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頭七

第二百八十八章 頭七

三年,整整維持了三年的戰爭,終於在這個荒蕪深秋,結束了!

南弦歌一眼看過去,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本該陽光青春的少年們那張稚嫩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滄桑和疲憊,直到現在,戰爭結束,他們再也回不去當初的熱血了。

持續時間長達三年的戰爭,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高強度的作戰,隨時隨刻緊繃的神經,沒有哪怕一刻安寧的時候。

隨時都面臨生死,看著身邊並肩作戰的戰友兄弟一個個離去,每一片戰場都是屍體和揮斥不去的濃鬱血腥味,那成片的肉眼可見的血霧,那足以染紅整片土地的鮮血……

就連那不安穩的夢裡,都是連天的廝殺哀嚎,是槍林彈雨,是生離死別。

經歷過這三年,現在即使停戰了,他們除了鬆一口氣,再也沒有精神去歡呼,去慶祝,就連笑容,都很少出現在那一張張年輕卻疲憊不堪的臉上。

「走吧!我帶著你們參與這場戰爭的時候就說過,總有一天,要帶著你們凱旋!山鷹上下,所有作戰人員和後勤人員,三千八百六十四人,一個不少的回去!」南弦歌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所有山鷹成員的目光,都沉默的看向了旁邊空地上,那一罐罐裝著骨灰或者衣裳飾物的骨灰罐子。

「現在,我們一起回歸故土!」

所有人都沉默而整齊地跟隨著她離開,沒有戰勝的將士該有的歡欣熱烈,反而瀰漫著一股失去親人的悲涼哀傷。

古人常說,戰爭的最大受害者,是平民百姓,可是自21世紀起,到如今,國家給了平民百姓儘可能最大的庇護,給他們撐起一片天,竭盡全力藏污納垢,將和諧與光明希望展現給他們,這是華國的進步,是華國整個國家的進步。

可,有一點好像從來都不曾變過,從古至今,戰爭的另一個直接受害人,從未變過,那就是……士兵,軍人!

他們守家衛國,保衛疆土,浴血奮戰,他們似乎從來都不會抱怨不會反抗,對人民對國家一直給予最大的忠誠,忠於大國,忠於人民,唯獨……對不起小家,犧牲了自己!

這次凱旋,國家以及軍部高層給予了他們最高的禮遇,不論是活著的,還是已經逝去的。

「從我帶你們回家那天算起,現在也算是你們的頭七了,作為隊長,我特意帶了好酒來,讓你們喝個夠,再也不用如同生前一般,被我管著,被各個小隊長督查員管著,這麼幾年,就連放假,也不敢真正醉一場。」南弦歌將許多的酒水倒在一座座墓碑前面的泥土之中,她一座座走過去,往常清冷漠然的臉上,帶著柔軟溫和的淺笑,像在對自己的弟弟妹妹說話一般,溫柔的不可思議。

最後,她端著一杯酒水,站在最前面,看著這座墓園裡這些明顯是剛翻新鑄造出來的墳墓和墓碑,伸手舉杯敬了敬他們,而後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我記憶那麼好,卻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到這種地方,來送我的兵了,我每一次都希望……那是最後一批!」她輕輕撫摸著墓碑,冰冷的溫度像是要將血液都凝固住,她卻好似根本未曾察覺到一樣,輕聲的繼續敘說著:「可惜,好像每一次,都昭示著還有下一次!」

「每一次我都會想,是不是我不該回來,如果我不回來,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山鷹,也許你們和他們就都不會死,也許根本不會進山鷹,也許不會執行那項必死的任務,也許可以驚險或安然的活到晚年,會有一個家,有父母,有妻子,有兒女,甚至……會有孫輩承·歡膝下。」

「你們,該恨我的!該在地下詛咒我,讓我不得好死,讓我早點兒死,然後去見你們,到時候,就算你們這些小子們所有人一起上想要打我報仇,我也不會還手的。」

「畢竟……我手上那些沾染著的鮮血,已經開始叫囂沸騰了,它們好像迫不及待想要拉我進入地獄。」

「我不想反抗,我想死。」

「至少我死了,就不會再來親自送下一批小子們了,這種感受,我都快品嘗到麻木了,我不想麻木,我想永遠記得,記得痛,記得笑,記得你們。」

「你們吶,天天口口聲聲都說要超越我,真是被之前那些教官給教傻了,實力固然重要,可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下輩子,希望你們能夠投胎到普通人家,有些好的天賦,做一個普通平凡又能夠安全的為國家做貢獻的人才。」

「當天才太累了,你們哪一個不是天才?可最後落得的,沒有幾個有好結局對不對?聽隊長最後一次話,找個好人家投胎,以後別在為軍為兵了,不要投身戰場。」

「你們放心,你們的家人我都會好好安排的!保證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平平安安!」

「那群小子讓我告訴你們,過幾天他們還來看你們,你們的父母親人,就是他們的!他們不會虧待也不會讓人欺負去了!」

「我這一走,大抵很快就會同你們見面了,到時,再慢慢敘舊!我先走了!」

她將自己脖子上的牌子取下,攥在手裡,沉默著站立了良久之後,才攤開手,將其掛在了那面寫著所有逝去戰友名字的大墓碑的一角上。

仰頭看著那小小的牌子再空中搖搖晃晃很久,直到它慢慢的開始不再晃動,她才輕輕地勾唇笑了笑,再次看一眼那滿目荒涼又到處密密麻麻的墓地,終是轉身離開了。

這一走,她再出現時,就是和現在山鷹的全體成員自己國家和軍部所有的上層一起來的時候了。

……

「想我了?」南弦歌攬住官席的脖子,在他耳邊淺笑著輕聲地問道。

「你摸摸,想你想得這裡都快痛到不能跳動了,你可真狠心!」官席回抱著她,緊緊的抱著她,生怕她沒了一樣,聽她問他,便伸手拉住她的另一隻手,覆上自己的心口,語氣更是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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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心理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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