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咱們都老相好了,你就別再狡辯了。」馬宗辛裝出一臉沉痛,「護衛長,雖然是姑娘幫我逃跑的,但你別對她太壞,她只是捨不得我受苦。」
「嗯哼。」左騰允點了點頭,「果然是共犯。」
「並不是!」徐暄嵐氣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我來……我到興光城之前,根本沒見過他!」
可惡的馬宗辛,竟然誣陷栽贓她!
再看左騰允一張面孔冷峻,眸中的寒度比外頭天氣還冷,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被馬宗辛這樣一陷害,她根本無法翻身,就算審判,也必定判她一個共犯大罪,說不定要跟這淫賊一起砍頭。
「姑娘,做人要有義氣啊。」馬宗辛還在唱戲。「兩人一起犯的事,怎可以都推到我身上呢?」
「義氣?」徐暄嵐氣得語無倫次,「要說我跟你有義氣,那你昨天還下藥,害我失去了清白,你還敢說什麼義氣?」
「這當然是義氣啊,我看姑娘長這麼大還未識交歡的美好,幫你放了點葯,誰知剛好護衛長也喝了那水呢。」馬宗辛嘿嘿賊笑。
「昨晚超舒爽的是吧?淫叫了一整夜呢。」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徐暄嵐火大的舉起拳來,左騰允眼捷手快及時攔住。
「你這一拳打下去,他必死無疑。」他也是攔得驚險,關節都在抗議。
「護衛長,救命啊!」馬宗辛才剛喊完,腰側猛然一陣火辣的疼,他哀哀哼哼說不出話來。
「我沒問你這麼多。」踹了馬宗辛一腳的左騰允放開徐暄嵐的手。
徐暄嵐到此已是萬念俱灰了。
她註定要承受不白之冤,唯一的方法只能逃跑。
可她若逃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是馬宗辛的共犯了嗎?
而且她又能逃到哪去?
左騰允已經知道她出身於大黃山寨,弄個不好,整個山寨的人都被株連,那她豈不是罪該萬死?
她無計可施,找不出證據替自己辯白,只能默默掉著冤屈的淚。
因為知道自己已經被套上罪名了,故左騰允解開了她的繩子,讓她隨著他們一起用餐之舉,別說馬宗辛,連徐暄嵐也百思不得其解。
細白的手腕圈著麻繩的勒痕,徐暄嵐活動了一下關節才有辦法舉起筷子。
她夾起了一塊肉片,還未夾回碗里,就在途中因為關節過於僵硬而掉落桌面。
她忙將那塊肉片再夾起來,這時,她碗里已經迭上了兩片肉。
她抬頭看向幫她布菜的左騰允,不明白他此舉的意義。
「吃吧。」他平聲阻斷她即將出口的疑問,「別廢話,除非你只想吃饅頭。」
吃饅頭就吃饅頭!
他這樣威脅,反而更激起她的反抗之心。
「喂。」她喚他。
「我有名有姓。」他冷聲回應。
嘖,那語氣跟外頭的天氣有得比,凍人骨髓。
「姓左的。」
「左騰允。」
「我叫徐暄嵐。」
「沒叫你自我介紹。」
「但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姓名啊。」
左騰允瞥了她一眼,「幹啥?」
「你不用綁著我,我不會逃跑的,我一定會證明我不是馬宗辛的共犯給你看,到時候,我要你下跪跟我賠不是。」
【第六章】
聽到徐暄嵐這麼張狂囂張的發言,一旁的謝傑都要替她捏一把冷汗。
「姑娘,」謝傑忙勸道,「你別逞一時口舌之快,對你沒好處的。」
「你這話啥意思?」徐暄嵐怒目瞪著謝傑,「篤定我就是馬宗辛的共犯嗎?」
「我不是這意思,」謝傑急忙辯解,「我是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左騰允突然爆出笑聲,將在場眾人嚇傻眼了,徐暄嵐更是一臉莫名。
打從左騰允認為她是馬宗辛的共犯后,他始終板著一張臉,別說給她好臉色了,每一次的視線都彷佛將她泡在冰水裡,凍得全身刺痛。
他這會兒為啥大笑了?
