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豬隊友

手裡拿著錄取通知書，伊莓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種歡樂幾乎要將她淹沒了。她居然真的辦到了，本以為自己的成績達不到這個學校的錄取線，沒想到意志力果然可以決定一切。

在高興即將能夠再次見到那個人的同時，伊莓也為自己的智商不低小小地雀躍了一下。

「叩叩」

伊莓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漆黑一片，眼睛在黑暗中勉強地適應著。她做夢了？！

什麼人在敲車窗！

卧了個大槽，那個不靠譜的魔法師！不是說可以用幻象蓋住車偽裝起來么！都特么有人來敲門了！隱藏個屁了啊！

一點星光，應該說一個光點，在車窗外晃蕩著。

伊莓死命地推起躺在副駕駛上睡的昏天黑地的麥瑟，麻個雞的明明是老爺們兒卻比她這個弱女子睡的還實。麥瑟睡的嘴角都是口水，被伊莓推起來的時候人都是茫茫的。

「早飯我吃煎蛋就行，要溏心的。」麥瑟翻了個身幾乎再次睡過去。

伊莓咬牙一耳光扇了過去，麥瑟被一巴掌給打的坐了起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了？！黑魔法協會攻過來了么？還是隕石？！」麥瑟驚恐地四下看著，眼前幾乎是一片漆黑。

「隕你妹！看看你的偽裝，外面有人敲門！」伊莓咬牙切齒地說道。

麥瑟揉了揉眼睛，看著外面的光點。那光點越來越亮了，麥瑟拿出魔杖來，魔杖的頂端也亮起了光點。

伊莓心頭一松，看來外面的人應該也是魔法師了，這樣就解釋的通了。畢竟都是一個體系的，能夠看出來幻象也是很正常的。

正如伊莓推測的一樣，外面的幾個人當真是魔法師。麥瑟這會兒是真的清醒過來了，疑惑地開了車門下車跟人家聊天去了。

伊莓看了一眼手機，才不過凌晨2點。這個時候外面漆黑的別說看不著手了，能睜開眼睛沒覺得自己瞎了就算是相當成功的了。

「當然不行了，我已經跟她約好了一起去諸城的，怎麼能半路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這怎麼行！」麥瑟一臉正色地看著眼前的三個穿長袍的人。

「工會決定召回所有魔法師，這不是你決定的了。」為首的一個黑頭髮棕色皮膚的男人低沉著嗓音說道。

「我知道你們執行者也是聽命於工會，可是，這與我們當年入學時候發的誓言是相違背的。」麥瑟突然強硬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冷意，看的為首的男人眉心緊皺。

「除非你有恰當的理由。」男人沉吟了一下，說道。

麥瑟轉過頭來瞄了坐在車裡嚴陣以待隨時就能開車離開這裡的伊莓：「她有些東西是普通人沒有的，很有可能影響到魔法界。這個理由，足夠了么？」

三個執行者互相看了一眼，為首的男子眼神微暗：「那麼，我們應該請這位小姐去工會做客才對。」

麥瑟低聲呵呵笑了起來：「別鬧了，她是新世界系統的註冊者，你不會天真地真的以為工會能拿她怎麼樣吧？」

魔法工會雖然年頭不少了，可是新世界系統是全人類都可以參與進來的，反而成了一個大的群體。一個少數群體在面對大群體的時候，除非他們有壓倒性的強勢，否則是非常吃虧的。以前魔法界對於普通人類社會是非常有話語權的，但是新世界系統啟動了之後，魔法就沒那麼特殊了。甚至有些魔法無法使用在註冊者身上。

執行者看了一眼車裡戒備的伊莓，又看了看麥瑟：「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麥瑟笑了笑：「我是魔法師，終身都是。」

