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出雲行
「去一趟出雲吧。」高柳雅孝對我說,「出雲大社,我覺得你應該到那裡去一趟。」
這是京都之行的第四天,按照原定計劃,今天晚上我們就要乘車返回神奈川縣,然後再過一周,良田他們就要去參加全日本男子籃球高中聯賽――我答應了他今年一定去給他加油。
去年春夏,我一直在忙著修鍊和冒險,良田他們從縣內賽打到全國大賽,前後九場比賽,我一次都沒能到場助威……所以今年無論事情怎麼忙,我都會準時出現在湘北隊的賽場上,為他們吶喊。
不過,今年湘北隊最出風頭的球員,不是已經遠遠超出高中水平的日本最強高中籃球手三井壽,也不是組織運球神出鬼沒的良田,而是一個一年級的新生――櫻木花道。
這個紅頭髮的新生身體素質強得驚人,學習能力也非常優秀,更難得的是他在球場上那種毫無道理可言的野獸般直覺,每每讓他能夠窺破對手的一個個布局、掩護,一次又一次給對手以出人意料的打擊。而他在籃板下的活躍,更彌補了湘北隊原本內線稍顯貧乏單調的缺點――三年級的堀田德男球感實在不行,雖然很努力地訓練,但始終跟不上全隊的腳步,導致湘北的內線攻擊只能靠赤木剛憲一個人。遇到強隊的時候,內線的不利就逼得球員們不得不用幾倍的體力來彌補,去年他們就是這樣輸給了愛和學院隊。
櫻木花道是個新手,在進入湘北之前,他從來沒接觸過籃球。針對他的情況,湘北隊教練安西簡智讓他專心練習籃板球,只用了幾個月就將他訓練成一位出色的籃板球專家,大大改善了湘北隊的內線戰鬥力。
和櫻木花道同時入隊的流川楓,則是個類似三井學長的天才球員,雖然無論技術還是體能都稍顯稚嫩,但當他不顧體力,發動只能堅持十分鐘的猛烈攻擊時,即使三井學長都會感到難以抵擋。
「現在的湘北隊戰力充沛,無論陣地戰還是快攻都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我們的目標是――」在戰勝了海南隊,以神奈川縣第一名的成績接過優勝錦旗的時候,三井學長對著全場觀眾大吼,「全國冠軍!」
不說別的,就沖著這位學長的豪氣,我也應該去觀戰才是!
所以,我實在沒有閑暇去出雲旅遊啊……
「不會耽誤很多時間的。」聽到我的解釋,高柳笑著說,「只是去一趟,看點東西罷了。」
究竟是什麼啊?
遺憾的是,他賣關子,不肯說明。
「我也只是猜測罷了……總之你還是親眼去看一下吧,真的,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高柳撫摸著黑色的手提箱,笑容有點苦澀,「難道我會耽誤師傅下葬的時間嗎?」
威震天下百多年的劍聖瀨田宗次郎,在遇到我們的那天晚上就去世了,這位前輩和其他穿越者一樣沒有留下屍體,箱子裡面只有他的牌位和常穿的舊衣。
……高柳雅孝沒有說謊。
告別了同伴,我們乘上凌晨發車的早班列車,大約十點前後就到了出雲。
順著長長的石階,我們繞過神社後面的大山,踏入了一個偏僻的山谷。
這裡顯然是很重要的場所,一路上,我們先後遇到了四撥前來阻攔的守衛,暗哨的數量則幾倍於此。不過在核實了高柳的身份之後,他們紛紛放行――這反而讓我更加疑惑和好奇。
和最後一撥守衛告別之後,我忍不住問:「這些守衛究竟是什麼人啊?他們都很厲害呢!」
「赤羽白羽十二宗家、崑崙仙派、陰陽師……這裡的守衛來源很複雜。」高柳說,「別在意他們,我們要見的是另外一個人。」
說著,我們走到了峽谷底部。
越過幾重遮蔽視線的結界,我驚訝地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球體。
從周圍的痕迹看來,這個和六層樓房差不多高的金屬球已經被擺放在這裡數百年,但整個球體卻猶如新造的器具一般閃閃發亮,光滑的球面上看不到絲毫灰塵或者划痕,甚至能夠像鏡子一樣映出周圍的景色。
可是……我們要見的人在哪裡呢?
「高柳,這裡好像只有我們吧,哪裡還有第三個人啊?」我的靈力能夠覆蓋整個結界,這裡除了我們就只有那個大球罷了,「別告訴我說,只有在這裡,你才能把秘密告訴我……」
「當然不是,我也不喜歡故弄玄虛的。」高柳搖搖頭,指著那個金屬球,「你要見的人是他。」
啊?
「本多前輩,我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高柳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我,徑直走到金屬球前面,大聲說,「我覺得,您可能會想見見他。」
我覺得,高柳雅孝同學,應該去看醫生――精神病科的。
居然會跟一個鐵球說話,還說它可能想見見我……妄想症啊妄想症!
