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是哪個胖子？

清晨的陽光透過鐵窗，斑斕的撒在胖子的身上，這是小屋子裡一天之中唯一一次能被陽光臨幸的時候，只有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時間一到，陽光就會準時拔鳥走人。

正呼呼大睡的胖子被曬的皮膚隱隱發癢，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剛睡醒的胖子腦子有點懵。

拍拍自己的腦袋，忍不住回想，「我到底是誰？高尚？高大尚？我是高大尚穿越了，還是高尚得到了高大尚一輩子的記憶？」思緒一團亂麻，記憶混淆不清，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的胖子，腦子有點發暈，昏昏沉沉的，努力想弄清楚自己是誰，可是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高尚，還是高大尚。

就好像是齊物論里的莊周夢蝶，胖子有點驚惶不定，分不清自己是莊周還是蝴蝶，然而，最後莊子知道，自己是莊子，那個蝴蝶是一場夢，難道高大尚的一生，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場夢？或者說，自己只是意外的獲得了高大尚的記憶，自己本身卻還是高尚？

對於這麼高深的問題，胖子思考了半天，想的頭都疼了，也沒個結果，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自己現在是高尚，那就是高尚了，人都是感情動物，看見黃博和王保強之後，自己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那種親似兄弟的感情，做不得偽，那麼自己就是高尚。

更何況還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老婆孩子，對！自己就是高尚！...不對！等等！好像有點不對，老婆孩子？！忽然，高尚想起來，自己不是單身狗，而是有老婆有娃的人，只不過，兩人離婚已經有幾個月了。

想起自己的老婆，高尚的神情有點抑鬱，說起來，高尚的老婆在他們農村來說，也算是個長得還不錯的美女，之所以能嫁給高尚，完全是因為胖子家的家境當時還算不錯，可以拿得出10多萬塊錢的彩禮和三間大磚房。

作為一個農村孩子，結婚早是必然的，高尚19歲結婚，今年25，算起來，結婚也6年多了。兩人的孩子都5歲了。

當初結婚的時候，高尚剛剛19歲，熱血青春的小夥子，對於結婚娶媳婦這種事當然非常嚮往，特別是媳婦還是村裡有名的美女，結婚前幾天，激動的都睡不著覺，當然，結婚之後的幾天也沒怎麼睡。雖然彩禮錢花的有點心疼，不過娶個這麼好看的媳婦，一切都值了。

一開始，新婚的日子一切都好，偶有瑕疵，因為十足的新鮮感，飽滿的激情，和絕對過剩的火力，一切都不是事兒，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夫妻倆吵架，沒有什麼事情是一炮解決不了的，一炮不行就兩炮。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新鮮感漸漸消失，他覺得她『不識大體』她覺得他『不知深淺』，生活很快就教會了高尚，娶媳婦，過日子，不是好看就行，至少要孝敬父母，賢惠持家，更重要的是，老天爺不給你找麻煩。

高尚媳婦叫王麗紅，為人稍顯刻薄寡恩，而且揮霍無度，無論是對於高尚的父母，還是高尚的兩個兄弟黃博和王保強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而且家裡的活她從來都不會管，整天不是打麻將，就是逛淘淘，或者是在鎮上逛街買東西。哪怕是兩人唯一的孩子，她也一點不管，都扔給高尚的爸媽。

一個農村家庭，本來就收入就有限，花銷又大，一年下來，基本是存不下什麼錢，老兩口辛辛苦苦的一年，一分錢存不下，心裡當然有怨氣，有時候會忍不住嘮叨幾句，一開始王麗紅還會忍著點，慢慢的開始還嘴，到後來就是吵架了，經常鬧得家裡雞犬不寧。

不過，老大別說老二，高尚這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為人懶散，好吃懶做，看看這體重就知道了，家裡的田地和果樹林要不是他老父親催促，黃博和保強幫忙，他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一次。

日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過著，小兩口每天過自己的日子，拌嘴吵架是家常便飯。老兩口愁眉不展，為了兒子的將來擔憂，可是兒大不由娘，磨破嘴皮子的說服教育，不聽也沒用。

