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0 跨國戀愛的可能性

「我不想讓你為了我犧牲什麼，沒有必要。」伊莓捂著腦袋，覺得溝通這兩個字寫起來很容易，做起來真是很難。

夏蘭杜迪的神色放鬆了許多，似乎解決了很大的難題：「沒事，這並不是犧牲，我也是圖我自己開心，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做個精靈……無性繁殖也沒關係。」

伊莓尖叫起來：「你想的太遠了吧！」

夏蘭杜迪抿嘴笑了笑，鮮少在他肅穆的臉上看到這樣俏皮的笑容：「到時候讓余華白靜他們把咱們倆找個地方一放，啊，不知道生命體征消失的話會不會影響這邊。這樣也算是提出了一個新的研究課題，咱們倆會被留存很久。」

然後他緩緩地抬起眼睛來看向伊莓：「直到我死……」

伊莓彷彿吞了個冰疙瘩：「余華，是你的人？」

夏蘭杜迪淡淡地點了點頭：「余華和顧君央是我帶的研究生，白靜是我同學，跟余華是未婚夫妻。」

伊莓擰起眉：「你們都是影帝啊。」

沒看出來，一丁點都沒看出來。也許他們在接觸的時候有個眉來眼去什麼的，可她從來都沒看出來過。

「本來剛開始研究你的時候只是讓白靜支援一下，他是醫生，比我們有經驗。誰知道他居然看上了余華，一直窮追不捨。」夏蘭杜迪支著臉頰笑著看著伊莓，他倒是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這樣坦誠地給伊莓講這些瞞著她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上面那個伊莓開了禁錮，他現在說這些事，完全沒有天雷下來打斷他。

伊莓捲縮在沙發上，看著壁爐里的火焰跳動著：「其實，我也不是不想醒過來。只是，我還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環境的。」

夏蘭杜迪點點頭：「我也喜歡。沒人不喜歡能夠使用魔法的世界。」

伊莓眯著眼：「你是喜歡用魔法才想要留下來的么？」

夏蘭杜迪歪著頭嗯了一會兒：「也不完全是，只不過有了魔法，就能夠保護你，這一點倒是比眼睜睜地看著要強得多。」

說實話，來這個夢境中待得久了，還真是容易對這邊產生依賴。夏蘭杜迪覺得自己在復活特洛伊他們的那一瞬間差點就迷失了自我，這種自以為是救世主的感覺真的會讓人上癮。

「我醒過來，如果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變么？」伊莓問道。

夏蘭杜迪支著臉頰看著伊莓：「你醒過來，發現我比現在還惹人煩，你會變么？」

伊莓撇撇嘴：「還能怎麼惹人煩？」

摸著良心講，她之所以沒有懷疑過夏蘭杜迪精靈王的身份，那還不是這男人確實太龜毛了？吃穿都講究不說人也矯情的要死。

夏蘭杜迪笑了笑：「人都是會變的，我喜歡上你，我也要擔風險的。」

伊莓不解地看向他：「你擔什麼風險？」

夏蘭杜迪晃了晃手指：「比如，你一直沒有說出口的告白。」

伊莓一愣，腦子裡轉了一圈：「啊，你說我之前暗戀什麼人的事？可我現在都不記得了啊。」

「現在是新世界系統，你不記得是你自己做了設定。可你醒過來，會不會就想起來那個人了呢？好吧，退一萬步說，那人已經在聖戰的時候死了。可越是這樣越容易讓你記一輩子啊。」夏蘭杜迪不依不饒地說道：「我喜歡你，我就希望你也能喜歡我，眼睛里心裡只有我，不許你看別人想別人。偏偏這個死了的人佔了你的心思，我還沒機會跟他一分高下。」

伊莓：……

夏蘭杜迪收斂了一下臉色，咳了一聲：「所以，我的風險更大一點。」

伊莓摸了摸下巴：「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好奇起來我之前暗戀的人究竟是誰了。」

夏蘭杜迪突然伸出手來扯住伊莓的手腕，臉幾乎要貼在她的臉上，星眸冰冷地盯著伊莓：「不準想。」

伊莓沒憋住，哈哈哈地大聲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夏蘭杜迪還是沒鬆手，伊莓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捨不得夜焰，捨不得紅蓮，也捨不得其他人。」

夏蘭杜迪抿了抿嘴：「你可以保留新世界系統作為一款光腦遊戲，偶爾回來看看。」

伊莓疑惑地看著他：「現在科技進步到這種地步了？」

夏蘭杜迪緩緩地坐回到沙發上：「千年前，人們認為飛上天空是天方夜譚，現在還不是可以到外星上去散步？」

伊莓抿了抿嘴，低下頭：「那，我好好想想。」

夏蘭杜迪站起身來，緊了緊衣襟：「無所謂，你不醒過來，我就在這兒陪你。不過……」

伊莓抬起頭來：「不過什麼？」

夏蘭杜迪嘴角微微一翹：「不過光是接吻已經滿足不了我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伊莓一怔，臉上登時火燒火燎。

