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千心結
?「王兄，我沒聽錯吧，」林子衍見言緒獨自遠去，疑惑道，「這姓言的適才居然說你風流成性？」
林伊人邁步轉出巷口，「你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麼應付太子吧。」
見施莫早已駕著馬車候在巷口，祁境也提著一袋早桃跟了上來，林子衍得意一笑，跨上馬車道，「有王兄在，應付太子的事自然輪不到我操心。」
「我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林伊人安然坐入馬車道，「譬如某人與心儀之人飲茶時，喝下了什麼不該喝的東西。」
林子衍神色微變，哆嗦了一下，「王兄……」
林伊人無奈道，「秋姑娘對你只是存了捉弄之心，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但回去少不得要服上幾貼葯，再紮上幾針了。」
「死丫頭——」林子衍呆坐片刻，抱頭哀嚎起來。
林子衍自幼便極怕扎針服藥，即使高熱昏迷時，遇著太醫欲布針灌藥，也會突然醒轉，與太醫做殊死搏鬥。彼時，只有覃貴妃親自端著湯藥，溫言相勸，林子衍才會一邊抽泣，一邊飲葯，度過那難捱的幾日。
林伊人深知林子衍秉性，眼看著林子衍在馬車中東倒西歪，呼天叩地，不由啼笑皆非，「子衍，秋姑娘下的毒還未發作呢。」
林子衍仰首一愣，「王兄怎知那毒尚未發作？」
林伊人道，「秋逸山莊需要借江湖眾人之力保住烏玠令，你我今日前往便是友非敵，秋姑娘自然不會讓你一離開秋逸山莊就突發急症，那樣豈非太過明顯？我猜到了今兒夜裡，你大概會有些頭疼腦熱的癥狀了。」
「那丫頭實在可惡，」林子衍恨恨直起身道，「王兄定要幫我教訓教訓她！」
「你可捨得？」林伊人揚了揚眉梢，「當日見著洛清塵時，也沒見你今日這般失魂落魄。」
「王兄，」林子衍頹然道，「若我真心喜歡秋閃閃，父皇肯將她指給我嗎？」
林伊人沉默片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諄國五皇子的王妃必將是門庭登對之人，秋姑娘即便再好，總是個江湖女子，皇上一直對你青睞有加，你萬萬不可令他失望。」
林子衍默然半晌，「王兄可見過那蘭茵公主白羽闌？」
「四年前皇上冊封她為公主時，遠遠看過一眼，」林伊人道，「她的兩位兄長白天雋、白季青倒是見過幾回，不過彼此之間並未走動。」
「上回在司宸殿……」林子衍頓了頓，遲疑道，「父皇說打算將她指給你做王妃。」
「聲威赫赫的已故護國大將軍百顯之女？」林伊人眸光微閃，「皇上考慮的很是周全。」
林子衍斜倚車壁，悶聲道，「若非白府及眾將士一直對白顯戰死之事心存疑竇，父皇又怎會為了息事寧人，將白羽闌冊封為公主？王兄身份何等尊貴，又怎是個護國大將軍之女可堪匹配的？」
林伊人垂下眼帘，身體隨著馬車輕輕晃動，「白顯戰死之事似乎與元頡恩有些牽扯，皇上此舉亦是為了穩定朝綱，我既身為人臣，自當為君分憂。」
林子衍挑眉道，「那元頡恩仗著自己是太子舅父，平日里囂張跋扈也就算了，沒想到就連邊關大事也敢恣意妄為。要我說，白府對白顯戰死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未必事出無因。」
「子衍，」林伊人撩開車簾一角，看著馬車外熙來攘往的人群，「雖說皇上對你的喜愛遠超太子，但太子母家軍政大權在握，白顯一事你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王兄的顧慮也太多了。」林子衍一臉不以為意，「父皇一向對母妃言聽計從，有她在宮裡暗中相護，太子那邊又能怎樣？倒是你，難道真的願意娶白羽闌為妃嗎？」
「白羽闌之事，」林伊人放下車簾，沉吟片刻，「覃貴妃怎麼說？」
「母妃……」林子衍囁嚅道，「母妃好似對白羽闌還算滿意。」
林伊人眸中掠過一絲陰霾，僅一息之間，神情已恢復淡然。
「那便遂了她的意吧。」
林子衍抬眸看了看林伊人，「母妃心中最挂念的始終是王兄，又怎會不為王兄設想周到……」
林伊人唇角微勾，帶著一絲譏諷，不再言語。
令人壓抑的沉默充斥在狹小的馬車裡，隨著粼粼車輪，匯成一聲濃濃的嘆息。
林伊人和林子衍回到誠悅客棧，林音音早已跺著腳，等得極不耐煩，好在見了祁境手中汁多肉厚的早桃，才噘著嘴擠出了一朵笑顏。
三人吃過午膳，林伊人見林子衍精神有些不濟，估摸著他體內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便安排林音音的婢女服侍林子衍入房休息，又把林音音拉入了自己屋裡。
「伊哥哥，」林音音啃著早桃含糊道，「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音音，」林伊人正色道，「你五哥哥著了人家的道，我要立刻找人給他診病，但是你太子哥哥已來了凌波鎮，我不想讓他知道你五哥哥的情形，所以你現在得跟著祁境出去轉轉，幫我引開你太子哥哥的眼線。」
林音音眨巴了兩下眼睛，「五哥哥這個花心蘿蔔每次都在女子身上栽跟頭，這一次莫非又看上秋逸山莊的姑娘了？」
林伊人豁然一笑，拍了拍林音音的腦袋，「上次你在香雪山莊中了毒，你五哥哥心急如焚，拼了命的要為你出頭，怎麼到了你這兒就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林音音輕哼一聲，「五哥哥總說你偏袒我，要我說，伊哥哥最偏袒的人是他才對！」
林伊人搖頭淺笑，「你二人我自然都偏袒，否則怎會整日被弄得頭昏腦脹？」
「這世間能讓伊哥哥頭痛的人怕是沒幾個，音音真是備感榮幸。」林音音嬌笑著，朝門外叫道，「祁境，多帶點銀子，陪我去逛逛市集。」
「是。」祁境在門外恭敬應道。
「開開心心出去玩，不要惹出什麼亂子。」林伊人仔細叮囑道。
「知道了！」林音音興高采烈地打開門，撩起裙角朝客棧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