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帝后挨訓(捉蟲)

10.帝后挨訓(捉蟲)

在大魏,傅冉有自己的小金庫,小金庫里除了顏冬青下的聘禮之外,還有娘家置辦的嫁妝,少講能買下千畝良田。

現在讓她把私房錢都拿出來,她有點不情願。

好說歹說,顏冬青給她立了一張字據,當是先借她的,以後還會還。

「欠條我藏好了,三哥您可得說話算話,要是耍賴,我就...我就...」

顏冬青一記冷眼掃過來:「你就怎樣?」

傅冉癟癟嘴,氣不順的扭開頭:「那我就只能吃了這個悶虧...」

顏冬青一愣,隨即笑起來,發出很愉快的笑聲,他兩手插.進傅冉胳肢窩裡,把她從拖拉機拖斗里抱下來,順勢攬上她肩:「君無戲言,朕說話一定算話。」

聽他這麼說,傅冉放心多了,正想問他什麼時候要用金子,就聽生產大院那頭,生產隊長舉著喇叭喊「開工」。

原本坐生產隊門口侃大山的社員們收了聲,懶洋洋站起來,抬肥料,扛鋤頭,往身上系背簍。

田家灣生產隊四十多戶社員,統共兩千多畝地,今年上頭給了指標,小麥黃豆種植按五比三來,還得留幾十畝地種芝麻。

下午要點黃豆,生產隊長拿一根兒臂粗的木棍,在大簸箕里不停攪拌豆種,時不時往裡頭撒點粉末樣的葯。

顏冬青走過去,問生產隊長加拌的是什麼。

他把葯袋子給顏冬青看,笑道:「這玩意叫根瘤菌,拌到豆種里能防止黃豆下地之後爛根,要想來年收成好,選種是關鍵,這黃豆粒最好粒粒飽滿,要暴晒,種下地之後還得追肥...」

提及這些,生產隊長話可多了,祖祖輩輩的莊稼漢子,身上有說不完的經驗。

顏冬青不覺啰嗦,豎耳朵聽的認真。傅冉知道他意圖,在大魏,佃戶種的多是小麥水稻粟麻,並沒有黃豆。

黃豆對這裡的人來說,之所以不可或缺,是因為它既能榨油,也能做成豆製品,是僅次於米面的高營養食物。

十斤黃豆出三斤油,儘管每年上頭給指標,黃豆的出產量仍無法滿足老百姓的需油量,商品糧戶一個月二兩的油票,全倒鍋里還不夠炸根油條,老農民沒有油票,年頭忙年尾,生產隊里分二十斤黃豆,榨出六七斤的油,就是他們一年的吃油量。

田家灣地里,昨天剛下過雨,一片泥濘,傅冉和顏冬青卷高褲腳,赤腳走在泥地里,一個刨坑,一個往坑裡扔豆種。

此情此景如果被大魏的朝臣們看到,十有八.九要掬一把心酸淚,可能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皇帝皇后正在以這樣一種方式「歷劫」。

事實上傅冉並不覺得累,這比她在後宮要麼無所事事要麼勾心鬥角過得快活多了。

傅冉揮著小鋤頭騰騰刨下一串坑,又扛鋤頭奔回來和顏冬青一塊撒種,看著簍里的黃豆種,她突然想起一件嚴重的事:「皇...三哥,我們快沒油了。」

自打知道隨身攜帶個鳳鸞宮之後,這兩人在吃的上面從不虧待自己,經常開小灶,原先在大魏時天天跟吃貓食似的,現在倒好,隨便炒個菜,多放肉多放油,頓頓能吃兩碗飯。

眼看米麵缸子蹭蹭見底,現在連油壺也空了...

「再這樣下去,咱們就要坐吃山空啦。」傅冉打起了小主意,指指簍里的豆種,低聲說:「要不...臣妾抓一把藏起來?」

顏冬青極有原則,訓斥道:「少給朕丟臉點。」

傅冉忍不住頂嘴:「您總說臣妾丟臉,那還娶臣妾幹什麼?」

顏冬青睨她:「傅冉,朕必須告訴你,在娶你之前,朕並不知道你會給朕丟臉。」

傅冉氣紅了眼眶子,不想再理他。

下午回城還早,顏冬青沒急著回礦區家屬院,而是拐道去了趟農機市場,當然,還不忘把傅冉揪上帶著。

傅冉本來有點生氣,但到農機市場之後,瞬間來了精神,激動的抓住顏冬青袖子:「皇上,您來買拖拉機?」

下午在田家灣生產隊坐了一回拖拉機,傅冉喜歡上了這玩意,突突突的顛簸感,嗖嗖拉風,可比騎馬快活多了。

東方紅、東風、五征、化州,手扶拖拉機,小四輪,大拖輪...四缸增壓,漩渦輪發力...

