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上)

序章(上)

轟——!

銀蛇般的閃電撕開了漆黑的夜幕,如同蛛網一般可怖的紋路一瞬間烙印在了天穹之上。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雨點便順勢紛紛落了下來,在幽暗的林間嘩嘩作響,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呼——!呼——!」

略帶疲憊的微弱喘息兀的在林間響起,愛蓮·艾德拉左手緊緊的捂住自己右肩上的傷口,整個人側身倚靠在堅硬的樹體上,一雙腥紅的眼瞳之中充滿了警惕與殺意,如實質般刺人的視線在自己身後的四周不停的探查著。

冰冷的雨水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拍打在她的身上,本來微卷的金色長發這會也是有些濕漉漉的黏成一團,緊緊的貼在白皙的肌膚之上。

嘴邊呵出了一團隱約的白色霧氣,一身原本華貴的黑色長裙,其右側下擺也早就已經破碎不堪。修長的大腿暴露在了微冷的空氣之中,近乎濕透的晚禮服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那姣好的曲線。這副樣子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從某座城堡逃竄出來的公主或者某位落魄到此地的女性貴族,倒是為這死寂的森林添加了一副不錯的「另類」風景。

啊當然,前提是這位「公主殿下」此刻臉上如果不是一副猙獰扭曲的模樣,而是憔悴與哀憐的話,想必就更加符合某些吟遊詩人心中的幻想了吧。

愛蓮·艾德拉,作為新世代的吸血鬼之一,她的作風卻彷彿那些好幾個世紀以前的舊血派一般,熱衷於圈養與獵殺人類。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當那些貧弱的生物被銳利的指甲割開咽喉的那一剎那,對方溫熱的鮮血和對於死亡臨近的恐懼,比那些裝在冷冰冰的瓶子里的東西更能讓她由衷的感受到精神上的愉悅以及某種病態的快感。

久而久之,她這種看起來有失貴族優雅的行徑便被一些新世代的血族所不齒,甚至有好事者為其取了腥紅女爵這樣一個在他們之間具有諷刺意味的外號。

然而她自身的行為雖然被一些血族所鄙夷著,卻也是沒有哪個傢伙真的會去「指正」什麼。因為不管怎麼樣,對方所做的一切其實也就是個人的「飲食習慣」而已,與其花費精力去和對方辯解薔薇女王所推崇的政策,倒不如給他們增加一些閑暇之時的話題,就後者看起來更具有吸引力一些。

畢竟血族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光是舊血派與新血派的矛盾,對於其他族群的態度什麼的.....沒個幾百年,這些問題是別想暫時得到解決了。

但是好在他們有的是時間,漫長的壽命幾乎可以讓他們見證這一切的發展,甚至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在本就不太穩定的族群之中摻上一腳,好讓自己的家族在今後獲得更加穩固的地位。

這是絕大多數想要上位的新血派的想法,但這其中卻不包括愛蓮。

她更熱衷於把自己生活的精力放在「食物」的選擇與進餐方式上,而不是像其他那群傢伙一樣整天出沒於夜宴之中,臉上掛著模式化的笑容,互相交錯玻璃杯具內的冰冷「酒液」。

同樣的,她這樣近乎瘋狂的執著於那原始的進食方式的行為,在其他傢伙看起來就是一個異類,一個明明連百年的生命都不到「新人」卻試圖延續這種古老的習俗,簡直就像是急著想要向舊血派示好一般。

總而言之就這一點看來,愛蓮與絕大多數的血族都不太一樣。新血派們鄙夷她的行為一直想要和她劃清界限,而舊血派們也是不可能接受她這樣一位過於年輕且缺少底蘊的族員。

如果不是因為她自身有著不錯的實力以及在一定程度上遠近聞名的殘忍的話,她恐怕早就被某些不屑於她這種傾向舊血派的行為的新血派成員給發展成陰暗地牢里用於玩樂的下級眷族了吧。

所以在這幾十年之中愛蓮幾乎沒有和其他的同族有過像樣的交流,她只是待在屬於自己的領地內,兀自享受著吞食生命的美妙滋味,然後將這種行為變成習慣並期翼著一直延續下去。

至少她本人認為應該是沒有哪個愛多管閑事的傢伙會特意到那種有些偏僻的領土去找她的麻煩,然而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還真的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徑直闖入她的城堡,在將她的眷族屠戮殆盡之後,還試圖一槍打爆她的腦袋......

