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06 眼睛
?一座肉山就這麼擺在陳征面前，面對着撐到救援所必須的食物，他的腳步卻不可控制的遲疑起來。
那坨除了是「肉」之外，還是一個智慧生物的遺體。
會走，會跑，會思考，會說話……
「啪！」
陳征忽然抽了自己一嘴巴。
「想什麼呢！不過是個異類罷了！難道豬狗牛羊就沒有感情了嗎？」發泄似得喊出來之後，心裏中的負擔也小了很多，隨即整理心情，向那屍體走去……然而，沒走幾步，他再一次停了下來。
當然，這一次不是什麼理智與本能之爭，而是……
……那團黑影。
那是什麼？
陳征的目光凝視着冰面下的黑影。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受過污染的關係，這裏的冰非常純凈透明，冰面之下的湖水仿若一枚色澤均勻的藍寶石，幽靜而又美麗。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團陰影浮了上來，讓這團藍寶石多了一塊暗沉的而又巨大的「色斑」。
陳征心算了一下那片黑影所籠罩的範圍……
「……大概15米……」
那是……魚？
不，不會的。
除了鯨鯊之外，世界上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魚類了。而鯨魚屬於哺乳動物，沒有鰓這種器官。如果水底有鯨類的話那冰面上早就應該佈滿窟窿了。
再說，無論是鯨鯊還是鯨魚，都是海洋生物，而這裏……
冰凍範圍如此巨大的地方，顯然不應該是海面。在全球變暖的背景下，這個月份即便是北極的冰層也已經開始融化了，所以這應該是個內陸的淡水湖才對。
雖然這樣想着，但為了保險起見，陳征還是撿了塊碎冰放進嘴裏。
果然是淡水……
……不等等！！
鹹的！？！？
「……」
陳征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一小塊碎冰，是之前被歐特人打碎飛濺出來的。
當冰塊剛剛進入嘴裏的時候，最初嘗到的是微融的淡水，可當冰塊融化更多的時候，冰塊形成時來不及跑出去的滷水就「漏」了出來，一股淡淡的鹹味充斥着陳征的味蕾。
「呸。」
吐掉嘴裏的淡鹽水。
別想太多了，其實就是團海草吧……
……這樣想着，陳征向前踏了一步。
不對！！！
在那團深沉的陰影中，陳征看到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當陳征的視線與冰下那團陰影的視線對上的剎那，那團陰影動了！冰面下的陰影迅速的從深藍色變成了黑色——它越來越近了！
隨着陰影迅速的接近，它的輪廓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漸漸化作一隻紡錘狀的巨魚向冰撞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陳征猛的轉身，向身後飛奔……
「轟！！」
冰層破碎！
一隻佈滿利齒的巨口猛的從冰面下升起！一口將歐特人那小山般的屍體吞了進去。
「叩！」
陳征清晰的聽到身後那利齒撞擊的聲音，回頭望去，就見一隻深藍色的巨大魚頭漸漸降低，落回它撞破的那個巨大的冰窟中……
看着那個巨大的頭顱調回水面，陳征后怕不已。
幸好沒有過去！
現在想想，這團陰影已經存在很久了！從陳征醒來的時候就曾經發現過。似乎是在他清醒之前就潛伏在附近了，現在想想也許跟冰面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大坑有關。
也許是歐特人發瘋砸出的冰窟窿引來的？誰知道呢……
……直到剛才。
該死的！
那是我的食物！
陳征望着水面翻騰的冰洞憤憤不平。
不過很快他就不再這麼想了——冰面下，那團陰影再次回來了！並且正在向陳征所立足的地方沖了過來！！
跑！
那條魚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在光滑的冰面上飛奔不僅更費力，速度也更慢。此時陳征萬分懷念之前被吊墜「附體」時的速度，可惜現在無論他怎麼在心中呼喚，那吊墜都紋絲不動一點反饋都沒有。
一呲一滑沒跑出兩步，那巨大的陰影已經追上來了……
不好！！
要撞上了！！
「轟————」
千鈞一髮之際，陳征一個翻滾終於躲開了那張佈滿了利齒的巨口，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利齒帶着腥冷的風掠過他的后脖頸，牙齒閉咬緊時所發出的摩擦聲更是清晰得仿若坐在IMAX影院中，聽着那昂貴的音箱所帶來的音效。
下一秒鐘，腳下的冰面猛的變形，被怪魚頂起的大塊碎冰將陳征的身體推向空中，陳征也雙腿一彈奮力躍起，藉著冰層破碎的力量足足跳出五六米遠！
只見陳征的身軀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在在厚厚的積雪上。也幸好這裏的積雪沒有被吹開，否則一旦摔在堅硬的冰面上最少也是個扭傷，甚至摔個骨折也不是不可能。
當陳征落地的時候，他身後的巨大的怪魚依然在上升著，這一次它似乎有些用力過猛，露出冰面的身體已經接近三層樓高！
當慣性消耗殆盡后，怪魚的身軀就像一棟小樓一樣傾斜……倒塌……
「轟！」
大魚的身軀砸在冰面上，差點將冰面整個砸穿，海水從冰縫間被「擠」了出來，冷涼的水花濺起老高。
厚厚冰層發出陣陣「咯咯」的聲音，一條條裂隙從冰層破裂的地方飛快的擴散到陳征腳下，嚇得陳征連蹦帶跳的躲了過去。
直到逃出數十米遠，陳征這才有功夫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令他的心臟猛然收緊。
在他身後的冰面上，深藍色滿身淺藍斑點的怪魚趴在冰面上沖着陳征張牙舞爪——字面意義上的張牙舞爪！！
沒錯……它居然有爪子！！！
怪魚的後頸部居然長著五根長短不一的節肢！其中兩對節肢的頂長著彎鈎、兩對長著蟹鉗，最離譜的是中間的那根最粗壯的節肢頂端居然還長著一柄佈滿了使用痕迹的「斧子」！
這已經不是魚了，而是一隻怪物！
就在陳征觀察著怪物魚的同時，那隻大魚留在水中的尾巴忽然扭了扭，將身體側了過來，露出一大一小兩隻黑漆漆的眼睛，與陳征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