執行者們互相看了一眼，抬手召喚了掃帚，騰空而起。

麥瑟檢查了一下幻象，坐回到車裡。

「你把我賣了多少錢？」伊莓冷冷地看著麥瑟。

方才麥瑟跟那些人說的話伊莓一個字都聽不懂，他們使用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應該說這種語言她從未聽過。顯然是魔法界的人單獨使用的語言。可是光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原本這些人是要對她做什麼，可是麥瑟提出來了一個觀點，這個觀點雖然暫時保護了她，但是同樣的這個觀點也是對那些魔法師有利，否則他們不會輕易就收手的。

麥瑟驚訝於伊莓的警覺性：「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的多。」

他以為伊莓不過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小丫頭罷了，沒想到腦子居然也很夠用。光是看他們的表情就能將他們的對話猜中個大概。這可不是一般的聰明啊。

伊莓撇撇嘴：「你要是在一個父母離異的家庭里長大你也會察言觀色。」

不要總以為孩子都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傻瓜，小孩子知道的遠遠比成年人表現出來的多得多。他們能夠通過父母的言行舉止學到一切技能。這些都是人類的本能，並不需要人教。

麥瑟低頭笑了起來，這會兒他已經完全不困了：「他們是魔法工會的執行者，有點像監督員那種感覺的，會監視在普通社會中生活的魔法師，哦，成年魔法師們。看他們有沒有做出什麼違反魔法工會規章制度的事來。魔法工會頒布了新的法令，要召回所有的魔法師，可是我說我跟你約好了跟你一起到諸城去，我不能食言。」

伊莓看了看麥瑟，對他的執著有點震驚。說實話，他們倆絕對算得上萍水相逢，如果麥瑟不是路痴，估計也不用跟著伊莓。

但是現在明明可以自己先走，不需要在路上慢騰騰地折騰，麥瑟卻沒有走。而是選擇了跟她一起去諸城。

伊莓抿了抿嘴唇，麥瑟以為她就要哭出來表達感激之情，誰知伊莓的臉色反而難看起來。

「看來你肯定是跟他們說了我有什麼寶物或者有什麼能力能夠改變世界了。」伊莓咬著指甲，開始犯難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謠言很快就會傳播開來，等到她到了諸城，還不一定會變成什麼樣呢。

麥瑟眨眨眼，誰說小女孩都沒腦子的？眼前這個丫頭的腦子簡直是好使到不能再好使了。這都能讓她猜出來也是逆了個天了。

伊莓看了看麥瑟的表情就知道這人之前肯定拿她當豆腐腦子看來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撒這種謊，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伊莓嘆了口氣，雖然麥瑟的初衷或許是好的，比如看她一個女孩子實在是無依無靠，他作為朋友（？）講義氣，陪她走一程。可是這種做法的後患實在是太大了。

麥瑟可愛地嘟了嘟嘴：「哎呦~我們那邊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恐怖啦。就是上報一下，然後等到咱們到了諸城，我就說我看錯了，就沒事啦。」

伊莓皮笑肉不笑：「想必您是沒聽說過我們國家有一句俗語叫做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麥瑟默了個，他沒聽說過。他對北極星發誓，真的沒聽說過。

「你覺得你隨便說一句就沒事了，萬一你們魔法工會的人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聽你的解釋對我下手呢？我一普通小老百姓我怎麼抵抗你們強大的魔法工會你跟我講講我實在是不明白。」伊莓冷著臉看著麥瑟。

麥瑟從沒被人這樣逼問過，他確實出於好心，可卻沒想過後續的事。不得不說伊莓的說法給了他巨大的影響力，他也開始朝著這方面想去了。如果是他，他是工會的主管，他估計也不會輕易就放過有可能對魔法界有影響的任何人。

一想到這兒，麥瑟的後背上全是冷汗，天啊，不會因為他的一念之差，伊莓就死在魔法工會裡吧？

「我……」麥瑟要解釋，卻被伊莓一把給捂住了嘴。

麥瑟瞪大了眼睛，看著黑暗中一個更加黑暗的東西慢慢地從車旁走了過去，利爪在瀝青馬路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來。

