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為什麼總是不說

「別，不要把我帶進去，我要出去！」路仁掙扎着想要擺脫。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你不會以為我要把你怎麼樣吧？」房東對路仁的強烈反應感到奇怪，「不過，你這反應真是有趣呢，哈哈哈。」

【別夾着了，臉碰、碰到了....】

「別把我當小孩子啊！」路仁用力一下掙脫開束縛，遠離房東，眼睛緊緊盯着地面。

「你小子，難道還想讓我把你當大人嗎？噫，現在的高中生思想真骯髒。」房東故意嫌惡的說道。

「也不是那個意思....」路仁還是不敢看房東，嘀咕道。

「哦？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房東惡意地笑道。

「請您不要再戲弄我了！」路仁捏了捏書包的帶子，語氣稍微重了一下。

「好過分！我怎麼說也是你媽的妹妹，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房東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路仁看到房東這個樣子，無奈道：「我的長輩可不會讓我叫她姐姐。」

房東噗哧一聲笑出來，「放心吧，我不會對小鬼感興趣的，隨便坐吧，我去拿點心。」然後她就走開了。

「就算你這麼說，這個房間....該坐哪兒？」路仁掃視了一下所處的房間，撫了一下額頭，內心充滿鬱悶。

【外套、短袖、內衣丟的到處都是，桌子上擺滿了泡麵杯和啤酒罐，煙灰缸里滿是煙蒂，這是人住的地方嗎....算了，怎麼說也是長輩，幫忙收拾一下吧....】

路仁將桌子上的泡麵杯和啤酒罐都整理到袋子裏綁起來，然後開始收拾丟的到處都是的衣物。

【真是的，明明已經是個大人了....呃，內衣倒是挺大人的....】

「久等了....」

「啪——」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傳來，路仁循聲望去，房東捂著嘴震驚地看着自己，然後他才想起來此時手上拿着房東的蕾絲內衣。

「不是那樣的....」路仁想要解釋，但是房東打斷了他，「是的呢，小仁已經到這個年紀了嗎？是阿姨不好...嚶嚶....」

【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阿姨的年紀嗎？這個女人...超麻煩啊...還有小仁是什麼？這個稱呼讓我超不爽啊。反正就是想戲弄我，這時候最妥當的方法就是不理她。】

「算了，沒什麼好解釋的。」路仁不再解釋，自顧自的收拾起來。

「切，你這反應超無趣誒，你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房東見路仁沒有辯解的打算，收起那副搞怪的樣子。

【對對，我就是這麼一個無趣的人，還有那種無聊的男女交往，根本不需要。】

「不過，還算是挺可靠的嘛。」房東坐到沙發上說道。

「那請阿姨您也可靠一點，三十多的人了，連自己的房間都不能收拾好...」路仁一邊收拾衣物，一邊道，突然感覺一道風從耳旁吹過，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的是房東的袖子。

「啊啦，小仁，你媽媽沒教過你，女孩子的年齡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嗎？」房東黑著臉微笑道，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強忍怒火的表情。

【這個年紀還自稱女孩子，阿姨你的臉皮厚度和你的戰鬥力一樣強啊。】

「呃，那個，姐姐，能不能讓一下，這裏還沒收拾完。」路仁勉強地撐起笑臉道。

「算你識趣，收拾完我有話問你。」房東收回拳頭，重新坐到沙發上。

為了不再觸及房東的怒點，路仁接下來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結束之後就默默坐到房東對面的沙發上。

「沒什麼要說的嗎？」房東率先打破了沉默。

「沒什麼...」

「臭小鬼，沒什麼事會受傷嗎？沒什麼事會闖進這裏嗎？我啊...可是答應過你媽要照顧好你啊。」房東打開點燃一根香煙，吐出煙氣后，抬起頭捂著額頭看着天花板道。

「沒什麼...倒是您每天抽煙喝酒.....媽媽她...看到了也會不高興的吧...」路仁低着頭，聲音很低沉。

房東叼著煙走到路仁面前蹲下來，捏住他的臉，「還管起我來了？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你一直都是這樣，這一年來每個月給我交房租，想證明自己長大了嗎？」

「不是這樣的...」路仁還是低着頭。

房東捏着他的臉頰把他的頭抬起來，「我說你啊，在學會自立之前，還是先學會依靠一下別人吧。你媽她...也是這麼想的吧...」

【依靠別人...嗎....？我不需要...】

「好了，讓人不舒服的話題就到這了，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吧，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會到這裏來？」房東坐回沙發上，雙手抱胸問道。

「沒什...」路仁還是這麼說。

「又是『沒什麼』嗎？我不想聽這個！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麼，給老娘說清楚！」房東一拍桌子，怒吼道。

「真的沒什麼，只是...」說到這，路仁頓了下來，此時的房東雙眼含着淚水，但是倔強地沒有流下來，只是嘴唇不受控制地囁嚅。

【那個時候，強烈的感情像山一樣向我壓來，我的手腳麻木了，不知該放到哪裏，血液也彷彿要凝固一樣....】

「青姨....」莫名的難受感使路仁難以將話語從喉嚨里掏出來，到最後只說出兩個字。

「姐姐走了難過的只有你嗎？為什麼一年來什麼都不和我說？升學也好，受傷也好，什麼...都自己一個人來...」顧青抓住路仁的領子，聲淚俱下。

「不是...那樣的...」路仁偏開頭。

「那是為什麼啊？我不懂啊！明明答應了她要照顧好你，為什麼你從來不找我...」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一個人，難道...不好嗎...？】

「阿姨你累了。」路仁按住顧青的肩膀，沉聲道，「去休息吧。」

顧青退後，沒有再說話，一步一步走回房間。

「那...晚安了...今晚我就睡沙發上。」路仁說完，躺倒在沙發上。

【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明明已經說好了...不哭了...明明....】

路仁抱住沙發上的抱枕，閉上眼睛，久久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