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麻子斗高僧(9)

第六十章麻子斗高僧(9)

三麻子在屋裡給我交代完了下一步的任務后,又叮囑道:「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我點頭道:「記住了,可……你幹啥?」

這傢伙不會光在家裝大爺,又要我跑斷腿吧,而且這任務的風險性很大,萬一弄不好,小命都的賠上,要知道,那個大和尚絕不是心慈之人。

三麻子一聽,不樂意了,低聲罵道:「你特娘的連個雞的年紀大都沒有,咋老跟我攀呀,管閑著誰,能閑著我嗎,老子受了這麼大的屈辱,遭了這麼大的狗罪,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好不容易擺平了,能饒得了這些砸碎嗎?其他你別問,只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到時有你小崽子的肥肉吃。」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敢再問了。

接下來,就是展示成果的時候了。

三麻子先讓我跑出屋,向院子里的高大善人極其家屬等人宣布:老太太已經平息安靜下來。

於是,眾人在驚喜之餘,紛紛擠擠探探地進到屋內觀看戰果。又旋即撲倒在地嚎哭不止,以表示對失去親人之痛。

而被關在西屋客廳里的永信法師聽到老太太的肉身已被平安降服,忙拍門嚷著要出來驗證。

在高大善人的催促下,那個黑涼帽家丁極不情願地打開門鎖,把和尚們放了出來。

永信法師匆匆來到東屋,剛進門一眼望見老太太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邊,臉色驟然大變,伸手指著坐在地上的三麻子,怒道:「大膽妖道,你可知罪?」

他這一嗓子,把屋內屋外的所有人都驚愣了,忙抬頭轉眼看向站在門口的大和尚。

那大和尚把袈裟用手一挽,抬步穿過人群,來到老太太的屍體身邊,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又沖坐地上,還在麻木不仁的三麻子道:「妖道,這場賭局,你已經輸了,還敢有臉在這裝模作樣地欺騙蒙蔽高老爺嗎?你骯髒卑鄙的手法能對得起老施主的在天之靈嗎?來人,把這妖道給我綁起來!」

他這一連串的怒吼,把我震懵了,他……他是不是已知曉我和三麻子昨晚做過的手腳了?我娘,若這樣,那我們必死無疑。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機關算盡太聰明,你自己死了沒關係,若連我這鳥大體壯又英俊的「三好青年」也跟著你去下地獄,這還有天理嗎?太特么虧煞了,我這還想長大了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呢,這下倒好,全特娘的毀在你手裡了。

我忙轉頭看三麻子,以為他會驚恐萬狀,不知所措,沒想到,他卻面帶微笑,眯眼仰頭看著滔滔不絕的大和尚,一副不屑的神態。

難道他早有應對辦法?要不咋這麼淡定呢?我有些迷糊了。

三麻子待那大和尚說完,便慢悠悠地單腿站了起來,沖他問道:「你說完了嗎?」

「請你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大和尚昂頭怒瞪著比他矮一個頭的三麻子。

「好的,謝謝!」三麻子輕輕點了下頭,突然臉色一變,大聲斥道,「妖僧,你口口聲聲污衊我對不起高老爺,對不起死去的老太太,還說我已經輸了,請問,我輸在什麼地方?難道老太太的肉身是你平息安靜下來的嗎?說,到底是誰平息的?」

話剛落,黑涼帽緊接道:「我們都看見了,是獨腿大仙讓老太太的肉身平息了的,我可以作證!」

「呸!」永信法師不屑朝地上猛吐了一口唾沫,「妖道,我問你,你不是說不會損傷高老施主的半根毫毛嗎,你睜開狗眼看看,老施主滿臉是血,手指都被掰掉了了,衣服都破了,這就是沒損傷嗎?說你輸了,你還強詞奪理,高老爺,我們的賭局規則,您是唯一的見證人,您說,他輸沒輸?」

永信法師說著,眼光就盯向了一直愣在那兒,懵懵懂懂的高大善人,其眼光之犀利,把個大善人激的一哆嗦,看看那屍體,又望望三麻子,剛要開口,三麻子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又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笑懵了,以為他理屈詞窮,在裝腔作勢呢,沒想到,三麻子突然一抬手,指著屋裡的門窗,厲聲道:「老太太在這屋裡咕咚了半宿加半天,難道身體不動,只是嘴裡發出的聲音嗎?你睜開狗眼看看那門,那窗上,粘沒粘上老人家的皮肉和頭髮,還有牆壁上,這些一道道的深痕,難道是原來就有的嗎?你說!」

他這一番質問,令眾人恍然大悟,可不是咋的,老太太赤手空拳在屋裡上天入地踹門砸窗的,肉體能不受損傷嗎?

