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陳仲深的Show
「老師我發現一個問題……」。
洛水培訓的電腦編程Lisp語言入門公開課進行的十分熱鬧，培訓老師單手抄兜，皮鞋錚亮。專業知識沒見講多少，倒是有一兩個葷段子確實讓人眼前一亮，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黑板上總共就寫了幾個字，講師的中文名字：陳開，講師英文名字和洛大西門的理髮師重名：Tony。
Tony老師長了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看人的時候腦袋以某種微妙而且隱蔽的頻率晃動着，有點像汽車前面放着的公仔。
「哦？」，Tony老師很從容，向前伸著脖子微微晃動腦袋，氣定神閑的打量著站起來提問的陳仲深，「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呢？」。
「陳老師，我認為您剛才講的關於編程語言的課程中有幾處問題，第一EmacsLisp來說，我覺得比較獨特的特性是autoload和defadvice。對比java和C++語言對比來說Lisp的問題也很明顯就是不太穩定，所以您說的Lisp是無所不能且完美的我表示不認同，而且……」，陳仲深可不會繞彎，直接起身張嘴就要指出Tony老師的問題。
Tony老師有些意外，臉上的笑容緩緩的凝固，頗有些尷尬，四處打量，心中琢磨這是那來的愣頭青？
Tony打斷了陳仲深的話，故作高姿態哈哈大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能指出老師的問題很好啊！我也不是一個固步自封的人，說出來大家可以一塊兒交流嘛。不過現在是公開課時間，是大家的時間，不是我陳某一人的，所以如果這位同學有問題的話，咱們下課以後盡可來找我交流，現在咱們接着講課！」。
「不，咱們現在就得談談，因為你這節課的問題太多了，我甚至懷疑你是否真的有資格教大家……」，想下課了談？沒門兒！這可是學霸的骨氣，什麼事兒就得現在說。
Tony老師顯然有些緊張了，他抬起手捋了捋自己三七分老式的髮型，眼神飄忽不定，看來他也從來沒遇見這麼不識勸的學生。
「那各類語言誰更優劣，我覺得各有千秋，但是通常來說我們這個圈子裏，學LISP的瞧不上學Python，學Pytho的瞧不上學C++的，而學C++的又瞧不上學Java的。但是今天來這裏的同學大多是為了來學習一份應用更廣泛，更適合找到工作或者提升自己專業技能的。在這種情況下，您還覺得他們適合Lisp嗎，陳老師？」，陳仲深咄咄逼人，目光如炬直視Tony老師。
「這……」，Tony老師有些緊張了了，腦袋晃動的更快越來越明顯，腦門子上都快要出汗了，「這個問題……」。
各行各業都有幫襯，說相聲的叫捧哏；翻牆越貨的叫打眼盯梢；醫院看病的經紀人叫醫托；熱心腸管閑事兒的洛城本地叫幫辦。
招生的公開課里也有卧底，潛伏在課堂里負責打掩護做僚機，時刻準備着烘托氣氛，在課堂上踴躍提問，提的問題永遠都是排練過的。很顯然陳仲深的問題超綱了，Tony老師沒排練過。
招生課堂的卧底還有一個特性就是熱情，每聽完一節課就拉着大傢伙建群加好友，和大家混熟了以後，旁敲徹擊在這個群里不斷的添柴加火，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報班。熟人效應，這些人都是微商行業的鼻祖。
一個好的公開課就是一個環環相扣的局，從你走進課堂開始裏應外合，所有人就成了一個圈裏迷途的羔羊。那些看起來對你關心不已的傢伙其實真實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你報名交錢！
今天這課堂里的托兒到現在也是懵逼的，眼前這個大高個到底是敵是友？他也琢磨不定了，而且陳仲深嘴裏一連串的英文單詞，這位仁兄也根本聽不懂。
Tony眼光迅速投向坐在班裏的僚機，努力的使眼色讓對方出來解圍。秦川坐在台下眼看着真切，忽然站起怒拍桌子指著陳仲深大聲斥責！
「你這位同學是何居心？你說你是不是其他學校派來的卧底？」，秦川神情堅決，像一個滿腔熱血抱有堅定革命信念的戰士！
「我……」，陳仲深也是一臉懵逼。