他先前很愛笑,沒事就亂笑,每次都讓她心頭一陣懵,但至少,那樣的氣氛是和悅的、開心的,聽見他彷佛隔了一甲子的笑聲,她不知為何很想哭。
雖然她也被他氣跑過,但總是比現在被當個犯人的狀況好啊。
「如果你是共犯呢?」左騰允斜眼睨她。
「那我頭就給你當球踢!」徐暄嵐豪氣干雲道。
「姑娘,你別衝動啊。」謝傑仍想勸阻。
「好,我不會再綁著你,但如果你逃跑了……」
「我用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我絕對不會逃跑!」
「謝傑,」左騰允對謝傑吩咐道,「跟掌柜的再要一間房,給徐姑娘住。」
「不需要盯著她嗎?」這樣就相信她,太不妥了吧?謝傑非常不認同。
「我去吧。」吳康直接起身出房去跟掌柜要房間。
「我也承諾不會跑,也幫我解繩,給我一間房吧……」馬宗辛話還沒說完,一張飛過去的椅凳就讓他當場頭歪了一邊,這一晚恐怕都醒不過來了。
「……謝謝。」在左騰允耳畔,一道微弱的道謝響起。
左騰允轉過頭去,那低垂的頸讓他只看得到徐暄嵐的頭頂心。
「謝謝你願意信任我。」
端凝著她的視線放軟,舉起的掌到了她的後腦勺又收了回去,打消想摸她頭的意圖。
在馬車上,他突然直指徐暄嵐為共犯一事,不僅徐暄嵐本人,就連馬宗辛也一陣錯愕。
馬宗辛的錯愕不是東窗事發的那種,而是茫然的不明白,雖然馬宗辛很快就反應過來,並且將徐暄嵐拉下水,但他拉得太急切了,那種恨不得讓徐暄嵐滅頂的急迫,反而讓他話中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而馬宗辛的說詞跟左騰允的猜測也是大相徑庭,下藥一事聽來是馬宗辛的主意,徐暄嵐是處於不知情的狀態,換言之,馬宗辛根本不曉得徐暄嵐那「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
左騰允已經解除徐暄嵐是共犯的懷疑,但他並未說出口,他本想再觀察個幾天,但心浮氣躁的丫頭已經迫不及待丟出賭約,發誓她會找到證據。
他答應她的賭約,她還跟他道謝呢。
真是可愛的丫頭。
再想到早先對她的疾言屬色,愧疚感浮升,便又夾了一隻大雞腿給她。
「快吃吧,」他力持嗓音平淡,別被聽出心中真正的想法,「吃完早點休息。」
昨晚那番折騰,她的身子尚未恢復過來,雖然在馬車上睡了一路,但臉上仍是倦意濃重,畢竟馬車不是什麼舒適安歇之處,她又常說著夢話,發夢多就表示睡得不好,想想也真夠可憐的了。
瞪著盤中的那隻大雞腿,徐暄嵐心頭覺得詭異極了。
「你幹啥對我這麼好?」她不是犯人嗎?
左騰允涼涼一笑,應對自如,「我是怕你太瘦了,臉不夠圓,當球踢的時候不好踢。」
這人……這人真有氣死人的本領啊。
「你放心吧,不會有讓你當球踢的那一天的!」但她還是張大嘴,朝雞腿狠狠咬了下去。
「拭目以待啰。」
興許是在路上睡太多了,徐暄嵐雖然沐浴過後就和衣躺下,但睡沒多久就轉醒,她推窗望向外頭,不遠處的東市尚有璀燦燈火,可見時間尚早。
獨自待在房中也無聊,她想不然就去東市逛逛,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買好了。
走出房間,下樓前她猶豫了一會兒,心想若是未告知左騰允他們一聲就跑去逛街,會不會被誤以為是逃跑了?
萬一那個左騰允又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判她一個逃跑的罪名,那她就真真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還是交代一聲吧。
左騰允的房間離她最近,就在隔壁,徐暄嵐駐足於房門口,不太想敲門。
這個奪走她初夜的男人,心底就是把她當成淫賊的共犯,雖然說他願意跟她一賭,代表他可能對她有那麼一點點信任,但也說不定他是對自己追捕的能力充滿自信,所以才答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