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又到五味坊

第二十六章 又到五味坊

馬天復從酒管出來過了好久還是有點暈乎乎的。

其實剛到五味坊的時候,馬天復對酒管這份差事還真算滿意的。也許後來看多了蜀山幫和督捕司之間的接觸,馬天復自己也交往過幾個督捕司的人,所以心裡隱隱覺得府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就在這麼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蜀山幫,自己也只能混個閑差,是不是太慘了點?

何況在織坊那案子里,馬天復自覺立了大功,還差點丟了命,再加上後來尚千秋當著馬天復的面在丁雲松跟前說了他不少好話,無論從哪方面說,十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點?正因為如此,發現張成功沒有更多表示之後,馬天復心裡其實非常不舒服,所以才吵了那一架。真要說馬天復對在五味坊做事有多不滿,還真談不上。

不過這蜀山幫還真是與眾不同,在這裡一犯錯誤就能陞官的?一年不到就副理事了?什麼情況?說好的先干兩年護院呢?上次提幹事還算是陰差陽錯,當初被發配的時候應該說丁幫主、徐萬金都沒想到這一層,這回可是張成功親口說「提個半級」的。

當張成功說要把自己「摁死在五味坊」的時候,馬天復心裡打了個突,因為他想到一件事情。之前好像聽說那個余秋是被余大敏弄進南京督捕衙門的,除去余秋「良家子」的身份不談,他那身武功在馬天復看來實在不夠進督捕司的資格,由此看來這裡面余大敏少說出了七成力。從這點來看,這些蜀山幫的老管事還是很有能量的。

府幫和督捕司是上下級關係,平日里抬著捧著可以說是一種禮數,真論個人,萬紅兵未必就強過余大敏。余大敏能辦到的事,萬紅兵不一定能辦到。如果萬紅兵在南京也有過硬的關係,日子能過那麼慘?

復管和酒管在幫里地位上相當,而酒管怎麼看也比復管要實惠,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張成功的本事不一定比余大敏小吧?就憑他馬天復跟督捕司那點不咸不淡的交情,人家真不放眼裡,他馬天復也沒多大脾氣吧?

那麼問題就在於此:既然這樣,張成功真要有心跟他馬天復過不去,直接一巴掌拍死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又是放權又是提拔?

馬天復帶著一肚子疑問來到五味坊。

周繼紅心情不錯,坐角櫃里搖頭晃腦哼著小曲兒。

「掌柜的,生意不錯啊?」

「喲,兄弟!回來啦!家裡怎麼樣啊?」

馬天復沒心思跟他寒暄,把他拉到一個小包間里,把剛剛的事情說了。

周繼紅聽完,眼神很複雜地看著馬天復,嘆了口氣:「兄弟,你這脾氣要是不改改,以後虧有的吃。我來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吧。」

蜀山幫正式職級只有管事、理事、幹事,但實際上因崗位又有很多不成文的副職。比如酒管最大的蜀山客棧,上下兩百多號人,一年十萬兩朝上的生意,它的一把手總不能和周繼紅一個檔次吧?暗地裡不說,明面上各方面待遇肯定也都要比一般理事高出一截,這在酒管內部就稱為「副管事」,但在幫里不算。蜀山幫有很多管事處都存在這種情況,但又不好明文規定,因為畢竟還有軍管、護管這樣的管事處在看著。如果這些副職都正式化,那就要一碗水端平,每個管事處都要設這些副職,對幫里是個不小的負擔。所以至今現有的「副管事」、「副理事」仍只是職位,而不是職級,他們在幫里的真正職級仍然只是理事和幹事。

再來說馬天復的這個「二櫃」的職位,「二櫃」其實就是二掌柜,掌柜不在的時候二櫃就是掌柜。酒管主營客棧,客棧是沒白天晚上的,掌柜總要睡覺,所以二櫃在其它客棧還是很有實權的,因為其他幹事都得聽二櫃的,故而二櫃理所當然的就該是副理事。而食肆的二櫃就起不到這個作用,所以在蜀山幫為數不多的食肆里,二櫃就沒有副理事的待遇。所以張成功要特地說再給馬天復加半級。

那酒管里的副職有沒有用呢?有。在管事處之間調動的時候,存在副職的管事處之間是互相承認的。比方說馬天復以後平調到運管,因為在酒管是副理事,那麼到運管也肯定是在比較大的分管。

張成功給馬天復提這半級,當然不是為了獎勵馬天復頂撞自己,這裡面還有一層。幫規規定,在人事調動中,如果涉及到各幫理事級以上的人員,必須管事處一把手同意才可以。這條規定是很合理的。因為管事處理事以上的人員大多都擔任重要職位,幫主和議事會不了解下面管事處的運作情況,隨意調動這個級別的人員有可能會對管事處的工作造成極大影響。本著這條規定的初衷,各管事處的副理事這一級別雖然不被幫里承認,但同樣不能隨意調動,必須經過管事同意。

總之一句話,張成功給馬天復這個副理事職級,就是給馬天復栓上條鏈子,馬天複本事再大,鏈子那一頭都在他張成功手裡。沒有他同意,馬天復想離開酒管,就兩條路,一是退幫,二是撤了他張成功。

周繼紅跟馬天復解釋一通之後,拍了拍馬天復的肩膀:「老弟,其實沒什麼,老哥我不是也一樣。想開點,每天來轉轉,一個月二兩多銀子。老張給你這個差事來報復你,可真算看得起你了,哈哈。他今年六十好幾了吧?咱弟兄還能熬不過他?這麼著,自從出那事之後,店裡生意小有起色,今天店裡做東,給你接風!」