是哥布林！麥瑟屏住了呼吸，這些魔獸肯定不會用眼睛來覓食，這麼暗的天還能出來找吃的顯然是因為它們多半不用看的。

伊莓死死的捂著麥瑟的嘴，自己也屏住了呼吸。在不完全了解這種魔獸之前，任何可能性都要想到。比如它們會通過聲音來辨認人類的位置，或者它們是靠氣味，亦或者它們是靠感受到人類的呼吸。

外面一片死寂，爪子的聲音漸漸飄遠了。伊莓才緩緩地鬆開了捂著麥瑟的手。兩個人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細細地出了一口氣。

好險，倘若方才他們仍然在爭吵，說不定那些魔獸就發現了明明空無一人的地方居然有聲音。這種可見度低的地方開了車燈逃命簡直就是移動靶。

「對不起。」麥瑟幾不可聞地輕聲說道。

黑暗中伊莓似乎是看了麥瑟一眼，只聽她輕輕地說道：「我不能去諸城了。」

麥瑟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麼扯住了一樣。

「你明天在地圖上幫我看一眼，除了諸城還有其他的什麼地方還有活人。最好挑魔法師少一點的地方。」伊莓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

「伊莓……我不是……」麥瑟心痛難忍。

「我知道……謝謝。」伊莓並不接受，裹了空調被放倒了座椅，側過身躺下，背對著麥瑟。

麥瑟在黑暗中緊盯著伊莓的背影，心頭似刀割一般。從小到大，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在魔法的世界里，除了黑魔法師們窮凶極惡，甚至很少有魔法師互相傷害彼此，哪怕是言語上。每個人都會測謊，大部分魔法師都會讀心術。雖然這一科他只是勉強及格，此時也能聽得到伊莓心中的無奈。

他做了什麼，他隨口撒了一個謊卻逼得伊莓不得不放棄安全的群居生活。而且眼前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再帶伊莓去學校了。整個魔法界都會立刻知道有一個很有可能影響他們的女孩子，那麼伊莓的情況就更加危險了。

最壞的情況很有可能就這樣被抹殺掉了，就算是好一點的結果也是被終身囚禁。

天啊，他怎麼會天真地認為他只要推翻這個謊言魔法工會的人就會放過伊莓。他究竟做了什麼！

巨大的愧疚感讓麥瑟再也無法入睡，抱著膝蓋窩在副駕駛上，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第二天的路，異常艱難。基本上前進都需要麥瑟利用魔法將擋在路上的報廢車輛移開，也有喪屍神出鬼沒，但還沒等伊莓拿出劍來就被麥瑟給解決了。伊莓感覺得到，麥瑟正在全心全意地保護著她，也許這是一種補償。

按照麥瑟地圖上的指向，諸城應該在南寧方向，從寧洛高速走，到南寧西站下高速再走30公里基本上就能到了。可是下了高速，伊莓也不能去諸城了。麥瑟踟躕地提出想要跟伊莓一起走。

伊莓拒絕了他。

「你有你的生活，咱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伊莓淡淡地說道：「你能幫我走出高速公路已經算是很仁至義盡了。」

沒人有義務照顧你幫助你，原本伊莓覺得欠了麥瑟的人情，可眼下誰欠誰還不一定呢。

麥瑟張了張嘴，他想說他可以保護伊莓，他有很多厲害的地方，很可靠。可是轉念一想，有他跟在身邊，魔法工會的人找伊莓簡直都不需要GPS定位。

「地圖你拿著。」麥瑟咬了咬牙，他不能讓伊莓就這樣隨便暴露在人前：「如果你想躲開誰，至少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伊莓低頭看了看麥瑟手裡的牛皮紙地圖，又抬頭看了看他：「你怎麼跟別人解釋自己沒了地圖呢？」

麥瑟咬著嘴唇：「就說丟了，常有的事。」

伊莓默默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撒過謊？」

麥瑟這次是真的要哭了，豆大的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我錯了嘛，你別生氣了，我真的錯了。」

伊莓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收費站：「一會兒下了高速，你就找人來接你吧。然後跟他們說，你搞錯了，所以就任由我自生自滅了。也許還可信點。」

麥瑟猛地抬起頭來，她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