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獄空蕩蕩
姬長生看著面前的這位老人，行將朽木，其年歲，比之身旁的胡老還要大上許多。
若說胡老是兩鬢斑白，那麼此刻這說話的玉老，便是兩鬢花白了。
他瘦骨嶙峋的佝僂身軀顫顫巍巍，似有些承受不住這空氣的重量，若不是胡老在其身旁攙扶著，恐怕他連走路都困難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毫無還手之力的老人，此刻在姬長生的心中，已經對其極為忌憚。
對於任何人，都不能被他的表面所蒙蔽，姬長生深諳此道。
在他的感知中，胡老攙扶著的這位老人，才是這場中的最強者，胡老在其面前，都只能俯首稱臣。
能讓一位如此高傲的地品鍊師俯首稱臣，那麼眼前的這位老人，恐怕已經遠不止地品這麼簡單了。
如玉老人任憑姬長生的猜測，其口中，卻是第二次說話了，「老朽如玉，見過姬先生。」
姬長生微微點頭，卻是突然朗聲道：「小輩姬長生，見過如玉大師。」
可是緊接著，話鋒一轉，姬長生將視線投向一旁的胡老，緩緩說道：「胡大師，您不在王府中好好養傷，卻跑這荒山野嶺，難道身上的傷勢真的這麼快就好了？」
「牙尖嘴利的小子。」
胡老厲聲道：「不過，還得多虧你出手，要不然，恐怕今天我們也不一定請得到如玉大師。」
「如玉大師聽說了你，很是感興趣。」
「哦？」
姬長生驚詫一聲，將視線投向如玉，目光如炬，想要將面前這佝僂老人徹底看透。
可是目光對上如玉那慈祥的面容，尤其是那雙眼睛，儘管昏黃黯淡，但是當其看向姬長生時，且令人心生一種安定之意，彷彿此刻你面前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你的至親。
如玉的臉上，慈眉善目，注視著姬長生，卻又彷彿注視著姬長生背後的來福與谷東來，看著他們，他開口了。
「過來吧。」
其聲音，如春風拂面，暖暖地滲透到姬長生等人的心中。
這一剎那，姬長生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望著面前的如玉，原本佝僂的身形，也在這一刻圓滿起來，和藹的慈目老人。
「過來吧！」
「乖孩子。」
一時之間，姬長生迷離了，而他身後，來福和谷東來早已經痴迷，更是準備奔跑起來迎上如玉的懷抱。
胡老在一旁看著，他親自看見姬長生心神失守，親自看見來福和谷東來一臉痴迷就打算衝上去了。
他目光凜凜，彷彿已經預見了他們的下場，逐漸崩潰，活不留魂，死不留軀。
化作漫天雲煙，從此這世間，再無這面前的三人。
他甚至已經想到了紫川王府的下場，沒有了姬長生的幫助，沒有了谷東來的助力，其整體實力，將大大衰減。
「來吧。」
如玉輕輕地張開手，一瞬間，來福瞬間亢奮了，其眼中通紅，發著狂就要衝向如玉，而谷東來，則是晃了晃頭，也緊隨其後，最後是姬長生，他也似乎經受不住了般，竟然比來福還要瘋狂，其身如風。
一步邁出，氣勢如虹，徑直衝向了如玉。
此刻的如玉，滿目欣喜地看著衝來的三人，甚至他已經做好了下一秒的打算，讓他們在清醒中徹底覆滅，但是這姬長生，他暫時還不能殺了他，他需要姬長生體內的天脈靈火。
他對姬長生最敢興趣的，就是他體內的靈火。
因此，看著姬長生沖了過來，如玉心中，有著掩蓋不住的欣喜，連帶著他的身子，也是微微顫了一下。
他需要吞噬姬長生體內的天脈靈火，來延長自身的壽命，激活體內的活性。
眼看著，姬長生已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如玉會心一笑，其右手，緩緩地探了出來。
姬長生楞了一下，滿目欣喜地，其頭顱，就已經靠了上去。
「乖孩子。」
如玉的聲音更加和藹溫和。
眼看著右手就要落在姬長生的頭上，可就在這時，姬長生卻是驀然抬起頭來，其目光中，迷離已經全然不見，只剩下那最初的淡漠。
眼中精芒一閃，一柄黑影猛地提起，就是一劍斬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而這抓住機會，也正是如玉和胡老鬆懈的時刻，在這等關頭，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姬長生會突然恢復清醒的意識，還如此決斷的反擊。
如玉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姬長生手中的黑影轟然斬下。
而胡老卻是心神一悸，猛地跳開。
狂鋒斬下，直截了當地斬入如玉的身軀之中，其傷口，死死地將如玉斬成了兩半，可是如玉呢，依舊面露微笑，「不錯。」
其目光中，滿是讚許。
「如今我對你，更加期待了。」
話音剛落，其身軀中，一股強大的氣勁突然出現，緊接著，就炸裂開來了。
姬長生此刻只能拼了命地往後暴退，順便將正撲過來的來福和谷東來一把拽住，一同撲倒在地。
剛落地，那股爆炸的餘威就已經擴散開來，四周的房舍，在這強大的破壞力下，泯滅成灰。
「可惡！」
姬長生咬牙切齒地爬起來，卻是目光凝重地望著這四周，空蕩蕩的一片，若不是之前看見這一座座房舍，恐怕姬長生就會覺得這裡原本就是空地。
在這餘威下，最中央的圖騰石柱，此刻也只剩下一底座還殘破著，勉強屹立，這四周的房舍，已經全然不見了，就連灰都沒剩下。
環顧四周，「如玉呢？」
「在那！」
谷東來硬撐著身子，指著前方，那遠處的天邊，如玉正滿臉微笑地看向姬長生，目光中依舊讚許。
緊接著，胡老將如玉接下，平穩落地。
不過此刻的如玉，與之前相比，的確是有所差別了，其深陷的眼窩，更加的凹陷了，身上原本還有些許血肉，可是如今，卻全是骨頭了。
「看來，倒是耗掉了你不少的血氣。」
姬長生嘴角一揚，淡淡說道。
「是老朽小看先生了，沒想到姬先生能在老朽的神識下保持異樣清醒，甚至，還險些將老朽給打殺了。」
「不過，先生此招，卻是折損了老朽寶貴的壽命。」
「老朽，需要大量的血氣來彌補，我想，先生不會想成為老朽的血肉食物吧。」
「老朽覺得，地獄空蕩蕩，該有人去填一填了。」
「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說到這裡，如玉還看了看姬長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