這是病,得治!
可是我並沒有嘲笑他很久,因為很快事實就證明了錯的其實是我。
巨大的金屬球突然裂開了一個小孔,大小和形狀,猶如常見的門扉一般,而這個孔洞位置的金屬則像液體一樣流動,化作通往門扉的階梯。
這個……莫非是……飛碟?
長門勇彥兄,過來看外星人啊~
我一邊暗自嘀咕著,一邊跟在高柳身後,走了進去。
門扉裡面,是一座頗具未來感的大廳,仔細看看的確有點像是飛船的艦橋,就是體積擴大了不少。我們進入的位置大約是操縱室的尾部,兩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操作席,但是都空無一人;正對著我們的是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上閃爍著許多不知名的符號和線條,屏幕下方則是複雜到就算愛因斯坦也不可能看得懂的一大排操作台,密密麻麻的指示燈正在此起彼伏地閃爍著。
總的來說,這和我從科幻片中看到的場景沒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是場景裡面的人。
站在大屏幕前看著我們的,是一位穿著巫女服,腰掛七支刀的美麗少女。
鶴姬?!
「果然是你。」鶴姬看著我,神色複雜,「為什麼我現在才想起來呢?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卻偏偏把它們都忘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真的糊塗了。
等等……鶴姬是英靈,幾百年前就已經去世,而她被召喚出來之後,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只是這幾天離開了一下……
高柳雅孝這小子,究竟是怎麼認識她的?而且還這麼熟悉!
我轉頭看去,卻發現高柳雅孝也一臉驚訝地看著鶴姬。
「你……你是……」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終於緩過氣來,轉口問道,「上杉謙信大人,您不是已經……怎麼回到現世來了?」
鶴姬沒有回答他,而是拔出了擁有七個小枝的佩劍,對著我們擺開了進攻的架勢。
「喂!就算要動手,也得先告訴我是為什麼吧!」
「真武大人,請不要把我當作傻瓜!」鶴姬很生氣地沖著我大喊大叫,「欺騙失去了記憶的我,假裝什麼都不記得,很有趣嗎?」
老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高柳雅孝連忙出來打圓場,「本多前輩,您也發句話啊!」
一道突如其來的亮光將原本有點陰暗的艦橋映得雪亮,然後,鶴姬身後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揍他!我支持!
這是漢語,而且是簡體字。
「本多前輩!」高柳雅孝吼了起來。
*好吧……處刑暫緩,我們先審判。
金屬地面突兀地升起一排柵欄,將我困在裡面,就像是法庭上的被告一般。
*被告真武,你涉嫌偽造身份、欺騙他人感情,證據確鑿,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解釋你老母!」我的回答是豎起中指,「藏頭露尾的傢伙,你究竟是誰!」
屏幕上出現了雜亂的線條,彷彿是正在思考一般,過了一會兒,才再次出現字跡。
*稍等一下,腦波掃描顯示他沒有說謊……看來他似乎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喂!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啊!」
*算了,你自己看吧。
接著,屏幕上一陣閃爍,漸漸出現了畫面,周圍的環境也黑了下來,偌大的艦橋彷彿變成了只為我們三個人(那個藏頭露尾不現身的傢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專場放映的電影院。名叫窮奇的妖怪……人類和妖怪的戰爭……窮奇之死……奈落和八歧大蛇……準備工作……與八歧大蛇的戰鬥……
在這段長達幾個小時的宏偉影片中,我不止一次看到了自己。
嚴格地說,那並不怎麼像我,影片中那個名叫真武的青年,雖然也懂得靈力戰鬥的技術,但靈力的精純程度顯然在我之上,而且他後來還擁有了龍血,能夠施展可以被稱作龍拳的神奇功夫,借用天地山川的力量,變化出各種不同屬性的攻擊,甚至能夠一拳將猶如山嶽的巨大魔獸八歧大蛇打傷。
我要是有這個本事,哪裡還需要請王虎出手?直接借用山川之力轟出龍拳,就足夠鎮住關西魔法協會的那群狐狸――如果再多出幾拳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把整個關西魔法協會都轟到天上去呢……
但是,接下來,屏幕中卻又出現了一行字。
*基因掃描結果,完全匹配。
「口胡!你說基因匹配就基因匹配啊?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這種口胡的性格也完全匹配。
於是,接下來的十多分鐘,我們一直在爭吵。
「我的人生軌跡是清清白白的,這些年來,到過哪裡,做過哪些事情,都清清楚楚有跡可查。」對於機器人本多忠勝和英靈上杉謙信的指責,我回答得很坦然,「雖然不至於能夠精確到一分一秒,但我怎麼也不可能有那麼長時間,跑到古代去……」
我突然說不下去了。
失蹤了兩萬多次……最常帶回來的女子是鶴姬……
或許……的確就是我,跑到古代去,做了那些事情……
………………
下一章,就是本卷的核心劇情了……
嗯,嗯,嗯……
繼續碼字,繼續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