那個該死的獵人!!!

精緻的面孔變得更加扭曲,凶光在腥紅的眼底浮現。感受著自己肩膀上傳來的深入靈魂般的灼熱痛楚,愛蓮不禁進一步咬緊了自己的牙關。

要不是對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用賜福過的煉金子彈打中了自己的翅膀的話,她倒也不會這麼狼狽的被對方一路追趕到這種鬼地方。

幽邃森林。

不像這個世界其他有著名稱的森林一樣,這地方之所以會有這樣一個名字純粹的是因為這裡無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幽深黑暗的模樣。

沒有魔物也沒有其他隱居的種族,這裡只有黑漆漆的樹木與地上那些硬邦邦的石頭,可以說完全就是一片「活物的禁區」。

哦差點忘了,再往前面的一塊區域倒是有一道深不見底的裂谷。有人說,那道裂谷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深的一處,在它的底部連接著地獄的深淵。

但實際上那也只是危言聳聽罷了,因為還沒有哪個人真真正正去那裡探索過,畢竟這裡看起來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不會有人主動來如此充滿不祥的地方的。

只不過愛蓮現在所關心的並非是這裡深谷的傳聞或是這片森林的不祥,她最為在意的只有一點——

這裡沒有其他的生物。

連續三天三夜的逃亡已經讓她身受重傷的身體出現了強烈的吸血衝動,如紙般蒼白的面孔說明了她再不進行進食的話,到時候就只能任憑那個還在探索她行蹤的老傢伙將子彈送進自己的腦袋了。

或者她還有著另一個選擇,自己主動跳進不遠處的那個深谷,擁抱所謂的地獄深淵,萬一傳聞是真的,她也不用落得個被獵人殺死的下場。

就算再怎麼不濟,最多也只是會演變成末路血族的自盡行為,被當成貫徹驕傲的貴族存在罷了。

嘴角有些不耐的撇了撇,在快速的思考過腦海中的幾個想法之後,果然對於她這種沒有什麼所謂的貴族驕傲的吸血鬼來說,更想要的還是在這場獵殺之中活下去。

冰冷的雨水將她之前因為憤怒與殺意而急速升溫的大腦給冷卻了下來,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了微不可聞的地步,愛蓮的眼神在此刻出其的平靜。

這個時候再進行逃竄很明顯是不太可能了,她的身體首先不允許她再進行那種程度的長時間消耗,其次這個緩坡的下方就是那個橫貫整個森林的深谷,也就是說連退路都已經沒有了。

如果她自身的渴血癥狀還沒有那麼嚴重的話,也許可以依靠著身體里那僅存不多而又恢復緩慢的魔力向著兩邊的陡崖努力尋求一下生存的道路。

但,那也僅僅只是如果而已。

因此歸根結底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活下去的方法就只有一個而已,那就是將兩人的立場倒換。

呵出了一口更加明顯的白霧,愛蓮降溫了身體之中的血液。腥紅的眼瞳逐漸隱匿於黑暗之中......

因為比起被動的反擊,她更喜歡在暗中主動的出擊。

至少在她看來,在沒有將自己的腦袋從這副身體上割下來或者用賜福過的武器貫穿自己的心臟之前,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都還說不準呢......

———————————————

啵!

一口咬掉了手中煉金藥劑的軟木塞,隨口吐掉,緊接著幽藍色的液體便順著咽喉直入胃部,一股莫名的暖意瞬間襲向了老獵人的四肢百骸,同時一股蒸發而起的水汽也在他的身上隱隱蔓延。

稍稍加快了將空氣中的魔素轉化為體內魔力這一進程,獵人布滿皺紋的蒼白面孔浮現出了一絲紅潤,有些渾濁的眼瞳也再一次變得如同鷹隼般精準與銳利。

隨手收起了空藥瓶,將自己的黑色鐵劍再次從腰間抽出,有些掉色的皮革手套緊緊的抓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夥計,老獵人壓低了自己的腳步,然後左手扣在煉金槍支的扳機之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黑色的皮靴踩踏在泥濘的坡道上,雨水順著有些破舊的獵人斗篷在近地面形成一小片簾幕。眯了眯眼,蒼藍色的瞳孔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周圍的每一處,老獵人放緩呼吸,身體的重心悄然壓低。

近了,很近了!