「你什麼你？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你這是嘩眾取寵，你是那裏畢業的，你知道我們Tony老師是美國西蒙菲莎大學畢業的計算機碩士嗎？美國，留學，你這土鱉你知道啥？」，秦川戲精上身，遞給講台上的Tony一個我挺你的眼神。
有人幫襯，Tony老師來了精氣神兒，「誒，這位同學你不要激動，不知者不罪嘛，老師沒有生氣！我想這位同學也不知道自己在有些問題上眼界有多低，畢竟時代是一直在進步的嘛，我剛到美國西蒙菲莎大學學習的時候也會有那種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時候，哈哈哈，不打緊，不打緊！」。
「老師您不用說了，我這個人就是對事不對人！」，秦川大義凜然的一揮手，指著陳仲深陸續斥責，「你說你懷疑老師有有問題，你拿出證據來啊，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要證據是吧！」，陳仲深一扶眼鏡，「美國西蒙菲莎大學！美國根本沒有一所大學叫西蒙菲莎，事實上真正的西蒙菲莎大學是在加拿大！不信的話大家可以上手機自己查一下……，還有這位老師自稱是中國計算機協會的，這就更可笑了，中國根本沒有一個什麼叫計算機協會的組織，我想Tony老師可能要說的是中國計算機學會吧？」。
「對對，這是他們印錯了，學會，學會…」，Tony臉色慘白慌裏慌張的解釋。
「哦……」，陳仲深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轉眼話鋒一轉，「非常不巧，家父就是CCF的24位常任理事之一，我剛才給我父親發了一個信息，非常遺憾他並不認識你……」。
「卧槽……」，秦川伺機而動猛然站起來來舉着手機，「果然如此，想不到這麼大的一家公司竟然會用如此低劣的騙人手段，你…」，秦川指著Tony，「你這個騙子，我要去工商局舉報你們……」。
「走！我他媽已經交錢了，我要退學費……」，原來人群中還有已經交了學費的學生，如此一來更加激動！
在秦川的鼓動下人群有些躁動，Tony老師倉促間宣佈下課，灰溜溜的跑掉了！
「走…我們找他們評理去，今天洛水培訓要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去工商局，去媒體揭發他們……」，秦川叫囂著，人群特別容易被鼓動，教室里的學生如潮水般湧出教室，浩浩蕩蕩的要去洛水培訓辦公室討一個說法。
秦川早已經脫離了群情憤慨的隊伍，拉着陳仲深往學校外面走。
「你看我就和你說了，這種培訓學校不可信，你還非要來…」，陳仲深還有些勝利的小得意！
「就是這倆**崽子…」，Tony老師不再溫文爾雅，滿口東北大碴子的口音帶着幾名保安圍住了秦川和陳仲深的去路。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秦川拉着陳仲深剛想換個方向跑，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嘿嘿，這不是牛經理嘛！」，秦川連忙擠出花兒一般燦爛的笑臉，迎向老牛。
「是你！」，老牛看見秦川恨的咬牙切齒！
「誒，沒錯，就是我！」，秦川依舊混不吝的笑着。
「信不信我弄死你？」，老牛惡狠狠的說道。
「我信！」，秦川言道，「可是這洛水培訓家大業大的，可別讓只螻蟻給毀了？」。
「秦川，我要不要打公安局電話？」，陳仲深在一旁如臨大敵道。
「打公安局夠嗎？要不連工商局的電話也一塊打了？」，秦川壞笑着。
「媽的，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老牛氣的臉色鐵青。
「不想怎麼樣，總共就一百塊錢的事兒，您自己看着辦！」，秦川回答道。
「牛經理…快…快去看看吧，學生…鬧…事呢！」，一個戴着眼鏡的文員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媽的，你等著？」，老牛指著秦川罵道！
「錯了，不是我等著，是你等著，要錢還是要臉？您老自己看着辦！」，秦川目送一群人慌亂的離去，嘴角上揚露出狡黠的笑。
「秦川你可真夠可以的，搞這麼一鍋就為了訛人一百塊錢？」，陳仲深異樣鄙夷的看着秦川。
「你知道個屁，那不是一百塊錢的能解決的事兒！」，秦川堅定的說道。
「卧槽，那你打算訛多少？」，陳仲深追問道。
「我訛……」，秦川一把抱住陳仲深的脖子，「誰特么說我訛人了，我這是討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