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來江湖催人死,講數不講恩

第3章 從來江湖催人死,講數不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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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肥成一拍桌子,肥肉亂顫,胸前紋的「大肚彌勒」活靈活現,「兩坨大扎」上下跳動,份外顯眼,妥妥E罩杯-垂球型-八字奶-瞎眯-頭。

「當年的事絕不可以就這樣算了!除非……」

「你想怎樣?拎著刀滿大街去開片?還是去夜總會扔煤氣罐,學人家放煙花?」吳孝祖沒好氣瞪了一眼,冷冷一哼。

「大佬,你話一聲猛虎歸林,我不信那些魑魅魍魎敢跳出來閑言碎語。」羅東目光一寒,厲光閃爍:「一群雜碎而已,誰敢挑事……」

「我不介意用他們的血祭旗!當年我們可以在銅鑼灣撐旗不倒,今日一樣可以做到。」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江湖事,江湖了!有仇報仇!欠債還錢!誰也無話可講。」

羅東丹鳳眼一眯,雙眼赤紅,充斥著狂暴的戾氣,原本的靚仔模樣一下子變得如修羅在世,猙獰可怕。

「如果有衰仔不服氣……我磨了四年的刀,不見血,不收!」寒冷的聲音如北風,刮骨刺心,驚得一旁切肉料理的師傅都膽顫心驚,躲到一邊,不敢抬頭理會。

肥成點點頭,應和道:「《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講,我等了四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我非常鐘意這段話!祖哥,我們等了四年,就等這個機會,你帶我們,重新來過!」

肥成神情激動望向吳孝祖。

沒錯,《英雄本色》在1986年正是最火的時刻。

從灣灣破釜沉舟趕回來的白鴿吳,拉來日薄西山的狄瓏大叔,攜手一直想從小熒幕衝擊大熒幕卻拍一部撲街一部,鬱郁不得志的靚仔發,再加上正好步入轉型期的80年代流量擔當小鮮肉張國栄,共同造就了香江影壇上一部現象級爆紅IP經典!

《英雄本色》這匹黑馬一黑到底,炸翻了整個暑期檔不說,更把嘉禾、邵氏、新藝城等巨頭都打的人仰馬翻。徐可的電影工作室直接化身凹凸曼,piu、piu、piu的無可抵擋。害的石天都跑過來慫恿他快拍第二部!

上映后,「毒藥發」一秒變身「神仙發」,小馬哥成了香江所有男人崇拜的偶像,妥妥新一代熒幕男神。同款風衣賣到脫銷。如在後世,妥妥又一淘寶爆款。

狄瓏大叔重煥容光,感覺就像回到了當年的《獨臂刀》一樣,國榮哥哥也褪去偶像包袱,來了個實力派的華麗轉身。讓人知道:

噢,原來小鮮肉張國栄也會演戲。

吳孝祖沒想到,這部片子對肥成這些傢伙影響如此之深。這大有「小馬哥」附體的衝動。

要不要這樣誇張?

暗自吐槽的吳孝祖除了吐槽,也只能是在心中苦笑。

難道自己重生一世,真的要混社團?

可——

就算小馬哥那樣牛B人物,都讓人頭打破、腿打折、肋八扇懟骨折,一身風衣被人嘣的差點變成比基尼。電影都如此,何況現實生活。

看著羅東與肥成兩人心情激奮,一副激憤不甘心的模樣,吳孝祖深吸一口氣,放緩聲調。

「肝火太旺,酒氣傷肝。改喝茶吧!」說著招招手,喊來夥計上茶。

肥成不吱聲,羅東則身子往後一靠。

「呵呵,食完火鍋喝喝茶,大佬講的明白。看來我也要少喝些酒,多飲一些茶。

」見場面越發尷尬,蘇黎耀連忙打起圓場,「好久沒喝大佬泡的茶了。今日有口福嘍。當真系好彩頭!」

吳孝祖接過紫砂茶壺,關公巡城,茶杯推到三人面前,蘇黎耀連忙端起茶杯,一副回味無窮的作態。

「祖哥——」剩下那倆貨則好死不死的樣子。堪比賭氣的小嶽嶽。

「飲茶。」

肥成與羅東兩人遲疑一下,也無奈端起茶杯,同是牛飲。

「和勝坐館樂哥到站了,現在風起雲湧,各種牛鬼蛇神都粉墨登場,場面歡快的不得了。」吳孝祖呷了一口茶,挑了挑眉頭,「真以為你們那點小心思我不知嗎?」

「大佬,當年就你為社團出力最大。如果不是邱哥出事,當年的坐館說不準姓甚名誰。邱哥遇害,老傢伙們個個都沒膽張口!不是你站出來,和勝這塊牌匾早倒了。哪輪得到現在他們作威作福。」肥成急道。

「混賬話!大佬遇害,我能袖手旁觀?我不出頭,難道去找港督打官司嗎?現在選坐館,關我屁事?別忘了,我四年前就脫支了。」

「祖哥,可這是他們欠你的……」

「江湖講恩情?」

吳孝祖面色一正,掃了三人一眼,目光微冷。

「和勝不是四年前的和勝。你我同樣不是四年前的你我!我現在回去,哪個會讓出碗里的肥肉給我?你要我踩哪個?社團里,新人要上-位,老人想要更多利益。皆要用血來爭,用命來換!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你真當小孩子過家家?