半年前，胖子高尚之所以來城裡打工，一個是他確實喜歡演戲，但是也有避開這種煩心日子的念頭，哪知道剛剛來城裡兩個月，就接到媳婦的電話，說要離婚。

忽然間聽聞這個消息，胖子還有點發懵，急忙買了車票往家裡趕，雖說兩人的日子過得不消停，彼此也談不上什麼情深似海，可是說實話，胖子還是不想離婚的，不為別的，想想自己那個只有5歲的女兒，胖子也決定盡量挽回這段婚姻，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沒有媽媽。

然而，當一個女人跟你提出離婚，並下定決心之後，所有的挽回都是徒勞的，商量了好久，還是沒有挽回這段婚姻。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是去了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手續辦完了，又開始做財產的分割，胖子家存款沒有，結婚的時候都花了。

這幾年賺的錢，不是用來還結婚欠下的債務，就是被王麗紅打麻將和清空購物車了。但是有一棟三間大瓦房，在農村也值個七八萬。最後借了4萬塊錢給她，家裡剩下的債務不用她分擔，算是徹底把婚離了。還有就是胖子家的土地值些錢，但是那些土地都是在胖子父親的名下，是高尚父母兩人一鎬一鎬刨出來的，跟兩人沒有關係，所以不進行分割。

紅本本換成了綠本本，胖子滿心的不是滋味，沒有多餘的話，兩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自此各奔東西了，在胖子看來，好聚好散，生活還要重新開始，然而，高尚不知道的是，在離婚的背後，還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事兒。

胖子回到家裡之後，安慰了父母和女兒一番，看著父母愁眉不展，女兒懵懂無知的樣子，胖子感覺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這一刻，他才知道了『責任』一詞，意味著什麼。

心裡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努力賺錢，一定要讓爸媽過上好日子，不再為自己操心。

在家待了兩天，胖子又返回了橫城，這一次回來，跟上一次來時目的卻是截然不同，不只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更是為了這裡能給自己希望，能賺到足夠的錢養家。

作為一個胖子，一個農村來的，沒有文化，沒有技能，沒有本錢的胖子，除了在這裡繼續干老本行，他真找不到未來的出路在哪裡。

然而，現實這個小表雜總是以折磨人為樂趣，就在胖子為了自己和家人的未來努力打拚的時候，家裡的一個親戚忽然給他傳來了噩耗。

高尚的老父親得了重病，接到消息之後，高尚連夜趕回了家裡，剛剛到家的時候追問父母，兩人還想瞞著，後來高尚非要到醫院去檢查，老人眼見瞞不住了，才說了實話。父親得的病是肝硬化。

得知父親得的是這種病，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打在胖子的頭上，頓時腦袋發暈，看看臉色枯黃的父親，胖子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這種病對於他們農村人來說，那就是絕症，除了吃藥等死，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胖子不想這個為了自己操勞了一輩子的父親就這麼離開自己，跑到醫院了解一下這種病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治癒，哪怕是賣房子賣地，也要給父親治病。

經過了解胖子得知這種病，根本沒辦法治癒，目前只能靠著藥物控制，有條件之後，可以考慮換肝臟，手術費用不多不少，50萬左右，農村的醫保能報銷一部分，自己大約要花30多萬。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麼一大筆錢，也不是一個農村家庭能出的起的，高尚把自家果園還有田地找人估算了一下，大約價值十來萬，再把房子賣了，能湊夠十五萬。剩下的十五萬左右打算跟親戚朋友借一點。

然而老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作為親戚，他們也不會一點不借，可是沒有一家會全力的去幫你，這家幾千，那家幾千的，根本就不夠幹什麼的，再加上先前因為離婚，已經借過不少了。

最後東拼西湊的，也沒有把手術費的錢湊夠，高尚沒有埋怨自己家的親戚，畢竟人家也要過日子，不能為了借給你錢而弄得自己傾家蕩產的，那不現實。

能幫忙的，他心裡就很感激了，錢不夠，只能先用藥物控制著父親的病情，看著父親反過來安慰自己，母親在一邊偷偷擦眼淚的樣子，胖子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悔不當初，為啥自己不早一點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