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祭告天地（下）
馬良也沒想到，雲南眾人似乎對這位曾經的蜀王頗有敵意。
祝融見馬良一臉疑惑的樣子，隨即解釋道。
劉璋做蜀王時，對建寧雲南的邊民都征了很重的賦稅。阿公就是各洞主會盟推舉出來的首領，我們和那個叫泠苞的蜀將打了很久，敗多勝少，日子很不好過。
六年前，忽然聽說蜀王敗給了楚王，朝廷又派人來招安，取消大半的稅賦，只留下一個田稅，各部族這才安定下來。之後朝廷又在邊境開了互市，我們這日子也漸漸好了許多。
這次官府發文說，楚王要做漢人皇帝了，邀請我們觀禮，阿公就帶我們來看看。
馬良恍然，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番故事。他仔細想來，楚國的賦稅確實是偏低的，和文景之治時差不多，楚國國庫的富裕主要是來源於公會的抽成修建直道收取的路費開辦工廠的收益。
大興土木，在歷朝歷代都是損耗國庫和民力的事情。但在季書的主持下，錢投入了建設開發之後，帶動了商業，各州各郡的貨物流通了起來，許多以前百姓們難得一見的稀罕物也變得稀疏平常。商業空前繁榮，朝廷立足其中賺取了遠遠超過投入的財富。
錢竟然能生錢！
要致富，先修路。這句話已經成為了楚國內流傳一句諺語。
讓馬良感受最深刻的就是，現在許多世家成員談論賺錢的門路已經不再是置地，而是投身商業。雖然這裡面有因為楚國新法規定了土地歸國家所有的緣故，但司徒大人的手腕也確實讓人敬畏。
既然雲南各部滿意現在的日子，各位又何必與一個過氣的君侯計較呢？
哈哈
孟都收回目光，大笑道。
先生說的是！以前的事也過了這麼多年了，沒必要為此壞了現在的好日子。
孟都的笑聲莫名引來了孫尚香和孫權的側目，就在馬良略感壓力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祭祀大典開始！
隨著聲音的響起，一支黑色甲士慢步湧入會場，沿著開台外圍將重心的祭壇圍成了一個圈，場中只回蕩著盔甲厚重的碰擊聲。
穿著紅黑相間服飾的舞者走入場內，列於祭壇階梯前的中心位置，橫豎各八人，隨著擊鼓的聲樂響起便開始跳起了舞蹈，動作莊嚴肅穆。
馬良壓低聲音，用只有附近幾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這是八佾舞，為祭祀的最高禮節。
禮畢，舞者退去，有九人沿著正中的道路走向了祭壇。
為首的男子英武俊朗，穿著一身白色長袍，正是孫策。身後八人中四人穿著各色盔甲，另四人穿著各色儒袍，整齊地分作兩列緊隨在孫策身後，八人手中各持一物，或是劍或是衣冠。
只見九人緩緩走上了祭壇，直至走到了祭壇的最高處俯視眾人。目光落在孫策身上，馬良咽了咽口水，面前的這九人正是代表了楚國最高權力的九個人。
戴天子冠。
隨著聲音落下，身穿華袍的大將軍甘寧上前將天子冠給孫策戴上。
戴冠本身是一件很快的事，但眾人的動作都很慢很慢，每一個動作都要仔細整理儀錶，充滿了儀式感。
馬良細聲為雲南眾人解說道。
及冠在我族意味著成年，天子加冕則意味著天子開始行使最高權力。
眾人點點頭，還未有人說話，又聽到。
著龍袍。
只見穿著赤色盔甲的大都督太史慈上前為孫策穿上了龍袍，並細細整理起衣角。
馬良繼續解說道。
相傳約兩千多年前，中原地區最大的部落有三個，炎部落的軒轅氏聯合了黃部落的神農氏，打敗了最強大的九黎部族，之後一些小部族紛紛來投。軒轅黃帝將各部族圖騰的一部分取下，組合在一起而形成了龍圖騰。它有蛇的身體鹿的角獅子的頭鱷魚的嘴烏龜的眼睛牛的耳朵魚的鱗片蝦的須鷹的足。這是最早的華夏一族，帝皇作為華夏一族最高的統治者，龍袍加身意味著將背負一族傳承。
束玉帶。
眾人之前見過的身著銀色戰甲的驃騎將軍趙雲走上前，為孫策束上了玉帶。
剛剛解說完上一個儀式的馬良甚至沒來得及擦擦頭上的汗，就繼續說道。
玉帶上十二塊玉代表了三部九司，也代表了天下臣子都會輔助帝王和約束帝王。
佩龍玉。
身穿金色盔甲的車騎將軍黃忠走上前，將一枚龍型玉佩扣在了玉帶上。
這幾個步驟過於簡單，馬良只能飛快地說道。
所謂『溫良如玉』，君子佩玉意味著個人修養。
佩常勝劍。
一身黑色盔甲的衛將軍魏延走上前，雙手呈上了一把佩劍，孫策接過後拔出此劍看了一眼，還鞘放到了身後的劍架上。
馬良琢磨著用詞說道。
聽說，此劍由百姓所鑄，獻於當初還未稱王時的陛下，按理說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典儀上的，但既然出現了顯然是陛下為了不忘百姓吧。
配湛盧劍。
一身青色長袍的司馬周瑜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雙手將劍呈給了孫策。孫策同樣接過後拔出此劍看了一眼，還鞘放到了身後的劍架上。
馬良見此則略有興奮地說道。
此劍為仁道聖劍，會自行擇君，歷史上只有賢君出現時，此劍才會出現。此劍能為陛下所用，乃是上蒼所授啊！
配玉璽。
同樣身著青袍的司徒季書走上前，將玉璽呈給孫策，孫策接過後直接放到了身後的劍架旁。
馬良則是更興奮地說道。
玉璽，代表天下正統，傳承於漢。有此印在，哪怕以後魏王曹操也稱帝了，也只會和董卓一般被稱為偽帝。
先前說的這些雲南眾人還能明白，但這個只能大眼瞪小眼了，他們實在不知正不正統有什麼關係？
誦祭文。
一身青袍的司空法正上前，將一卷祭文呈給了孫策，孫策接過便打開祭文誦讀起來。
馬良聽著祭文，面帶微笑地向雲南眾人解釋最後一道儀式。
祭告天地，亦是向天下子民宣告，楚帝孫策將完成中原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