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隨著旭日的緩緩升起,盛京突然響起了108聲的鐘聲,雄渾的鐘聲從午門響起,穿過皇城內的操場,穿過北城,抵達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左雲聞聲從屋內跑出來,來到大燕許多年,她雖從未聽到過這樣的鐘聲,但她卻知道這是皇帝駕崩的喪鐘。

皇城內操場上的人也似炸了鍋一般,頃刻間便亂了起來,與他們而言,這更像是他們的喪鐘,一聲聲都似在消耗他們的生命。

「拼了。」也不知是誰叫了一句,眾人開始拚命反撲,上萬人沖向堅固的城門,反正都是死,此時若是沖了出去,便有可能逃出生天。

「放箭。」城牆的巨弩終於離弦,呼嘯著沖入人群,那些心存僥倖的人終是祭了這神兵,直至城門已沒有生還,城牆上的士兵才停止射擊。

「擅闖者死。」

隨著城牆上的一聲令下,許多人忍不住癱軟了下去。

看著眼前眾人的醜態,周林卻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的三個兒子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都沒有說話。

……

此時左雲亦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顧不得其他,她回屋抱起尚在睡夢中的歡兒就沖了出去。

因為盛威鏢局的人昨夜都隨曹厲去了皇城,故而左雲並未受到任何阻攔,可她剛剛踏出鏢局大門,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馮卻?」左雲心中一驚,卻並沒有停下腳步,她繞開馮卻,卻又被他攔住。

「你幹什麼?」左雲冷冷的說道。

「你要去哪兒?」儘管被左雲眼中的冷意刺痛,馮卻仍舊沒有絲毫的退讓。

「我……」

是啊!被馮卻這麼一問,左雲才發現無頭蒼蠅一樣的自己居然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兒。

只是無法呆在原地,只想知道那個人的安危。

「李大人說了,讓我護送你們母女離開盛京。眼下多事之秋,請你務必顧全大局。」

「大局?」左雲聞言便笑了起來:「李雲舒當真是舌璨蓮花,如何卑鄙的事都能讓他說得大義凜然,我不管他有什麼詭計,只問你現在讓是不讓?」

左雲已是真正發了狠,眼下她心急如焚,儘管不知曹厲身在何處,卻是必須要離開這裡的。

「阿雲你這又是何必。」瞧著左雲眉眼中的風雪,馮卻心下又是一痛,言語已不自覺軟了下來。

「不許這麼叫我。」左雲卻已紅了眼睛,抱緊懷中的歡兒,她突然衝到了馮卻身前,抽出他的配劍,直直地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念在你我相識一場,哪怕只是看在我把小五還給你的情面上,請你今日也不要攔我,否則我必不會活到明日。」

這真的是那個永遠嫣然淺笑,雲淡風輕的女子么?馮卻看著左雲血紅的雙眸,還有劍鋒上的殷紅,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情到濃時不自知,他們之間,到底是缺了一點緣分啊!

拿過左雲橫在脖子上的劍鋒,再接過她懷中的孩子,馮卻輕聲道:「但你一個人抱著孩子也找不到路啊!如若你還肯信我,我帶你去找九王如何?」

「你?」左雲此時眼中已盈滿淚水:「這又是為何?」

「我曾負你,想要還你。可好?」這應該是馮卻此生最溫柔的時刻,他盯著左雲通透的雙眼,看見她眼中盈滿了自己,如果當初能夠再多給她一點信任,是不是……

後面的事馮卻自然是不會想下去了,因為此時他已經暈了過去,快速接過他懷裡的孩子,左雲對他身後的老人道:「幸虧趙叔來得及時,才可以制住他,不過他武藝高強,一旦醒來必不會再上一次當,你把他綁結實了,再搜搜他的身。」

兩人合力將馮卻抬入鏢局內,然後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封李雲舒的親筆信。

將信細細讀完,左雲沉默地摸出火石,待那張薄紙在她手中化為灰燼,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李雲舒當真打了一副好算盤。

信中內容竟是李雲舒將她們母女託付於馮卻的內容,雖不知馮卻為何沒將此信毀去,但卻意外讓左雲得知了李雲舒讓曹厲稱帝的意圖,既然李雲舒要讓曹厲登基,那麼此時他就應該在皇宮內吧!

深吸一口氣,左雲站起來,對著趙叔道:「趙叔,你馬上帶著歡兒離開這裡隨意找一處客棧歇下,明日中午將地址用暗號放在饕餮居的十一號包間,彼時我會來找你們。如果過了三日,我還沒有消息,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出城。我的一些積蓄放在……」

「夫人,這。」儘管左雲說的輕鬆,趙叔卻覺察到了其中的兇險,如果三日後左雲沒有回來,是不是……

「娘親。」歡兒亦是不安地抱住了左雲,這個孩子從不怎麼哭的,此時淚水卻浸透了左雲的衣裳。

「乖,娘親只是要出去做一些自己的事,一定會回來的,你要聽爺爺的話,不要什麼都忍著……」此時,左雲的聲音已開始哽咽,但為了不影響歡兒,她強忍著起身,摸了摸歡兒的頭,便徑直出了門。直至走到剛剛遇到馮卻的大街,她才敢回頭。

「對不起了歡兒,娘親這次一定要去。」

「馮卻,也對不起你了。即便你這次真的想幫我,我也不敢再信你了。」

深吸一口氣,左雲朝著皇城的方向走去,晨光照著她清麗的臉龐,如同鍍了一層金色。左雲望著這晨光中的盛京,突然有了一絲錯覺,這光這人就如她上世逃離孤兒院那天的清晨,望著已有些模糊輪廓的皇城,左雲突然就彎起了嘴角。

原來逃離那個困住自己身體的囚籠並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其實是心之所向,然後一往無前。

因為沒有易容也沒有帶面紗,左雲出色的面容自然引起了路人的頻頻駐足,只是此時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離皇城越近反而越緊張,有一句話叫做近鄉情怯,那個彆扭地,對自己似乎總是惡言相向的人真的會在裡面么?他見到自己會不會有一點點的歡喜?

「夫人,韓某等你多時了。」待左雲行至皇城附近,本該在皇城內的韓聞多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後,聞言左雲卻並不慌張,轉身對韓聞多微微一笑:「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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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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