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刻骨銘心

福利院也沒有幾個能像展風這樣讀過這麼多書的，展風從來不知道，有些書雲夢是怎麼弄來的，反正只要他喜歡和想看，幾天或幾周之後，這本書就會出現在他眼前。只不過很多時候，展風接過書的時候看見雲夢臉色蒼白，額頭直冒虛汗。到展風十歲左右的時候，他一次偶然機會聽到福利院老院長談話才知道具體情況。那天，雲夢本來和其他孩子都睡了，可是剛睡不久他鬧肚子，急忙起身上廁所，卻看見雲夢低著頭走進福利院老院長的辦公室，展風心下好奇，便悄悄地跟了上來，辦公室門沒有關死，展風就站在門口豎起耳朵偷偷聽著。他聽到了一場讓他畢生難忘的談話，那一場談話讓十歲的展風突然長大了很多。

屋子裡，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爺爺站在屋子中間，雲夢就低頭站在他跟前，這老爺爺就是福利院的院長，福利院的院長孩子們都叫他「好爺爺」其實他姓郝名華德。只聽見好爺爺說：「小夢，別在做傻事了，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要不是我認識那個醫療站的醫生，都不知道這事。」

「沒關係的，好爺爺，你看我連病都沒有生過，我身體沒事。」

「現在沒事不代表將來沒事，你這身子骨，一次獻血都300cc，你知道不知道這不到一個月你獻了多少次了么？你看看，三次、三次了，傻孩子，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沒命的！要是你出事了，小風會怎麼樣你知道么？」好爺爺手裡拿著幾張單子，手卻在顫抖，他越說也激動，最後他已是熱淚盈眶。

展風瞪大眼睛獃獃地站在門口，好爺爺的談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展風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腦子裡不斷重複一句話，「原來姐姐是在賣血掙錢給我買書！」「原來姐姐是在賣血掙錢給我買書啊！」。

「好爺爺，可是，可是小風他很聰明，他就是一個神童啊，一個神童沒有書看，豈不是耽誤了他的一生么？好爺爺，你不能讓小風知道，我以後注意一點就是了，我真的沒事。」雲夢急急地說道，生怕好爺爺為了阻止他去告訴展風，以前好爺爺也找她談過很多次，不過雲夢是能隱瞞就隱瞞，是在隱瞞不了就哀求。

「不」，門外，展風狂吼一聲，猛地撞開門沖了進去，直接跪在了雲夢跟前，他哭著抱著雲夢的腿說道：「姐姐，姐姐，你不要再賣血了，是小風的錯，都是小風的錯，小風以後再也不看書了，我再也不看書了。」說完，展風嚎啕大哭。

好爺爺和雲夢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這場談話被展風聽取了，雲夢更是驚恐萬分，她感覺到自己心裡在流血。

「小風，你起來，你快起來，地上涼！」雲夢使出全身的力氣扶著展風，可是她還是沒有扶起來，展風卻死死抱著雲夢的腿大哭著。

好爺爺在旁邊也是老淚縱橫，他台著頭緊緊閉上了眼睛，卻擋不住滾滾流下的淚水，好爺爺並沒有過去幫雲夢的忙。

「姐姐，我不起來，是小風不應該向你要書看，是小風該死，你打我吧，我再也不看書了，我發誓，好爺爺，你作證，我發誓，我發誓我以後再也，再也不看書了。」展風鼻涕和淚水一起流下。他把頭深深地埋在了雲夢的雙膝之間。

「小風，你起來，你快起來，你別逼姐姐呀！」雲夢急的眼淚直流。

「姐姐，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我啊，姐姐，你要是出事了，小風發誓也不活了，你要死了，小風陪你一起死，真的，小風說道做到」展風抬起頭來，淚流滿面，他紅著脖子說道。

「展風，你，你別逼姐姐，姐姐不賣血了，你一定要看書，你不能發誓不看書，剛才的不算數，你，咳咳，你快起來吧，姐姐求你了，是姐姐錯了，咳咳，是姐姐不該騙你」雲夢急促地說道，她傷心欲絕，最後，突然，雲夢臉上變得煞白，然後閉上了眼睛，慢慢地向旁邊倒去。

展風突然感覺到了雲夢身體的傾斜，他抬眼一望，眼睛睜得老大，展風突然驚叫了一聲：「姐姐。」然後展風身體一橫，姐弟倆同時倒地，雲夢壓在了展風的身上。

好爺爺聽到驚叫才反應過來，他看見倒在地上的姐弟倆，馬上發現雲夢已經昏迷不醒，還好好爺爺懂些醫術，他把雲夢抱在了木椅上，開始掐雲夢的人中穴，吆喝傻傻站在一邊的展風給雲夢活動胳膊，展風如當頭一棒，急忙一抹淚水，按照好爺爺的指示急切地活動著雲夢的胳膊，那是已是十六七歲的雲夢胳膊竟然比展風的胳膊還細。十歲的展風覺得天地昏暗，他握著雲夢胳膊的手在顫抖。

終於，幾分鐘后，爺孫倆如釋重負，雲夢終於蘇醒過來。

後來，雲夢被爺孫倆強行送去了醫院，雲夢在醫院呆了整整一周才出來，展風天天在醫院守護著自己的姐姐。

在醫院那幾天，展風和雲夢打成了協議，以後雲夢不得在賣血，展風必須忘掉那晚的誓言，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學習。

京城大學圖書館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展風眼前的書本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書被淚水浸得很深很深。

展風和雲夢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有些只有存在他們的記憶里，時間可以淡忘很多回憶，但是有些事情，即使有些事情雖然小，卻讓人終生難忘，因為這些事情已經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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