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不喜

魂之大陸，本源之地。

兩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黑色的本源之前久久無語。

檮杌神色複雜的看著魂之大陸的本源，自從接到容華出事的消息，檮杌便一直守在了本源之地。

他真的沒有想到，只是一次賭氣離開，然後便與容華生死兩隔，再也不見。

檮杌嘆了口氣，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他久留魂之大陸本源之地，倒是不太清楚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居然讓這人醒來了。

頓了頓，檮杌又問：「其他人呢？他們也醒來了？」

「不久之前醒來的，其他人未醒。」清冷淡漠中帶著幾分華貴的聲音，赫然是君臨。

君臨伸出蒼白的近乎透明的修長手指，碰了碰魂之大陸的本源，而魂之大陸的本源也極為親昵的分出一部分繞住了君臨的手指。

君臨見此，唇角不由勾起了細微的弧度。

檮杌看著，心中滋味難言，他在這裡足足留了千年，卻每每試圖靠近魂之大陸本源都被抗拒躲避，而君臨，第一次接觸，就被這般親昵的對待……

檮杌扯了扯嘴角，所以，哪怕是身體和神魂都已化作本源之心，意識全無的情況下，她依舊本能的親近他么？

檮杌不由極輕的嗤了一聲：「……其他人既然未醒，你又是怎麼醒來的？」

說起這個，君臨眸中卻是出現了極淡，卻刻骨的溫柔：「千餘年前，有大量功德於本尊身上，得功德相助，本尊才能在短短千餘年間蘇醒，其他人也得了這份功德餘澤，會比預計的醒來更早。」

這功德從何而來，似乎不用再說，畢竟，千餘年前，只有一件事能夠稱得上是功德無量——有一個傻姑娘，她毫不猶豫的身化本源之心，救了魂之大陸以及與魂之大陸息息相關的無數位面。

君臨的話叫檮杌憋悶不已，不由出言諷刺：「這麼說，她連饕餮一塊救了？就不怕饕餮醒來，心血來潮的再毀一次神界本源？」

君臨語氣淡漠：「你想太多了，名為玄武的枷鎖已經套上，他不會再做多餘的事。」

檮杌先是蹙眉，隨後反應過來君臨的話，語氣充滿了不信任：「你在和本尊開玩笑？誰不知道玄武和饕餮決裂，勢不兩立？」

聞言，君臨淡淡看了檮杌一眼：「決裂是真，但他們何時勢不兩立了？」

先不說玄武那慢吞吞的根本做不出勢不兩立的樣子，就饕餮，回回見面都一副跪求原諒的樣子，哪裡勢不兩立了？

檮杌：「……」他喜歡形容的誇張一點不行？

檮杌決定略過勢不兩立這個話題：「玄武那傢伙不是說過絕不會原諒饕餮嗎？」

君臨語氣淡了下來：「再醒來便是新生，曾經那些連結仇都算不上的小過節自然也能放下了。」

「畢竟，當初那點事，我們真沒有誰在意，只是玄武固執而已，但這份固執也終究被死亡打破。」

「不然，你以為，饕餮為何孜孜以求，想要與玄武共死一次？」

君臨的話叫檮杌沉默了許久，才苦笑了一聲：「那傢伙啊，向來就是一個瘋子，用死亡來尋求原諒……他就不怕真的玩脫了，再也回不來嗎？」

說著，檮杌就頓了頓：「……也是，就算真的玩脫了，死的不能再死，對那傢伙而言，也不算什麼，畢竟，有玄武陪著他，讓他做什麼都是好的。」

檮杌偏頭看了君臨一眼，君臨正專註且溫柔的注視著魂之大陸本源，神色叫人看著挺心酸，也不知道有沒有聽他說話……

檮杌沉默了一瞬：「……你說，她還能醒來嗎？」

「她一定會醒來。」君臨清冷淡漠的聲音里透著莫名的篤定，「還有，她是本尊的，放下你心裡的那點小心思，放不下也藏好了！」

檮杌咬牙：「憑什麼？」

「憑你打不過本尊。」君臨平靜的指出一個事實。

檮杌是四大凶獸裡面最弱的那個，九大至尊神獸單打獨鬥，檮杌其實誰都打不過，不過九大至尊神獸從來都沒有對檮杌動過殺心，而四大凶獸雖然各有心思但在饕餮不允許的情況下，其他兩個也沒誰會冒著被饕餮一口吞了的危險對檮杌動手。

至於饕餮為什麼會護著檮杌幾分，那是因為當初他對九大至尊神獸暗中下手卻被玄武發現之後，玄武曾經說過，看在同源而出的份上，即便做不到交好，也請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最主要的是，檮杌雖然打不過，但想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也就除了和檮杌同源而出的九大至尊神獸，其他四大凶獸，還有極個別驚才絕艷的，檮杌當初也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

