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中行
夏日的山中樹木蔥蘢，綠意逼人。各色山花點綴其間，隨著習習山風暗送幽芬。蟬鳴長一聲短一聲地在山間回蕩。猛烈的陽光從樹冠灑下，被剪成了細碎的光斑。
白晉背著一個小竹簍跟在鬼谷先生的身後，孫賓則在白晉的身後，預防他們會發生意外。孫賓看著白晉瘦小的身影，一束陽光猛地投下空地，少年的身影忽地在陽光下變得模糊。孫賓眯了下眼，明明是十二三歲的小君子，但很多時候都讓人忽略他的年齡。做事不但非常有主見，小小年紀竟然就擁有了高超的廚藝。
是什麼樣的環境竟然能培養出這樣的人？他們個個都是人精，當然不會全信白晉失憶的說辭。
白晉覺得身上汗毛倒豎，他搓了搓手臂，怎麼有種被猛獸窺視的感覺？他四周張望了一下，林密草深，有野獸也不奇怪。
未開發的山林道路崎嶇，幾乎寸步難行。地上沒有現成的路，而且常常會遇到各種灌木，藤蔓橫亘在前。地面上鋪滿各種腐葉，踩上去咯吱作響，偶爾會鑽出一些潮居的蟲蟻。裸露出地表的岩石長年累月地布滿了青苔，濕滑異常。白晉鮮少走山路，而且還是這麼原始的，跟著鬼谷先生走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氣喘了。鬼谷先生長年在山間採藥，簡直如履平地。
三人走走停停一直往深山裡走去，孫賓背上的竹簍漸漸裝入了各種各樣的草藥。野地黃、連翹、黃精、冬凌草、野生靈芝等等，讓白晉大開眼界。白晉也沒閑著，除了偶爾搭一把手，大部分時間他都趁著鬼谷先生在採藥的時候在附近轉悠一下，尋找各種美味的山珍。這一找，還真讓他找到了一些。
野生香菇、、竹蓀、猴頭菇、羊肚菌等各種頂級美味菌類，除此之外還有鮮筍、野木瓜、野板栗……時不時還會見到在草叢樹木之間一閃而過的野兔、山雞、狍子等野生動物，當然了，蛇類白晉也沒少見，它們有的懶洋洋地掛在老藤樹枝上，有時候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陽光越來越猛烈，蟬也越發的聒噪，空氣里沒有了一絲涼意。找到幾株靈芝后，鬼谷先生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小瀑布旁。白練般的瀑布從十幾米的懸崖飛流而下，在下面衝出了一個小水潭。潭水清澈見底，可以清晰地看見水中的魚兒和潭底的石頭。
在空氣中漂浮的水汽帶來了一絲絲的涼爽。鬼谷先生將竹簍放到小水潭邊，坐在樹蔭下休息。忙綠了大半天，三人均又飢又渴。白晉將幾乎空了的葫蘆灌滿水，咕咚咕咚幾乎一口氣就喝了個空。
古代純天然無污染的山泉水就是甜啊。一瓶下去，暑熱都消退了不少。
「給你。」旁邊忽然遞過來一隻拳頭大小的山果。紫紅色的外皮，裂開的口子中露出淡黃色的果肉，拳頭般大小，外形有點像香蕉。
白晉接過瞧了瞧，這玩意兒外形挺好看的，但這麼鮮艷的顏色不會有毒吧？
「吃吧，木通子疏肝和胃，活血止痛，治療蛇蟲咬傷。」鬼谷先生拿起一個洗乾淨了的果子，咬了一口，「而且可以飽腹。」
鬼谷先生經常入山，對各種可以食用的野果了如指掌。在採藥之餘，遇上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他也采了一些。有些既可以食用，又能入葯。
但是只是吃一些野果，肚子還餓啊。白晉吃掉最後一口果肉，應該帶些乾糧帶來的，走山路實在太費體力了。他看著自己滿滿一竹簍的食材，懊惱地抓了抓頭髮，不帶乾糧，帶個火機來生火也好。
現在，巧婦……啊呸，庖人難為無火之炊啊。
「你采這麼多蘑菇，能吃嗎？」孫賓拿起一朵香菇細細查看，他記得以前有次先生帶了些回來做羹湯，但集體卻鬧了肚子的事情。這些蘑菇長得奇形怪狀，不會都有毒吧？小師弟年紀還是太小了，分不清。還是讓先生勸說一下吧，不然以後飯食里多了些奇怪的東西就不太妙了。
「能吃。」白晉將竹簍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認真道：「這些可都是山珍，味道極美。」在現代，這些菌類可都算得上頂級食材，就算在古代的原始森林裡，能找到的也不多，最多的還是野生蘑菇和木耳一類比較常見的。
孫賓搖了搖頭，明顯不信。他將香菇放回白晉的竹簍里，看著幾乎滿滿的一筐，忍不住還是道：「小師弟還是挖些別的東西吧。」他實在不忍心小師弟千辛萬苦背回去的是一大筐有毒的東西。
白晉微微一笑，不答反問：「孫師兄有火嗎？」
孫賓一怔，火？
此時旁邊一隻手將打火石遞了過來，鬼谷先生捻了一下鬍鬚道：「拿去吧。」
孫賓有些汗顏，不愧是先生，什麼都準備周全。
白晉將打火石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有些遲疑地問：「這個，怎麼用？」
……
白晉一直都是用打火機點的火，對於廚房裡那塊黑不溜秋的打火石，他一直以為那是被火燒黑的。張儀他們嘗過白晉的手藝后，就很放心地把廚房交給他使用了。誰都沒想到廚藝這麼高超的人竟然連最簡單的生火也不會。
孫賓嘆了口氣：「我來吧。」
在採藥的過程中，孫賓獵到了兩隻野山雞，雖然沒有炊具，沒有什麼調味品，但白晉有的是方法來烹飪它。
白晉讓孫賓把一隻野山雞的毛褪乾淨，在孫賓擔憂的目光中一頭扎進了山林。
「先生，要不我去看一看？」孫賓提著光溜溜的山雞道。小師弟年紀還小，萬一遇上什麼意外怎麼辦？山林里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平靜美麗。
「如此也好。」鬼谷先生點點頭。
白晉用蕉葉包了一些泥，又掰了幾片闊大的蕉葉。在找蕉葉的時候他又注意到了一棵長在灌木叢中的樹。長著皮刺的樹枝上掛著如綠豆般大小青青紅紅圓圓的果子，看著很像是花椒。花椒辛辣，可以大大豐富廚房裡的味道，白晉當然不會放過，以後做火鍋或各種川菜，還得靠它。白晉心中一喜，連忙放下蕉葉，伸手進那些帶刺的灌木里準備採集一些。不過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嗡嗡的聲音，這灌木叢中竟然藏著一個蜂巢！
蜂蜜！
白晉忽地想到了蜜汁烤翅。他不禁舔了舔唇。
不過還沒等白晉想出辦法拿下這個蜂巢里的蜂蜜，忽然嗡鳴聲大作，蜜蜂像是炸開了鍋，蜂巢就這樣在他面前消失不見了。
白晉渾身一僵，剛才，揪下蜂巢的，好像是一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