傅冉目不暇接,想靠近摸一摸,眼巴巴的說:「皇上,臣妾也想要...」

顏冬青頭疼,抓回傅冉渴望的小手,把人從農機站拽走,直奔糧種化肥站,邊走邊回頭問她:「你打算拿什麼買?直接掏一錠金子?」

自知心急,傅冉自我反思了片刻,又問:「那您打算怎麼拿金子換錢?」

顏冬青道:「這事你別管了,跟你說也不會懂。」

「......」

買不起拖拉機,糧食種子還是能買得起的,兩人進了糧種化肥站,不大的門面,一面牆堆滿了整蛇皮袋的化肥,靠門口擺了幾口大水缸,裡面盛著黃豆小麥芝麻之類的種子。

戴老花眼鏡的銷售員正站在水泥台後撥算盤對賬,見兩個半大的孩子進來,不大上心,頭也不抬問:「為人民服務,過來買什麼?」

顏冬青在心裡估摸了他們開墾出來的那片地需要多少種子,然後鎮定的說:「槍杆子出政權,要五斤黃豆種,五斤小麥種,還有一包根瘤粉。」

銷售員抬頭:「是哪個生產隊的?介紹信給我看看。」

聞言,兩人互視一眼,傅冉嘴快道:「買種子也要介紹信?」

銷售員哂笑,見她模樣白凈乖巧,耐心道:「小丫頭,你去糧站買糧還得帶糧本糧票呢,到我這兒咋就不要證明了?」

要是哪個都能隨便買,他這糧種化肥站跟黑市還有啥區別!

既然買糧種化肥要介紹信了,那拖拉機...

兩人順道去農機站問了下,農機站的銷售員可就沒那麼耐心了,眉頭鎖緊,盯著他倆打量:「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你們哪來的?給廠里買還是給公社買?介紹信都沒有,來耍我?!」

挨一頓訓斥,兩人灰頭土臉從農機站出來,顏冬青臉上烏雲密布,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他一言不發,大步向前走,很快將傅冉甩開。

估計是這段日子吃得好,顏冬青長個子了,去年還比傅冉矮半個頭,只過了一個年,就反超了傅冉。

傅冉小跑趕上,瞅一眼臉色發臭的顏冬青,斟酌道:「皇上,這是人家的地盤,他們講求平等,不會因為您是皇上就卑躬屈膝,您別生氣了...」

顏冬青冷哼一聲,沒說話,但臉色卻緩和了不少,本想伸手拍拍傅冉腦袋,但顧慮在大馬路上人多眼雜,又收回了手,有些疲倦的開口:「你說的對,是朕沒擺好心態,離開大魏,朕什麼都不是。」

難得聽到顏冬青自我反思,傅冉反倒傷感起來,忙拍龍屁道:「您別這麼說,您可是咱們大魏頂頂能耐的人!既然他們要介紹信,問清楚了,下回想辦法開給他們就是。」

顏冬青扯嘴笑笑,語氣柔和下來:「朕聽說你奶奶生病住院了?」

傅冉點頭:「臣妾晚上過去看看她。」

其實傅冉來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傅向前從鄉下接到了城裡,所以對賀寡婦並沒有太多真切的感情,更多的是替原身盡責任。

賀寡婦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就口唇青紫,喘不上來氣兒,隨時要沒命的樣子,瞧著怪嚇人。公社診所壓根瞧不好這樣的毛病,是以賀寡婦每次犯病,診所怕攤上麻煩事,直接開轉診,公社領導也懶得卡人了,介紹信一開,趕緊催她去城裡醫院。

礦區也有醫院,但只為一零五的職工和家屬服務,不接待像賀寡婦這樣從農村轉來的病患,這樣一來,賀寡婦只能住進人民醫院。

人民醫院和礦區一東一西,來回得一個多小時,下午傅燕去了趟,摸黑到家,當著傅向前的面抱怨:「咱家要是有輛自行車就好了,起碼能方便點。」

但凡家庭寬裕點的,誰不想有輛自行車,一個月就兩張工業劵,存到年底也不夠買,傅向前都惦記好幾年了,也沒能買上。

「今年我跟礦上工友說說,咱們自己存點,我再從他們手裡湊幾張,爭取到年底買一輛!」

傅冉一心想拖拉機,對他們說的自行車不大上心。晚飯吃的是糠菜糰子,粗糙的難以下咽,傅冉吃了兩口就遞給了傅聲,只把稀面粥喝光。

「我去醫院給奶送飯,晚上不回來睡了。」

徐蘭英看她:「咋就吃這麼點?」

傅冉當然不敢說她偷開小灶,支吾道:「不餓...娘你快給我奶打飯,這麼晚,她該餓了。」

鄉下老農民身上沒糧票沒油票,出門要是不自帶乾糧,進飯店都會被轟出來,尋常無事老農民也懶得進城,就算過來,也是當天回,像賀寡婦這樣,只能幹巴巴等兒子孫女送飯,不然就得干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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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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