檮杌瞪著君臨：「本尊絕不會放棄！本尊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的……」

君臨打斷了他的話：「第一，你打不過本尊，第二，她不喜歡你，她愛的是本尊，你的喜歡，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負擔。」

檮杌直接無視了君臨說的自己打不過他的事實：「不可能！本尊雖然和她表白過心意，也挺希望她回應，但本尊又沒有逼迫她接受，所以本尊的喜歡對她來說怎麼可能是負擔？」

君臨聽到檮杌說向容華表白過心意，回頭看了檮杌一眼，那雙眼極冷，凍的檮杌不由顫抖了一下，君臨才收回目光。

他繼續看著魂之大陸本源，神色溫柔的就好像容華還站在他面前，正對著他笑，不過聲音卻是極為冷漠：「你明知她與本尊定情，心中只有本尊，卻還對她表明心意，叫她為難……這於她而言，不是負擔又是什麼？」

檮杌一滯：「……她可不見什麼為難，拒絕的乾脆利落，過後再與本尊交談，也是再自然不過，就好像本尊沒有和她表明心意一般。」

君臨：「……」也是真煩了。

檮杌看不出君臨心中對他的厭煩，只道君臨是無話可說了：「怎麼不說話了？詞窮了？」

「……」君臨看了檮杌一眼，有些無語：「你也真是給四大凶獸丟人了，活了這麼長時間，你難道不懂什麼叫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與你之間也沒什麼化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你正經找上門去拜訪，她還能把你打出去不成？」

「怎麼不成？」檮杌顯得理所應當，「看不順眼的人，當然得打出去。」

「……」君臨想揉眉心，他怎麼忘了，獸族和人類行事本就有差別，更別說檮杌是個被關了許久的，而且被關之前，也是從來都我行我素，不在意別人心情的。

似乎知道君臨心情不好，魂之大陸本源伸出一截長長的本源之力，在君臨臉上蹭了蹭，這動作叫君臨瞬間就微微勾了勾唇。

也讓他有心情和檮杌解釋了：「她又不像你，我行我素慣了，她習慣多為身邊人考慮一番……」

君臨的話被檮杌打斷，檮杌語氣裡帶了幾分竊喜：「原來在她心裡，本尊也算是自己人？」

君臨：「……」

他手指勾了勾纏著他的魂之大陸本源，很是平靜：「把他丟出去。」

雖然君臨他們都是可以自由出入本源之地，但本源之地到底不是他們的地盤，而是屬於本源的，所以當本源有意的時候，他們也只能被趕出去。

還不等檮杌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從本源之地消失不見。

君臨伸手觸了觸魂之大陸本源，露出淺淺的笑意：「乖……」

隨後便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聲輕輕的嘆息飄落在這寂寂無聲的本源之地：「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啊，我的阿鸞……」

……

檮杌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麼被趕出來了。

再想進去的時候也進不去了。

檮杌：「……」

發現進不去的時候，他登時就想拿周圍的喘氣的，不喘氣的來撒氣。

但有人輕描淡寫的擋下了他的攻擊，救下了那些對著他瑟瑟發抖的小鬼們。

檮杌自然認得來人，繼容華之後的第二位鎮魂使，則名。

檮杌語氣冷漠：「有事？」

檮杌很不喜歡則名，原因無它，因為則名是新的鎮魂使，繼承了原本屬於容華的位置，而容華，卻只能失去身體，失去神魂，失去性命，失去意識的化身本源之心留在本源之地。

則名也不喜歡檮杌，因為他的好友告訴他，所有的事端，其實都是四大凶獸挑起的，包括那個不該誕生的魂之大陸本源意識，其中也有著四大凶獸的手筆。

雖然後來的事情發展四大凶獸根本沒管過，但他們在這一系列的事情中起到的作用卻無可辯駁。

就連四大凶獸其三獻祭神界本源，都是他們自己算計的……

則名很不理解四大凶獸的心態，就算一個個的閑不下來，但就在神界里作天作地的不好嗎？神界不夠，還有其他位面，做什麼非得毀天滅地，讓一切重歸混沌？

混沌里又有什麼好玩的？也不覺得太安靜了？

當然，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連天地大劫，在應劫之人容華，應劫之獸九大至尊神獸和四大凶獸其三紛紛獻祭之後，也已經只剩下了收尾。

但這並不妨礙則名對檮杌的不喜。

所以，聽見檮杌的話，則名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這個應該是本尊問你才對，你莫名其妙的在這裡發瘋，對一些小傢伙痛下殺手是對魂之大陸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