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修羅之道的伊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修羅之道的伊始

秋天一到,楓樹便張開了他大慈大悲的手掌,以一種拯救的姿態,一種施捨的姿態,見證著四季的輪迴。

徐徐的西風吹得梁雙心裏發涼,在這秋蟲也為之蜷縮的冥風中,一樹火紅冷靜的燃燒,楓葉凄苦的飄零,蕩漾在天地間,如浮萍般漂泊,卻又只得在無奈中枯萎,老去。

看着山間飄逸的紅雨,梁雙心底漸漸升起一股悲愴之情,他也身如這紅楓一般,縱然擁有燃燒的顏色,心卻是冷的。選擇這條路,是他自願的,他何嘗不想與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一起?可狂派的強大與組織的恐怖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欲替黃小榕報仇,完成黃小榕未竟的事業,硬拼取勝的幾率微乎其微。

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卧底,背後捅刀子,這個艱巨危險的任務誰能勝任,誰最適合?

所以梁雙決定了,走上這條路,也許是一條不歸路。他騙過了自己,騙過了所有的同伴與敵人,毅然叛出博派,然後慢慢找機會加入狂派。

涼風吹拂過山,高大的楓樹彷彿化身成為千手觀音,沙沙的招搖着他無數的手掌,清澈的聲音觸動了梁雙,這不是嘆息,這是救苦救難的梵唱。

這不就是最純澈的慈悲之聲么,梁雙張開了他的手掌,一如楓樹張開萬千大慈大悲的手掌一樣,楓紅點燃了他的眸子,驅走了他心裏的悲苦。

「如果我身陷苦難之中,我的兄弟、同伴身陷苦難之中、博派身陷苦難之中,那就由我自己親手來拯救,就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一樣。」

在這秋雨如愁的季節,楓葉劃過歲月的遺痕,梁雙在這一山飄逸的紅雨中,收起了他所有的悲愴凄苦,心中只有純凈的悲憫與拯救之念,他喃喃的念起《心經》,聲音如遠秋的天空一般深邃明澈: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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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之後第三天,秦靜冉馬不停蹄的趕到支部,向三大元老之一的京樂春水彙報了巨細。

秦靜冉故意賣了個關子,得意道:「有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新聞,說出來您一定不敢相信。」

京樂春水淡淡道:「有什麼不敢相信的,無非是博派首領梁雙叛變而已。」

秦靜冉驚呼道:「你怎麼知道的!」

京樂春水露出神秘的表情:「魁首說的。」

秦靜冉驚嘆道:「魁首他老人家真是無所不知啊,這可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京樂春水笑道:「魁首的高瞻遠矚豈是你這晚輩所能企及,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判定,博派定會內亂,冰火必將決裂。當時自來也與我一致猜測,若冰火決裂,該是火性情暴烈叛出博派,魁首不置可否,想不到如今竟是冰性情偏激,走上了極端。」

秦靜冉點頭道:「確實有道理,冰與火本來就是截然相反相對的,如何能夠共存?」

京樂春水斂起笑容,正色道:「魁首所關心的是,此事的真實性——萬一隻是流言而已?或者說,這只是博派冰火二人演的一場好戲?」

「絕對屬實。」秦靜冉拍著胸脯道,「我當時變化成為冰花使者的徒弟的模樣……」

京樂春水打住道:「你直接說是扣子吧。」

秦靜冉訝然道:「您也知道扣子?」

京樂春水嘿然道:「博派不比最初的弱小了,當任何一件事物強大到一定地步時,它就有資格獲得他人的關注,對於博派的幾個主力的信息,我還是了解過的——你繼續說。」

秦靜冉眉飛色舞道:「梁雙無法接受海歐的命令,開始吵了起來,我在旁邊隱蔽的煽風點火,兩人一發不可收拾,為了爭奪領袖之位,決定一對一單挑!」

「梁雙輸了?」

秦靜冉點了點頭:「兩人前一日打敗執行者,體內的念力耗得精光,彼此都十分虛弱,但海歐吸收了執行者路飛的玉玦,比梁雙強多了,梁雙被打敗后,羞恨交加,一怒之下叛出博派,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至於是否是演戲,春水叔您心中想必自有看法。」