花廳里有夜明珠和能夠發光的磷石，特洛伊站在花廳里看著外面滿天的星辰。

夏蘭杜迪從偏殿出來就看到特洛伊站在皎潔的月光下仰著頭看著天空，想了想，他還是朝著特洛伊走了過去。

「睡不著？」夏蘭杜迪鮮少跟特洛伊聊天。

吸血鬼……這種設定，對於科學家來說，很難接受。

特洛伊看向夏蘭杜迪：「陛下，我們還能存在多久？」

夏蘭杜迪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特洛伊笑了笑：「記不記得我們【死】了的那一次？那時候，我看到了……現實。」

夏蘭杜迪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走到藤椅上坐下：「怎麼說？」

特洛伊無奈地笑了笑：「知道自己並非真實的，其實也沒那麼難接受。只不過桃樂絲並不是我親妹妹這件事讓我有點接受不了。」

夏蘭杜迪挑了挑眉，這他倒是沒有料到。

作為新世界系統這個遊戲中的每一個角色，都會摻雜著開發者的個人喜好。吸血鬼這個設定是女孩子比較偏好的，不僅美麗炫目，還魅力十足。不然賽斯也不會被設定成那個樣子不是么。

這幾個開發者在進行遊戲編寫的時候，大約也開玩笑地說過自己如果在這個遊戲中想要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桃樂絲是外國人，很迷吸血鬼吧。

「如果伊莓在現實中醒過來了，我們會怎麼樣？」特洛伊跳過了矯情的部分，直接進入主題。

夏蘭杜迪想了想：「繼續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改變。」

特洛伊眼神暗了暗：「桃樂絲和愛彌兒也會醒過來么？」

夏蘭杜迪搖搖頭：「她們不會。」

特洛伊捏緊了拳頭，不知道他這一會兒在想什麼，半晌，他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向夏蘭杜迪道謝，轉身朝著走廊走去。

伊莓在冷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很難做出選擇來。

醒過來和繼續沉睡，很難選。

「紅蓮，在么？」伊莓輕聲地問道。

紅蓮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尊主。」

伊莓抱著膝蓋歪著頭看著紅蓮：「夜焰給你講了是吧？」

紅蓮的臉色很難看，從伊莓回來之後，紅蓮就一直處於隱身狀態。

「有點難接受……但也不是接受不了。」紅蓮十分坦誠。

伊莓點點頭：「那你說，我該做什麼選擇？」

紅蓮雙手交握在一起，伊莓以為紅蓮會說這種事我怎麼好替你做決定，誰知道紅蓮沉默了半晌輕聲說道：「我認為尊主應當選擇陛下。」

伊莓：？？？？

「紅蓮，你吃錯藥了？」伊莓詫異的都要從床上跳起來了：「你不應該哭著喊著求我不要走才對么？然後痛心疾首地指責大王是個騙子什麼的才對么？」

紅蓮默了個：「尊主，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伊莓別開臉，好吧，她確實是有點誤解。

紅蓮嘆了口氣：「尊主，你可以回憶一下，雖然你一直認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你從末世以來，真的為了自己活過一天么？」

伊莓一臉懵逼：「要上升到這種高度么？」

紅蓮又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說，你就放心地談戀愛去，不用想什麼其他的事。」

伊莓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談話進行到現在，伊莓覺得跟什麼都沒說沒有任何區別。

誠然，這種話題並不是要大家開會討論的內容，但紅蓮這麼一說，她才覺得，也許她是害怕選擇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跟一個你以為熟悉其實很陌生的人相處罷了。

一個人久了，一想到同另一個人在一起，心底就湧出來害怕的感覺。

不是那種面對著獸人大軍，手裡握緊了風華時候的害怕。也不是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自己認為的人的那種害怕。而是彷彿，她吃力地爬上了廢墟，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家，變成了一個大坑的時候，那種一瞬間猶如從天空上摔下來的害怕。

害怕到心裡，害怕到骨子裡。

不記得是誰說過，戰勝你的並非巍峨的高山，而是你鞋裡的那顆沙子。

誅心，可比血流成河痛苦的多了。

伊莓抱著膝蓋窩在床上，這種時候，她不知道該跟誰聊聊。

她並不希望別人幫她做決定，她也害怕自己將擔心說出來，旁人會輕描淡寫地笑笑說這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