。

也不知道平哥兒有沒有改邪歸正，這麼久了倒是有些想念了。

」小靈覺淡淡的說道。

而老和尚則是微微搖頭。

「痴兒，既然已經放下，又何必多想，我佛門正講究因果，他養你成人是善恩，李平害你是惡果，因果抵消，你們之間的因果緣分，已經到此終止。」老和尚說道，語氣很嚴肅。

額……

「大師也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了么？」小和尚有些悻悻然的問道。

「知道了，也不知道你這小鬼使了什麼手段，那李平施主現在過的還算不錯，終於是一朝醒悟，已經踏踏實實的當兵去了，據說在邊境還立下了不少功勞。」

小和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色，平哥兒終於醒悟了，看來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真正該去的所在了。

正此時，忽然聽老和尚再次說道：「前塵往事，就讓他隨風飄過吧。入我佛門，要六根清凈，為師這也是為你好。六年時光，好不容易才打磨出來這無垢菩提心，可要好生維持，切不可讓雜念所染，到時候滋生心魔，反倒是害了自己的修行。」

老和尚，苦口婆心，一本正經說道，好似是真的為小靈覺好。

小靈覺也只能木訥的點頭，對於老和尚的話沒有絲毫的遲疑。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且去收拾一下，這便雖為師上山吧。」老和尚說道。

「恩，師傅稍待，忘塵這就去做。」

小和尚說著，便轉身回到魚艙之內，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裹，便來到了老和尚的身邊。

「你的東西就這麼少？」

老和尚一愣，就他所知，小靈覺這幾年來，除卻自己贈送的一些衣物之外，這常年累月的撐篙，自然也博得了很多不明白真相的人的同情。

數年下來，已經積攢了不少，包括衣物等東西。

而小靈覺則淡淡一笑，現學現賣：「師傅剛才不是說，要六根清凈嗎？所以忘塵，已經放下了，那一段過往。」

小靈覺笑著說道，末了，又補充一句：「倒是師傅你，又著相了。我都放下的東西，師傅卻還放在心上。」

慧能大師也曾經教習過他，勤儉持家方為正道，身上的衣物乾淨便好，何必去在乎那些華麗的服飾？那些不過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如同紅粉骷髏，轉眼便煙消雲散了。

而這一瞬間，老和尚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

「阿彌陀佛，孩子，你說的不錯，是為師著相了，那既然如此，就此隨為師入山吧。」老和尚輕聲說道，而後不待小靈覺有更多的反應，便已經一步跨出，朝著普真寺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