京樂春水瞪了她一眼:「小妮子,在春水叔面前還賣什麼關子,你且說你的看法。」

秦靜冉分析道:「博派乍遭大亂,人心惶惶,正是急欲凝集士氣的時候,選在這個時候演戲的話,恐怕是得不償失。」

京樂春水頷首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梁雙一走,博派實力大損,能否捱過下一波攻擊都是個未知數,這種把老本都賠進去的做法不可能是演戲,如果海歐神經沒問題的話,是不會允許這樣愚蠢的戲上演的,這是拿整個博派的存亡開玩笑。」

秦靜冉深以為然:「還是春水叔想得深遠。」

京樂春水沉吟道:「如此一來,我們得儘快準備下一步行動。」

秦靜冉忍不住道:「梁雙已經叛出博派,沒有必要這般趕盡殺絕吧?」

京樂春水用詫異的眼神看了一眼秦靜冉,道:「你怎麼總是想着殺人?」

「不殺啊?」秦靜冉頓時放下心來,「那您所說的下一步行動是?」

京樂春水捏緊一隻拳頭道:「招攬啊!這麼有用的人才,無論是頭腦還是實力都是一流的,我們狂派自然要將其招攬過來!據說湮滅組織也有所行動,估計是想招攬梁雙當候補執行者——這麼有潛力的人才可千萬不能讓湮滅組織搶了去!否則對我們狂派是個大威脅!」

秦靜冉心中好奇,脫口而出問道:「春水叔你怎麼知道湮滅組織的動向?」

京樂春水意味深長的一笑,並不回答。

秦靜冉迅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認錯道:「對不起春水叔,不該知道的事情我決不多問。」

京樂春水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口中喃喃道:「梁雙啊梁雙,狂派才是最適合你的歸宿啊!在我們找到你之前,你可千萬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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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方知行路難,梁雙身上只剩三百塊錢,搭了車之後還剩兩百多,這點錢能吃幾天?半個月之後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梁雙心裏苦笑,這兩個月他都過着大把花錢的日子,揮金如土慣了,一下子囊中羞澀,還真適應不過來。怪只怪把守財政的胖子傅曉太過精明,否則他還可以騙點幫派基金出來花花。

兩袖清風的梁雙慢吞吞的在街上走着,肚子裏空蕩蕩的難受,一來是念力耗盡,整個人都沒精神,二來是肚子餓了。

念力耗儘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現在隨便來一個三級四級的小雜兵都可以搞定梁雙,他最明智的做法是隱藏起來,直到念力恢復才露面。

可八級適應者的念力磅礴如海,全部恢復所消耗的時間何其漫長,這段時間他必須十分謹慎小心,否則陰溝裏翻船,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當務之急是找份工作解決溫飽問題,如果有比找工作更迫在眉睫的事情的話,那就是填飽肚子。如果說有比念力耗盡更糟糕的事情的話,那就是身負重傷和身無分文。

與執行者路飛大戰的舊傷還未痊癒,又添雷主任施加的新傷,與海歐一戰之後,所有傷口全部迸裂,更留下嚴重的內傷,加上念力耗盡,梁雙此時體內的情況可謂糟糕透頂。

嚴重的傷勢影響下,念力恢復的速度無疑又慢了數倍,養傷加恢復念力,沒有兩個月的功夫恐怕難以完成。梁雙心裏叫苦不迭,想不到自負智計的自己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歸根結底還是太嫩了,缺少磨練與挫折,否則不會被雷主任打得這麼慘,年輕的勇者智者只有經歷過風浪才能快速的變得成熟與沉穩。