有著數十年獵殺經驗,甚至在不知不覺中被一些同行戲稱為「吸血鬼殺手」的他,對於這方面的感覺早就已經被鍛煉得異常靈敏。

那些自詡為暗夜貴族的生物,就算是隔著一片混沌之海,他也能從另一頭聞到那些傢伙血液里腥臭的味道。

如果不是聖教與薔薇女王一直推崇的盡量共處的政策的話,他早就忍不住用手裡這把寒霜之劍將那些該死的傢伙全部凍成碎渣了。

然而他也知道真正的他並沒有那個實力,即便是對血族有著深深的怨恨,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也僅僅是將一些新世代的吸血鬼送進地獄而已。

說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捨棄身為獵人真正的職責,單純的與這個種族過不去的呢?

是在自己的搭檔死了之後,還是在自己的女兒前往主的所在之地后呢......

「咳咳......」

悶聲輕微咳嗽了幾聲,將想要湧上喉頭的甘甜極力咽了下去,這個時候將這種對於血族來說極具吸引力的東西暴露在外面無遺是在告訴對方自己的準確方位。

他可不想就這樣錯失先手,最後讓自己淪為對方的晚餐。

煉金藥劑短暫壓制他體內傷勢的效力已經過去,但是僅僅只是一根肋骨的斷裂還不能讓他止步於此。

其實那個瞬間如果沒有稍微猶豫那幾秒的話,也許自己也就沒有必要花那麼大的力氣追著對方來這麼個鬼地方了吧。

還真是可笑呢,被稱為吸血鬼殺手的自己,居然會被那麼「年輕」的存在抓住空隙。

看起來,自己真的已經老了呢......

老獵人無聲無息的行走在黑森林之間,腦中默默的回想著自己獵物的模樣——

與其他的暗夜貴族一樣魅惑他人的優異外貌,看起來和人類二十一二相當的年輕生命,以及那一頭微卷的漂亮金色長發。

如果海倫娜還在的話,那麼她也一定和那傢伙差不多高,有著比那傢伙更漂亮的金色長發了吧......

老獵人微微沉默,深深的吸了口微冷的空氣。在這種情況下胡思亂想可不是什麼好事,今夜的他狀態似乎有些奇怪。

是好久沒有去見海倫娜的關係嗎?看樣子,自己也差不多是時候從整天和這群以血為生的傢伙們的鬥爭之中掙脫出來了,好好陪陪她了。

眼中閃過純白的百合花簇,乾癟的臉上一瞬間露出了稍顯懷念與溫暖的笑容。

也許到時候帶上一些禮物,她會更高興吧......

但是現在,還是讓他履行符合自己外號的職責吧!

思緒收回,但在同一瞬間老獵人不禁停下了腳步,臉色微變。

本就充滿了皺紋的面孔在他的皺眉之下,看上去就像是將一堆線條揉成了一團。

氣味消失了。

對方身上那令他作嘔的噁心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到這裡就消失不見了。

一路上隱約而又斷續的血跡,每當他以為要弄丟對方行蹤的時候,卻又詭異的在不遠處再次出現線索。

這麼看的話,倒是他將其歸結為自己的尋覓技巧顯得有些天真了。

面色嚴肅不苟,沒有絲毫的猶豫,黑色的鐵劍沾染上了寒霜,獵人回身全力斬去。

轟——!

銀雷炸響,雨夜之下照亮的是對方那近在咫尺如惡鬼般的猙獰面孔。

這一刻,獵人與獵物,互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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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水鏡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水鏡,你吃雞又失敗了吧!」他不回答,對櫃里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是又落地成盒了!」水鏡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落到學校,被人用平底鍋吊著打。」水鏡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這不能算輸......不能!......作者的事,能算輸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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