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石村
姬長生的話，久久回蕩在這空明的空氣中，獨自前行著，只留下駐足的蒼炎部落眾人。
許久，女娃方才率先反應過來，對著姬長生離去的身影，高聲呼喊：「大人，山水有相逢，我們他日再見。」
蒼炎族長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拍了拍女娃的頭，緩緩說道：「不知道以後還能否有機會再見了。」
「不過，你說我們會和大人再見，那麼…」
「我們就一定會再見的。」
這最後一句話，蒼炎族長說的是那樣的自信篤定。
是啊，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姬長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眾人的眼界中，愈來愈小，愈來愈微不足道。
……
……
幾日後，一座青山上，一處破舊的廟宇中，一道寂靜的身影，默默地盤坐著。
整個廟宇布置很簡單，雖然破舊，但是卻很乾凈利落，顯然是這道身影所為。
此刻盤坐中，如同枯木，偶有風起，掀起他身上的白衣。
靜坐許久，這道身影，忽地睜開了雙眼，其目中，掠過一絲失落。
「看來，還是不行。」
內視體內，胸口處的傷口，最為致命，儘管沒有傷及性命，但是卻破壞了自己體內的脈絡，如今連這丹田中的靈力都運轉不了。
不過幸好的是，體內的皮肉之傷已經幾乎痊癒，除了胸口，已然無恙。
緩緩起身，姬長生站起身子，走出廟宇，俯瞰著這一片天地。
抬起頭，光線沐浴在姬長生的臉上。
他的眼睛，此刻就如同汪洋大海，看似平靜澄清，實則無比深邃。
「先下山去吧。」
口中淡淡自語，收回全部心神。
片刻后，他眼裡的所有情緒盡數消失，只剩下如湖泊般的平靜。
身子微微一動，瞬間有一道鋒芒出現，尤為刺眼。
伴隨著寒芒而至，姬長生剛一踏出廟宇，那寒光就衝上前來繞著他的身體騰飛，不斷顫鳴，片刻之後，方才在他的眼前停下。
「狂鋒，還好你在。」
姬長生笑了笑，右手舉起，狂鋒自行落下，啪的一聲輕響，穩穩噹噹地落在他的掌中。
轉身離開廟宇，圍繞著山上的路徑而行，在這雲霧繚繞中，繞了足足十八道彎，方才看見一泊溪水。
走到溪邊，姬長生看著溪水中的倒影，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腳一邁，就已經踏入了這河流之中。
走到溪水中央時，突然，姬長生體內胸口猛地一猝，只覺得腦袋嗡鳴，整個人的意識一下子模糊起來。
姬長生痛苦地捂住胸口，其胸口中，彷彿有什麼活物在蠕動般，而且它的每一次蠕動，都好似有一道利刺在姬長生的心頭一刺，一瞬間，痛苦更是一浪接著一浪。
他胸口處的衣衫，此刻已經逐漸滲出血來，如同瑰麗的梅花在綻放。
姬長生努力地抬起腳，想要離開這溪水，他心中隱隱有感覺，只要離開這溪水，那胸口的痛苦，就會逐漸好轉。
一念至此，他更是努力地後退起來。
可是此刻，在這種劇痛下，對於身體和精神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姬長生就往後退了兩步，就覺得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他弓著身子，大口喘著粗氣，其眼中，血絲已經慢慢浮現，其手臂上的青筋高高凸起，甚是駭人。
「不！」
猛地搖晃頭部，姬長生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又是一腳抬起，一腳踏下。
在這溪水中呆的越久，就越痛苦。
姬長生大汗淋漓，又是一腳抬起，轟然踏下，水花四濺。
呼！！！
呼！！！
大口喘著粗氣，姬長生只覺得這已經到達了自己的身體極限了，眼前越來越黑，此時此刻，無論怎麼搖頭，都沒有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了吧。
「唉。」
一聲輕嘆，姬長生的身子，就這樣微微一側，轟然倒入在這溪水之中。
順著這溪水緩緩流淌，從山腰一直到山腳，直到最後，在一處小水溝中停下。
渾身濕透，趴在一處岩石上，一動不動，就好似溺水的人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是好幾日，突然的，一聲驚呼響起。
「爺爺，你快來看看。」
「這，好像有個人！！！」
這是一個孩童的呼喊，其聲音稚嫩，但是卻異常洪亮。
「什麼！」
一白髮老翁趕忙上前查看，甚至都顧不上背上的背簍，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被水浸透的趴在岩石上的身影。
趕緊上前扶起，「好俊的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鹿娃，趕緊來幫爺爺搭把手。」
這叫鹿娃的趕緊上前幫助爺爺將姬長生扶了起來，靠在爺爺肩頭。
緊接著，爺爺將姬長生放在一塊乾淨的岩石上，眉頭緊皺，將手探了過去。
「還活著！」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鹿娃爺爺趕緊說道。
鹿娃也是深吸口氣，面露喜色。
「爺爺，我們把他帶回家吧。」
鹿娃的爺爺正要答應，可是其臉色卻是突然一變，「娃，我們不能帶他回去。」
「爺爺，為什麼啊！」
鹿娃眼中有著一絲疑惑，「您不是說我們要為善嗎？」
「娃啊，那群山匪又要來了，我們若是帶他回去，等於是害了他啊。」
「這場劫難，我們不能讓他也被無辜捲入啊。」
鹿娃沉默了，可是沒過多久，他抬起頭來，望著自己的爺爺，目光中隱隱有精芒閃爍，「爺爺，您說的對。」
「但是，見死不救，不是更大的罪過了，等於是我們親自殺死了他。」
「更何況，山匪何時來還不一定，但是，我們可以等他醒了，恢復幾日，就把他趕走，這樣，也好啊。」
鹿娃的話一句句敲擊在鹿娃爺爺的心頭，一時之間，這位老人的目光中，也露出了遲疑。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鹿娃爺爺攥了攥拳，「娃，你說的對，見死不救，不是我們小石村人的秉性。」
說完，鹿娃爺爺一把將姬長生的手搭上，扭頭看著鹿娃，「娃，把背簍帶上，我們回家。」
「好咧。」
鹿娃滿目欣喜，趕忙奔跑上前去，拾起爺爺的背簍，背好后，又趕忙跑到爺爺身後，幫忙托住姬長生的身子。
一老一小，就徑直朝著小石村的方向歸去。
抬頭看，天空中，閑雲漂浮，鳥雀輕鳴，好一派田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