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還欠你一條命

第三百七十七章  還欠你一條命

楚青話落,屋子裏更加的安靜下來。

鳳傾眯着眼睛看着她,她亦直直的看着鳳傾。

芊貴人膽戰心驚的站在那裏,偏偏這個時候,老三嘴一撇,隱隱的有要哭出來的趨勢。芊貴人的額頭上登時就流下汗來。

這個時刻不論誰出聲,那都是死路一條。她懷裏的孩子沒事,但抱着孩子的她本人,那一定會是有事的。

隱在袖口當中的手擦了擦,芊貴人慾將手指伸進那小兒的嘴裏。

「將孩子帶出去,」鳳傾冷不丁的聲音傳來,他偏過頭來,笑吟吟的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務必,尋個乾淨的奶娘來。」

那是在說她不幹凈!

芊貴人的臉色白了又白,身子骨差點站不住。但若在這個時候還不尋着台階下的話,她怕是真的只有死中一條!

極速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無聲的朝鳳傾鞠了個躬,便和屋子裏的宮女們一同出了屋。

一出殿外,芊貴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緩緩關上的錦華殿大門,心中泛起一陣陣的酸意。她低頭看了一眼不知人情世故的漂亮娃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在忽然出現的一眾鳳傾的心腹擁護下,朝着殿前而去。

那裏,有着一堆從東祁搜尋而來的,最有名的奶娘。她這個時刻,最該做的,便是替這三個孩子,尋個最得七殿下心意的奶娘。

這也是,她唯一一個,能夠在他手裏活下來的理由了。

屋子裏沒了人,話題又打開了,楚青很是乾脆的將自己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床墊上,見她歪著身子往上靠的模樣很是費力,鳳傾很有良心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東祁雖不大,延襲下來的能人異士卻是最令爺欣賞的。」鳳傾抿唇笑着:「無屍術最厲害的,就在於本人越是虛弱,心中的謀斷就越是清晰。」

「是啊,無比清晰。」楚青唇角微勾:「那四公主手裏的葯既然是你給的,那麼一切,都算是有了解釋。」

「我一直在想,文潄既然是君灝的姦細,那麼他為什麼要壓制她死後引起的藩王之亂,如果趁機霸佔了權位,那豈不是更快更有效。」

「如今一想,那文潄,怕是你放在天陸的姦細。你回去的時候,也是在泥石山崩的時候,時間上,也算對得上。」

鳳傾點點頭,頗為欣賞:「還有呢?」

「你該是早就已經知道南域的皇甫一氏有造反的心思,也知道君念白根本就沒有從南域被放回去。兩個質子都在南域,你想着,這或許是將軍勢力量最大的天陸打破一角的缺口。」

「恰巧,君灝開始隱隱覺得我已經發現他的身份,他急於將我湮滅,卻是陰差陽錯的將我引到了南域。你覺得這是個機會,就利用文潄對君念白的感情,將她引到了南域。」

「南域如你所料大亂,你剛至東祁,威望和軍力都不及反叛者即墨嬴。但勝在即墨嬴篡位,根本就穩不住民心。他一時之間有了猶豫,你便在這個時候,派人散些話到他的耳邊,告訴他幫了古宛伶和皇甫元澈的話,就不必再擔心民心的問題了。」

鳳傾替她掖了掖被角:「自古向來是得勝者說歷史,贏了,民心自然就不會重要。畢竟普通的老百姓,不想經歷這些可怕的事情的話,便只有在強者的庇護之下才能得到永遠的安康。」

楚青輕咳一聲:「所以即墨嬴即便不去南域,率那四十萬大軍,想奪了這東祁的皇室,也不過是彈指之間。」

她閉了閉雙眼:「為他出謀劃策的,是你的人。」

鳳傾點點頭:「謀略么,向來如此。君清宸不也一樣?你當他如何在天陸那個吃人的地方,活的那麼久?靠的一身浩然正氣么?青青,別引爺笑。」

楚青垂着眼瞼,似乎有些累了:「自古最是虛偽的,便是得勝者。你們說的那麼多,做的那麼多,不就是想用個好聽點兒的名聲卻奪了那四十萬的大軍嗎。」

鳳傾輕笑一聲:「是呢。」

楚青微微吸了一口氣:「原來古宛伶早就已經告訴我答案,只不過我一直沒有發現。那顆藏着花種的珠子,就是在將線索,引向你這裏。」

只不過往日的相處,終究讓她沒有向那一方面去想。即便,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即便,她現在頭腦清晰。

她也不願去往這一層去想。

鳳傾那細長的狐狸眼瞧着她,少頃,那隱晦的瞳孔中似乎有一絲的光:「你信任爺。」

楚青偏過頭去,不看他:「如你所願。天陸現在已經處於一片混亂之中。以往各國虎視眈眈的人物都蠢蠢欲動,作為最有強勁對手的君灝此刻該是焦頭爛額,根本就無瑕顧及你這一邊。」