江湖二字,一橫一豎,勝者通吃,敗者死去,沒有他法。入了社團,每天都要拿命出來搏,只講數,不講恩。我回去能怎樣?搶班奪權?還是血雨腥風?小孩子才天真以為能重歸於好!麻煩你們動動腦子!拜託—」

講完,又指了指窗外的狂風暴雨。

「就講今晚,不知道路邊又要添多少孤墳,又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哪個肯出頭?

江湖是把索命的刀,刀刀要人命,不死也殘。好不容易用四年時間淡出江湖。難道今天咱們為了和勝的一個撲街坐館又要踏入這條不歸路?你們這麼犀利,拜託,教教我?」

吳孝祖的話讓羅東與肥成張了張嘴不知所言。看到倆人無言以對,他心中也鬆了一口氣。香江最火熱的十年,幹嘛去尋一個夕陽職業?

這番話,吳孝祖真稱得上推心置腹了。

「我11歲出來混,從觀塘屋邨一步步爬出來,16歲就成為社團紅人、大佬頭馬,17歲扎職,18歲設堂口,打進銅鑼灣,收人擺支!好威風、好巴閉!人人叫我江湖新人王!

呵——

但哪個知,當年跟著我一起打出觀塘的那群觀塘仔一個個倒在我身旁!?

我這條新人王的路是身旁兄弟用屍骸性命幫我鋪成的!

1977年,阿標被仇家剁碎,直接餵了鯊魚。我連給我兄弟入土為安都辦不到!只能尋來他的舊裳入葬!這就是江湖大佬?

小細佬、阿金、飛仔三個人看場子時候被仇家放煙花,炸的好似血葫蘆、面目全非,阿金腸子流的滿地,塞都塞不回去!

還有,當年為了在銅鑼灣立旗,明仔被勝義的人砍了三十幾刀,血都流了一桶,我在醫院抱著他,多想聽他笑眯眯地再喊我一聲大佬?

這就是他媽-的江湖!

人人話我膽大心細,講義氣夠兄弟,稱我大佬!

但沒人知,這麼多年我都不夠膽回觀塘,我這個大佬心虧啊!

我怕回去有人問我,當初你帶著一群弟兄打出觀塘,怎麼一個個都死了,就剩你這個大佬活的這麼安穩?說好了共富貴、同患難,說好大家一同風光的……」

吳孝祖說到這哽咽難咽,淚不知覺滑落眼角。

三人陷入沉默,氣氛沉重。

「出來…混,遲遲……遲早要還。大佬講的對,好不容易脫身,這樣回去太虧了!」蘇黎耀紅著眼低聲自言自語,苦澀難掩。

「能…能走到今天,很幸運了。當年的兄弟,一個個倒在路上。江湖路……路寸血寸屍骸!坐館又如何?邱哥最後還不是……」

蘇黎耀抬起頭,看了眼羅東背後刺著關公紋身,目光凄慘悲痛,「黑-社-會雖然拜關二爺,但…但沒人願意做關二爺了。大家求財不求義,沒人講道義了。

要不然也不會四年都沒人念祖哥。與…與其去拿命搏上-位,不不…不如用命替死去的兄弟來安家。」

桌上一陣沉默。

只睇到大佬們人前風光,哪睇到這條風光的路上倒下多少屍骨?這一刻,羅東與肥成也無話可說了。

「阿標、明仔他們的家人現在怎麼樣?」吳孝祖喉嚨煙啞好似刀刮。

「這四年一直寄錢給他們家人。」肥成咬了咬后槽牙,頓了一下,「祖哥你入監后,我們三人遵從你的囑咐,不踏江湖,不問是非,躲在那間龍城冰室討生活。勉強能接濟他們家人。」

「大佬,對不起。」一向冷酷的羅東眼神中也充滿了愧疚。愧對吳孝祖的苦心安排,更愧對死去的兄弟,沒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不怪你們!」吳孝祖抬手阻止羅東自責,拍了拍羅東的肩膀,-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怪我這個大佬唔用。」

「你們三隻,還記不記得洪門三十六誓?」

「第一誓,自入洪門之後,爾父母即是我父母,爾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爾妻是我嫂,爾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為背誓,五雷誅滅。」羅東一字不落,擲地有聲。

「第二誓:倘有父母兄弟,百年歸壽,無銀埋葬,有燐飛到求兄相幫,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幫多無錢出力,以完其事,如有詐作不知者,五雷誅滅。」肥成鄭重接道。

「第十九誓:兄弟被官捉去,或出外日久,不得回家,故去無音,留下妻兒子女無人倚靠,必要留心幫助,使后長大成-人,如有詐作不知者,五雷誅滅。」蘇黎耀乾脆利落背誦。

四人聲音低沉,齊齊一起念道。

「自入洪門,必要以忠心義氣為先,如同一體手足之情,不得妄分彼此,如有二心不盡其力者,死在萬、刀、之、下!」

當年,扎職入門,吳孝祖一行七八人齊齊跪在關二爺面前,手持香捻,口念誓詞,稚嫩臉龐上充滿了憧憬。

為吾袍澤者,有福同享,有難共擔,昭昭日月,齊鑒吾心。

金銀財帛,不墜兄弟之情;

小人讒言,難離袍澤之份;

高山可期,深海可待,與子同袍,不改初心。

如懷二心,有委誓言,必死在萬刀之下,鞭屍刨墳!

ps:十年飲冰,難涼熱血。惶惶之心,如履薄冰!希望收藏、推薦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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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港島電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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