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看來周大人是要咎由自取了?」李雲舒看著眼前的情景,悠悠開口道。

「笑話。」周林道:「我們周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家族的庶子來說三道四。即便你買通了王家,還有雲家,還有我們幾百年來的根基,鹿死誰手還真是說不定呢?」

即便是身陷重圍,周林依舊是面不改色,別的不說,單就身上這份魄力便讓軍心穩定了下來。

「呵!」李雲舒也是不再多說,靜靜地望著雨中的皇城,由衷地感到了一种放松,好也罷,不好也罷,總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城北此時亦是一片肅然,寬廣的街道湧入了大批整裝待發的軍士,城北所住的大多是皇戚權貴,即便夜裡也都燈火通明,可此時卻綿延著一片漆黑,似乎除了軍士手中明晃晃的火把和戰靴及地的腳步聲再沒有半點生機。

曹厲帶著張宏及盛威鏢局一眾此時也趕到了皇城外,厚重的城牆下已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隔著蒙蒙的雨霧,他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只是大家都是面色沉重,雖四目相對,卻都沒有開口。

韓聞多望著曹覺堅毅的側臉,瞬地有些感概,他追隨曹覺多年,都只看到他沉著冷靜的模樣,甚至有時候還覺得他對人太恭敬了些,此時,曹覺眼中的堅定讓他心中一熱,仿若又回到了那個熱血的年紀,即便此時四周寂靜無聲,卻似聞見了金戈鐵馬之音。

感受到韓聞多的注視,曹覺朝他輕點了一下頭,他的身後是沈卓,翩翩而立,一派世家公子的清貴。

張宏此時亦是看著曹覺等人,他默默地打量一番,便移開了視線。

眾人看似雜亂地站著,實則涇渭分明,平時矜貴的人似乎也不太在意雨水直接打在臉上,都靜靜地等待著。

也是,今夜之後,大燕必將會有新的格局,但凡稍有牽扯的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不同於城牆外的沉寂,皇城內已然緊張到了極點,周林看著巨弩散發出的幽幽冷光,眼神卻是更加地冷上幾分。

「似乎,」他突然笑了一下,有著濃烈的嘲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李雲舒,你走的哪步棋,我還真有些看不懂了。」

李雲舒此時卻根本沒有在意四周的危機,他淡淡地看著周林,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自然的,任何的結盟都是因勢而為,如果有這機會,這江山姓曹還是姓王,還未可知。」

「荒謬!」周林簡直要氣笑了:「謀划半生,就是給他人做嫁衣。」

「這倒不必大人你擔心了。至少此時,這箭並不是對著我的。」完全沒有被周林影響,李雲舒仍舊淡淡地,他望著高高的城牆,對周林的挑撥置若罔聞。

「那便隨你了。」一招不中,周林也不繼續糾纏,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陣營突地串出幾發響亮的信號彈。

「咻!」漆黑的天空突然就被劃出幾道缺口,像凌厲的傷痕,看的人觸目驚心,於此同時,周從已著人拿了厚厚的盾牌擋在周林前面,他到底是周家的子弟,同馬王坡那次一樣,他仍舊做了同樣的選擇。

可是,並沒有巨弩破空的聲音,那幾聲尖銳的信號彈消失后,城牆上的巨弩仍舊是紋絲未動。

透過盾牌的空隙,周林終於看到了周內侍氣急敗壞的表情,他微微地揮了揮手,身後的隊伍即刻便發動了攻擊。

雖然只有短暫的幾秒,可城牆外的人已經看出了局勢,隨著皇城內喊殺聲的想起,大家也都做了最後的抉擇。

成王敗寇,其實往往都是一瞬間的選擇,大家在局勢中權衡利弊,趨吉避凶,一旦押中,就又是幾世的富貴。

沈卓雖是盛京的貴胄,有名的公子,卻從不曾如今夜般耀眼,他負手立於曹覺身後,卻偏生只讓人看的見他。

韓聞多正要發作,卻被曹覺眼神阻止,只見之前本站的靠後的幾個小方陣漸漸向他們靠了過來,雲家雖沒有什麼動作,卻明顯離曹厲遠了些。

「在下盛京旬思其,見過六王,見過沈公子。」旬家是盛京一個頗有威望的大家族,亦是十分謹慎,眼下這般姿態就已是站好了隊了。

「在下雲陽陳世……」接下來又陸續有人過來拜見,本是雜亂的隊伍漸漸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冷眼看著對面的局勢,張宏有些擔憂,雖說在神武的時候他就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可曹厲又能夠承受么?

感受到張宏眼中的冷意,旬思其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之前他去拜會過曹厲被拒之門外還有些憤憤不平,現今卻有些感謝他了。

「這些牆頭草一樣的東西本就這樣,九王為他們生氣可真不值當了。」見曹厲始終不發一言,張宏出聲寬慰道,可曹厲仍舊是面色鐵青,高大的身軀也因為憤怒微微發顫。

「哎!」忍不住嘆息一聲,張宏似乎想要輕拍一下曹厲的肩頭,可手才剛剛抬起,便被他眼中的怒氣駭住。

「就是連你也要逼我么?」雖然曹厲於張宏有救命之恩,可兩人的相處總是帶著疏離和戒備。張宏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明明已經是怒不可竭,但偏偏確是他從沒露出過的脆弱模樣。

「也是,你本來便同他一夥的。」張宏還未從這句話中回過神來,曹厲卻已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他盯著夜幕中的皇城,眼中似盛著汪洋大海。

雨淅淅瀝瀝愈發大了起來,朦朧的雨幕已變成了雨簾,皇城內已是喊殺衝天,一牆之隔的城外卻安靜地如同一座死城。

已選好陣營的各方勢力都靜靜地等待著,不需要很久,他們的未來就會清晰地呈現了。

皇城內,周從已經突圍到了李雲舒的身側,雖然有周內侍的周旋他還近不了他的身,可怎麼看,他們都已是強弩之末,只是在做垂死掙扎罷了。

隔著周內侍,李雲舒亦是看向了周從,在這個有些魯莽的將軍身上,他曾看到了周家最後的一點溫情,現在,他也看到了這點溫清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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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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