「而我,也如你所願,懷着君清宸的孩子,到了這裏。」她的唇瓣有些白,終於覺得有些支撐不住,身子一寸寸的往下滑:「君清宸知道我在這裏,他遲遲不來。是不是,你將我有孩子的事情,告訴他了。」

鳳傾忽然伸手,將她虛弱不堪的身子輕輕的放在床上,垂著的眼瞼遮住了所有的情緒:「你無情無義,關心人的本事,卻絲毫未曾改變。爺是該感嘆你心智強大,還是該感嘆你和君清宸之間,情比金豎?」

楚青微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鳳傾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拔至一邊,露出她光潔的額頭:「青青,十年磨劍的,不只是君灝一人啊。」

他眸光閃過一絲的柔光:「不論是君清宸,君灝,皇甫元澈,古宛伶,修彥聖,傅晟睿亦或是爺,都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磨劍了啊。」

驟然感覺到身子傳來一股子鑽心的疼痛,楚青痛苦的低吟兩聲。她努力着,拼盡全身的力量想要保持住那一絲的清明:「為為什麼,是我。」

骨節分明的手指劃到她乾枯的起皮的唇上,鳳傾輕笑一聲:「青青,不是特定是你。而是,在所有人亮劍的時候,你,恰好,站在了那裏。」

意識開始模糊,然而鳳傾的話卻猶如黑夜裏的一道閃亮,劈的她身心俱顫,她微呼吸了幾口氣:「你要將,我的孩子,如何。」

「他們會是東祁的皇子,」鳳傾嘴角笑意不減:「青青,你猜,錦繡江山,百萬雄獅與你們母子四人比起來,君清宸會選誰?」

他話落,楚青忽然張開口,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頭。

她的力氣已然用在生孩子上面,力度雖不大,卻是拼着最後一絲的力氣,將鳳傾的手指咬出了血。

然而鳳傾卻似感受不到疼痛,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青青,你累了。」

他話落,那咬着他手指的牙口一松,楚青很是聽話的暈了過去。

幾乎不可聞的微嘆一聲,鳳傾將被褥將那昏迷過去的女子蓋了個嚴嚴實實,後來覺得還不夠,伸手將懷裏的帕子掏了出來。

他細細的給她擦著汗,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眼前的女子是個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

細心整理了許久,他將那帕子扔至一邊,低頭看着她良久,才輕聲道:「爺說過,於你的恩情,爺早就已經還清了。」

「若說還欠什麼,」鳳傾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便是爺的一條命了。」

東祁百里之外,烽火熊熊,照的無一絲月光的夜空亮如白晝。

早就已經抵達東祁的君清宸一身戎裝,沉着臉坐在軍營的最高之處。他冰寒的視線落在那不斷跳躍的紅燭之上。

君亦佑擰著眉頭站在他的旁邊,視線落到他手裏緊緊握著的物什之上。近一年的戰爭讓他越發的穩重不少,對於君清宸為何能夠輕而易舉攻下的東祁遲疑良久,也不像往常一樣那般衝動的去問了。

「東祁的使者到底送來了什麼東西,至於讓你看了三月有餘?」君亦佑抬眸看着君清宸:「三個月前你還一副要殺了東祁七殿下的模樣,怎麼送了個東西來,你就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君清宸未說話,只是那緊緊攥著的手微微鬆開了些,那一直抓着的物什,似欲怒放的花朵一樣,在他的手心裏怒放開來。

君清宸伸手提起,燭光下,他眸子微微一怔:「衣裳?」

他伸手比了比,那衣裳竟不比他的手掌大多少。

君清宸心口一窒,想到那種可能,便猛的咳了起來。

君亦佑看着他唯數不多的情緒外露的模樣,腦子裏閃過一道光,快的他立即白了臉色,手一用力,那件小小的衣裳登時就在他的手掌里被揪了個稀巴爛。

君亦佑幾乎不可思議的看着君清宸:「楚青懷了你孩子?難怪你不遲遲不攻東祁,那卑鄙小人,是用她們母子來威脅你?」

似是想到什麼,君亦佑擰緊了眉頭:「不對啊。若真如此,青丫頭的信又如何會到你的手上?只要告訴我們她們母子在他手上不就行了?」

至於饒這麼一大圈?

君清宸眼底眸色晦暗不明,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若只是威脅,本王,又如何能懼?」

君亦佑說的沒錯,若真的打算用她們母子來威脅他的話,鳳傾根本就不必讓青兒給他送那麼多的信鴿。

他眼看着這一切發生,也給了自己攻打東祁的理由。但他卻是什麼也沒做,也根本就不管東祁到底會如何。

「無屍術。」君清宸輕聲念了兩聲,低喝一聲:「還未查到?」

營帳中閃出一道身影,無塵跪在地上,垂首道:「主子,未曾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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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等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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