黑涼帽這下又來了勁,指著老太太的血臉,道:「還有老太太的臉,我們也都看見了,是被老鼠身上的血噴的,死人是不會流血的。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他這一喊,其他家丁也忙跟著紛紛響應。

眾口一詞的表達,頓時把永信法師陷入了極其尷尬的境地。他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急劇變化著,最後一咬牙,一甩袖子,跺腳道:「我,我認栽了,走,回寺廟去!」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朝門口走去,幾個小和尚忙緊跟。

三麻子緊著道:「脫掉那身袈裟,還俗去吧,騙子!」

「對,對,趕緊把那身衣服脫下來,別玷污了佛祖……」

黑涼帽等幾個家丁跟著湊開了熱鬧。

三麻子轉頭沖我道:「徒兒,君子言而有信,但我發現那個大和尚是個卑鄙小人,絕不是君子,你跟幾位大哥去偷偷跟著他,看他到底回不回寺廟,脫不脫袈裟,千萬要小心點,別讓他傷害到你們。」

「他敢?老子有刀棍,還有火槍,火了弄死那個王八蛋!」黑涼帽高聲叫著,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那個俊俏的女人,「還特么六根清凈呢,到處坑蒙拐騙,無惡不作的個雜種。」

高大善人聽不下去了,連擺手道:「小忠臣,別說的這麼難聽,你們幾個快和那位小道人去跟著探探情況,既然輸了,就得守信用,看好了趕緊回來,明天還要給老太太發喪呢,別耽誤了。」

於是,黑涼帽(小忠臣)帶著兩個家丁,持著火槍,和我一起出了門,沿街直奔向村外,開始跟蹤監視起了大和尚的行為。

我因為以前在王大鬍子手下溜過馬,有一些經驗,比如遛馬的時候,韁繩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

緊了,馬會掙扎,鬆了,它又會肆意妄為。而跟蹤人也是這樣的道理,近了被他看見,他會提高警惕或者反撲過來跟你拚命,遠了看不見,又會被他逃掉。

所以,只能不近不遠地悄悄跟著他,才能萬無一失。

我把這個經驗傳授給了小忠臣,小忠臣立馬把我當成了知己。

出了村子,我們遠遠望見那個大和尚領著幾個小和尚,在前面小道上邊走邊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怕被他們發現,我們便躲進了路旁的一處灌木叢后,透過枝葉縫隙遠眺著他們的行蹤。

我為了充分激起小忠臣對大和尚的嫉恨,故意不解地問道:「大哥,我聽我師傅說,那個大和尚眼露邪光,右臉頰眼角處有黑痣,必是姦邪之徒,可他一個吃齋念佛的和尚,怎麼能姦邪呢,我不大信。」

小忠臣驚訝地看著我,問道:「你師傅真這麼說的?」

我忙點頭:「是呀,昨天我們從村子里往外走的時候,他跟我說的,我師傅很會看人的,不過對這個和尚,他說的不一定對。」

小忠臣眼珠一轉,沖那兩個同伴道:「你倆上前面那棵樹後去好好看著,我跟這位兄弟研究個事。」

倆家丁應一聲,貓腰溜到了前面十幾米外的一棵松樹下,蹲在那兒緊盯著前方。

這時,小忠臣才給我講述了他自己的歷史和那個大和尚的累累罪惡。

原來,小忠臣的名字是高大善人給起的,當年他是個孤兒,十歲那年,他逃荒要飯來到高家莊,被高大善人收留,問他名字,他說從小就沒爹沒娘,也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高大善人憐憫心大發,就給他起了「小忠臣」這個乳名,讓他給高家放牛干點雜活。

小忠臣漸漸長大了,因為聰明伶俐,又會察言觀色,頗得大善人的賞識,就讓他帶著幾個夥計,成立了「村自衛隊」,護村保院,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家丁。他的大名也自然成了「高忠臣」。

高忠臣長到二十多歲了,因尖嘴猴腮,又是個癩痢頭,所以娶媳婦就成了困難戶。而高大善人雖然五十多歲了,老婆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往家領。

問題處在大善人娶得第三個小妾上,這娘們名叫「玲花」,原先在縣城是個有名的窯姐,非常善解人意,又會風情,人也長得漂亮,所以把個高大善人迷得神魂顛倒,不顧家人反對,硬把她帶回了家,成了第三房姨太太。

高大善人雖然風流,但很懂規矩,幾個太太平均輪流同房,一個太太兩晚上。這就無形中加劇了太太們之間的爭風吃醋,不論輪到誰那兒,女人們都會竭盡全力纏住他,想著法子讓他整晚不得閑,就怕輪到下一家,讓她們佔便宜。

結果不到兩三年工夫,就把高大善人的身體抽幹了,褲襠里那玩意也成了「永垂不舉」的狗尾巴。

這可把早已風流成性的三姨太玲花給憋壞了,就跟年輕力壯的高忠臣同志擠眼弄鼻子的有了精神出軌,但還沒機會親密接觸。

就在這節骨眼上,一天,高家老太太要去青雲山寺廟燒香,平時陪伴她的大太太回了娘家,二太太又病了,無奈之下,就讓三太太玲花陪同。

結果,在寺廟裡,她就和那個可惡的永信法師「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也由此疏遠了忠臣同志。

忠臣剛開始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發現玲花經常帶著丫頭去寺廟燒香拜佛,那個大和尚也經常來高家給高老太太傳經,而他每次來,玲花就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老太太屋裡跟著學經,說話也嗲聲嗲氣的,酥死個人。

忠臣同志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來是這個死和尚橫刺里插了一杠子,壞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對他嫉恨入骨。但因懼於家規,不敢跟高大善人說破。所以苦悶異常。

高忠臣把前因後果說完后,嘆了口氣,又咬牙道:「他娘的,老天有眼,終於給了老子一次報仇雪恨的機會,哼,這次不弄死他,三姨太太必回跟著他私奔,娘的,與其跟著他奔,還不如直接在家享清福呢,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還有我伺候著,多好。唉,女人就是傻呀……」

他說著,極其痛恨地錘了一下大腿。

這時,前面樹後傳來了兩個家丁的低叫聲:「大和尚走遠了,快追吧。」

我倆忙起身,提著火槍向前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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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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