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武舉人
見到鄉親如此大的反應，莫卒和莫覃兄弟二人嚇了一跳，隨即很理解這種反應。
要是換做他們，會同樣如此，被餓得兩眼發綠，哪裏還有多少冷靜。
說要嫁給莫卒的婦人，是村頭的張寡婦，有個四五歲的孩子，腳有些跛，面容很一般，即便如此，曾經的莫卒，也是只有做夢的時候想想。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莫卒和莫覃心中感激去穆家將墳祭拜的結果，這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事。
兩人雖然比一般的山民心思多一些，但還是比較淳樸，當即告知眾鄉親，去金龍山脈穆家將墳祭拜，就能領到珍品紅棗。
但大多數人都不信，出言質疑。
「莫家兄弟，你們就算不借食物，但也不用如此欺騙我們吧，讓我們去金龍山脈，這路途如此遙遠，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對呀，莫大兒，我看着你長大，就算被餓死，也不能做欺騙傷害鄉親的事。」
「莫二哥，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這件事太離譜，你說有樂善好施的大戶人家，在城中派發稀粥，甚至派放錢糧，我們都能相信。可你們說在金龍山脈那片墳墓遍地的死人地，有人在什麼穆家將墳，發放這價值百文錢一粒的珍品紅棗，你讓我們怎麼相信。」
「除非是王侯將相大老爺復活了，大發善心，把那些陪葬品祭品拿出來發放還差不多。」
「莫大哥，我剛才的話仍然算數，只要能給些食物。」
……
眾多山民對於莫氏兄弟二人的話不願意相信，卻仍然抱着一絲僥倖，更想借些食物活下去。
哪怕有氣無力，仍然質疑個不停，就是沒人離去。
「眾位鄉親，我兄弟二人真沒有騙你們，我們去金龍山脈穆家將墳祭拜，確實得到不少這種價值百文一粒的紅棗。大家不願意相信，我能理解，其實我兄弟二人到現在都有些像做夢一樣。」莫卒站出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好不容將這些話說出來，「我兄弟二人的意思就是，我們拿出一袋粟米，讓眾鄉親度日，能走動的青壯年，和我兄弟二人去金龍山脈祭拜，一路上的乾糧由我們出，不過事後你們去祭拜的每個人，無論得到多少東西，要分給我們五成，這些東西不是我兄弟二人獨得，是村裏有些人家恐怕已經沒有能動的人，我們得分給他們一些。」
莫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他山民頓時不再質疑，特別是聽說要借給他們一袋粟米時，個個眼睛發亮。
「莫家兄弟，你們得到了多少東西？」山民再淳樸，總有那麼一兩個精明之輩，懶漢祁硐就是其中之一，平時偷雞摸狗，到現在居然都沒有被餓死。
「就十粒紅棗，但你們知道，百文一粒的珍品紅棗，可以補血益氣，快要餓死的人，要是吃上一粒，說不定都能緩過勁來。不過這東西說珍貴確實很珍貴，去不能填飽肚子，因此我們在路上賣了七粒給一個逃往八方城的富人，換了一些錢糧，其它三粒賣不掉，我們也不敢留着，都在這鍋中，這年頭吃到肚子裏的東西才是自己的，我們這次去應該會領取到一些其他物品，比較容易換取到錢糧。」莫卒也不笨，經過穆逸的提醒，他早就想好說辭，絕了其他人的歪心思，至於得到的東西，除了一件蠶絲衣服是真的賣給一個富人，換取到不少食物，其他物品都被藏在了山中，根本就沒有帶回村子裏。
其他人一聽這話頓時激動起來，目光卻都放在鍋中漸漸稀爛，散發誘人香氣的紅棗稀粥咽著口水，心中在想要不要讓家裏能動的人去金龍山脈一趟。
祁硐眼中還是帶着不相信，目光同樣在熬著粥熱氣騰騰的鍋里。
「大家商議商議，覺得我兄弟二人的話可信，我們明天就出發。」莫卒和莫覃二人守在門口，雖然這鍋粥他們沒有太放在心上，樣子卻要做出來。
「莫家兄弟，你們答應借我們一袋粟米是真的嗎？」有人遲疑着問道。
「當然，留下的都按照人數均分，前往的人都別忘了剛才的約定。」莫卒說道。
「那大家就商議一下。」年長者連忙說道。
經過商議，共挑選出十名還能走遠路的青壯年。
祁硐不在其內，他想了想問道：「路上真有乾糧？」
「你可以不去。」對於祁硐這種人，莫家兩兄弟真不願意帶他去。