好在梁雙還沒到山窮水盡身無分文的地步,所以他還有資格在街邊飯館坐下,等待上菜。趁這空檔,梁雙開始琢磨找工作的事。

「咦……」對面桌上一個帶着疑惑的渾厚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梁雙的思緒。

梁雙聞聲抬頭,卻瞧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中年人面孔。

看清梁雙的面容,那聲音的主人馬上就肯定了,喊道:「這不是阿危的同學么?」

梁雙這才想起:「你是……你是蔣危的爸爸,蔣叔叔!」

在美術系,蔣危的知名度太高了,他不是梁雙所在的四班的,而是二班的學生,是一個普通人,但說到蔣危,可謂美術系無人不知不人不曉,只因為他是男生宿舍樓唯一的小賣部的老闆。

蔣危家裏是做生意的,他的父親蔣明是個大老闆,十分希望蔣危能夠子承父業,走上經商之路,可蔣危個人卻十分喜歡畫畫與設計,曾在十數家複印社打零工,江湖人稱「新世紀複印戰士」。但他的父親對他這個新世紀複印戰士十分不滿,認為複印戰士Eva什麼的都不是賺錢之道。在家庭壓力的影響之下,蔣危決定初涉商道,在宿舍樓里開一家小賣部。

原本宿舍樓里是不允許開小賣部的,可不知怎麼蔣危竟和宿管等人打通了關係,成為宿舍樓里獨家壟斷的小賣部,主營泡麵零食香煙檳榔,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梁雙等人偶爾通宵打魔獸,少不了要去蔣危那兒買泡麵。一來二去,蔣危成了他們打魔獸的「獸友」,來往倒也頗多,尤其是在博派眾人發了獎金之後。

蔣明熱情的招呼他過去坐,梁雙由衷贊道:「蔣叔叔你記性真好!」

蔣明笑道:「瞧你挺機靈的,就記住了。」他三次來兒子宿舍,梁雙恰巧都在,見兒子生意越做越好,他喜出望外,心情一好就跟梁雙說了幾句話,是故捎帶着記得梁雙了。

「最近阿危的生意怎麼樣?」蔣明問道。

「好得很,越辦越火了,他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了,雇了同學幫忙。」梁雙笑着答道,心想第一句話不問學習問生意,真是老闆本色。

「很好,很好!」蔣明喜形於色,倒不是因為兒子賺了多少錢,只要兒子肯走上經商之路,他比什麼都高興。

正琢磨著說什麼話題好,蔣明卻先出聲了,語氣中帶有關切之意:「你的氣色也不大好啊,看來經歷了什麼事?」蔣明做生意走南闖北,眼色自然不會差了。

梁雙心中苦笑:「何止是氣色不好啊,念力耗盡身負重傷,不到兩個月是無法恢復了。」嘴上卻胡謅一番,如何被傳銷團伙欺騙,僥倖逃出又遭追殺等等,丟了個幻覺過去,蔣明自然深信不疑。

氣海內空蕩蕩的,連使用幻覺這種低級技能都有點吃力了,身為八級高手淪落到這步田地,真是虎落平陽啊,梁雙心中唏噓不已。

要是有這樣一個安穩的地方,能一邊安安心心的養傷恢復,還能一邊打工賺錢養活自己,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得梁雙落難,蔣明當即慷慨的從錢包里掏出十來張百元大鈔,遞給梁雙道:「誰沒有倒霉的時候,你拿着這些錢回學校吧。」

梁雙擺手謝道:「多謝蔣叔叔的好意,我本來就是出來實習的,現在灰溜溜的回去豈不是叫同學們笑話——而且這些錢我也不能要。」

蔣明心想這孩子還有些骨氣,便道:「算是借你的。」

梁雙笑着婉拒道:「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可以自食其力嘛,如果蔣叔叔能給我介紹個短期工作,那我真的感激不盡了。」

蔣明聞言對梁雙大生好感,毫不猶豫的說道:「眼下就有一份工作,不知你是否願意。」

梁雙喜道:「什麼工作?」

「家庭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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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修羅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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