祁硐左右為難，想留在小山村中勉強度日，至少不用長途跋涉，在外面行走還會有危險，把命丟了都不一定。
可是萬一留下來，其他前往的人真得到不少好處，他到時候雖然能得到一些，卻絕對不如去的人多，豈不是後悔死。
思來想去，祁硐還是決定前往，不能在村子裏等死，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敢小偷小摸，這時候的一點食物就關係着生死，平時鄰里之間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動手會直接被打死。
「莫家兄弟，我也去，絕對不拖你們的後退。」祁硐思索之後說道。
「那你路上可得聽我們的，不然就將你丟在外面。」莫卒說道。
隨後莫卒和莫覃從床底下，拿出一大袋粟米，開始分給其他人。
第二天，莫氏兄弟以及其他十一人，就出發前往金龍山脈。
莫卒和莫覃的想法就是，人多可以多領取物品，而且碰上一般的流民，他們也不怕被搶。
一路前行，風餐露宿，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祁硐受不了累的毛病出來，一路上叫喚個不停。
被其他人揚言要丟下后，才最終閉嘴，勉強跟上。
可祁硐並不安分，一路上想着從其它地方弄些食物或者錢財，如此就不用去金龍山脈，對莫卒和莫覃的話，他現在還有懷疑。
其他人其實都一樣，只是實在過不下去，抱着僥倖心理不得不賭一次。
路上雖然平靜了許多，可現在冰雪初融，除了寒冬留下的餓殍凍死者，真沒有多少行人，就是想要吃草根樹皮，都還沒有長出來。
數天後，一行人再次來到金龍山脈。
走到金龍山脈下面，眼看要到了，結果祁硐在這時候，又出么蛾子。
因為他在山腳下一個封土堆前，看到了鎮上的李舉人。
「李老爺，你怎麼在這裏？」其他人都認識，基本上去他家幫過工，平時見到畢恭畢敬，現在同樣如此，既然碰到了，一行人都上前打招呼。
「哼，你們這幫人，不好好在家裏待着，難道也想來此挖墳發死人財，真是自不量力，活膩歪了不成。」李舉人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這些山溝里的窮棒子，鼻子裏哼了一聲。
「李老爺，聽說這金龍山脈上有座穆家將墳，裏面有人在派發東西是真的嗎？」祁硐討好的問道。
「是真的，趕緊去，說不定能領冥幣和祭品給你們度日。」李舉人不想搭理這些人，現在貼上來，肯定是想在他手中找些挖墳的活計干，他心中厭惡，頭都沒有回，繼續盯着封土堆前四名在挖封土堆的流民。
他就算要找，也要找身強體壯，有力氣的流民，祁硐這些人面有菜色，瘦骨嶙峋，他找來做什麼，別以為和他同一個鎮子，他就會照顧一二，真的是想多了。
他也是仗着武舉人的身份，身手不弱，才在大王幫下面，找了個小監工的職位，他可不想丟了飯碗。
現在能來金龍山脈挖墳掘墓的人，可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敢動手，絕對只有被殺死的份。
「李老爺，你忙，我們告辭。」莫卒和莫覃心中暗罵不已，特別後悔將祁硐這種口無遮攔的混蛋帶過來。
「等等，你們怎麼有力氣來的這裏？」李舉人一想就不對，能長途跋涉走到金龍山脈來，沒有足夠的食物絕對不行。
「李老爺，食物都是莫家兄弟提供的。」祁硐連忙說道。
「你們真在上面領取到了物品，有些什麼，說來聽聽？」李舉人轉過頭來，略顯威勢的目光，盯着莫氏兄弟。
「珍品紅棗，就是你家曾經種植過的那種。」莫覃扛不住壓力連忙說道。
「我家的那種紅棗，你確定有人在上面發放？」李舉人目光銳利起來。
「是真的，李老爺，我們沒有騙你。」莫卒同樣有些心慌起來，舉人的身份就讓他們畏懼，武者的威勢，更讓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李舉人想了想，說道：「走，帶我上去看看，要是敢騙我，你們知道下場。」
「李老爺，這不關我的事，都是莫家兄弟說的。不過他們確實用三粒珍品紅棗熬過粥，說不定是從其它地方偷來的。」在強大李舉人強大的威勢下，祁硐連忙撇開關係。
「有這種事，我倒要看看，派發珍品紅棗的傢伙到底多有錢。」李舉人家的珍品紅棗可是有數的，數量還不多，從來沒有少過，否則莫氏兄弟就遭殃了。
莫氏兄弟惱怒和後悔不已，其他人心中忐忑，卻不得不帶着李舉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