周繼紅覺得跟馬天復之間更親近了。同病相憐也要分程度的,頭疼腦熱的同病相憐和身患絕症的同病相憐那自然是大有不同。

馬天復含糊答應著,只顧著愣神。周繼紅知道他一時轉不過彎來,笑笑走了。

周繼紅說的小有起色是真的。才出事那天,只是封城,城內百姓並沒有禁足,五味坊還開著門。雙井巷裡幹活的衙役幫眾要吃飯當然是找就近的,恰好店裡還剩了些新鮮材料,大家吃著覺得還可以,不少人就當了五味坊第一批回頭客。現在的五味坊,一整天沒生意的情況極少,運氣好有時候一天能坐三四桌。這對五味坊來說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店裡還有一桌人,外加沒什麼準備,所以就不像上次那樣大操大辦了。四五個菜一壇酒,總廚徐廚興、保安曹三嫂和幾個歲數大點的堂倌,另外還多了個人,採買羅勤飛。

從周繼紅宣布馬天復出任五味坊二櫃開始,就註定了馬天復成為眾矢之的,一壇酒喝完了都沒吃口菜的功夫。不過這時也就暫告一段落了,因為五味坊的酒備的並不多,羅勤飛還得出去現買。

「掌柜的,這麼著不是個辦法,這麼賣酒,別人掙錢,咱們虧。」

「馬二櫃,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自家人喝了怎麼能算虧!」

「不是。我的意思是,批量進酒價錢要便宜些,才有賺頭。」

「唉,那也是沒辦法,沒那麼多備料錢。不過就這麼三壇兩壇的進也就算不錯了,一壇兌兌水能裝十幾壺。」

「噓……小聲點。」

馬天復不敢說話了,一張口就是錯話,影響大家心情。有些問題不是別人看不出來,而是確實沒辦法。他和周繼紅說過話后就一直在想,如果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把五味坊給做好,那應該怎麼去做呢?正好人差不多都在,馬天復想趁這個機會跟大家商議一下。

周繼紅笑道:「馬二櫃,你來的時間短,不知道。其實每年年底店裡都要清一次賬,年頭再由上面派下備料銀子。如果沒有特別關照,這個備料銀子是看著去年的生意多少來的,一般是只發一個月的。就我們手上這點錢,還是我去鬧,按去年臘月的賬面給我們的,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呵呵。」

羅勤飛抱著兩壇酒回來了,正好聽到這一段,過來給馬天復和自己各斟滿一碗,道:「二櫃,我對不住你,去年你來的時候我老家有事,來,我這裡給您賠罪了。」一碗酒一仰脖,幹了。

馬天復苦笑著也幹了。酒桌上的規矩到哪都是大同小異,在縣城吃過不少次飯了,馬天復知道這裡人一般習慣先把酒喝差不多了再談正事。

周繼紅端著酒站了起來:「兄弟們,咱們五味坊跟去年可是大不一樣了。看到沒?今天中午又來了兩桌人,四五百文的生意。開過春,天天有生意做。這店啊,就得有生意,一有生意呢,天天就有新鮮菜,做出的菜才好吃,人家下次就還來。

哪像去年那半死不活的樣!我覺得,五味坊有這個進步,咱們徐總廚是首功,開店靠什麼?手藝!來,我們敬徐總廚!」

眾人一同敬酒。徐廚興呵呵笑著喝完,然後說食材也很重要,多虧羅勤飛會買菜,又共舉一杯。

羅勤飛自然而然有把功勞歸於馬天復開了個好頭,這回是大家輪流敬馬天復……

見這幫人還是明目張胆的欺生,馬天復也就老實不客氣耍起了賴皮,反正在場沒一個會內功的,只要自己臉還是紅的,也不怕他們懷疑。

一頓飯就這麼吃成了慶功宴,周繼紅尷尬得不行。跟他一樣的還有曹三嫂,曹三嫂毫不客氣地潑這些人一盆冷水:「唉,行了,幾個大本事,什麼時候能給幫里把這房租交了再來吹!月錢都要幫里補貼還在這首功尾功的。」

徐廚興、羅勤飛都訕笑起來。

酒管里大部分客棧毛利都不少,賺來的錢除了給幫眾和幫閑關餉外,全部要上交作「月敬」,之後上面再酌情返還一部分下來由掌柜的支配。因為開店的房屋基本都是幫里的,所以交上去的錢下面人就稱為房租了。五味坊這樣的,自己的月錢都保不住還得伸手找上面要,哪來的錢交房租?

再說由上面返還下來的這些錢,其數目是大夥都知道的,掌柜不能動一文錢,必須全數下發。這樣一來,能揩到油水的頭目們也不敢太過分,太過分了手下人是要造反的。

對總廚、採買來說,天天有客人他們就天天有那麼點稀薄的油水,雖然就目前的生意來說一天最多也就是個十文八文,但蚊子雖小也是肉;廚房老孫小孫也能揣個白菜什麼的回家。曹三嫂這樣的保安和堂倌是屁好處沒有,看著兩個幹事在那你敬我我敬你,心裡能舒服?

只要五味坊發不齊每月的月錢,那這就是個無所謂的小事,因為店裡生意好壞大家都能看到,目前徐、羅刮的這一點並不是從下面人頭上出的。除非什麼時候五味坊的生意好了能養活自己了,這時曹三嫂們就要爭一爭了。房租是上面定的,並不是固定的數目,哪怕交上去的錢再少,上面一般都會拿一部分出來犒勞犒勞幫眾。

其實,馬天復這頓酒,也是拜這套規矩所賜。

這時候心裡最不痛快的還是周繼紅,一個掌柜做到這個份上算是很窩囊了。周繼紅來五味坊確實是懶散了幾個月,但混吃等死不是他的個性。相反,他就是太有主意了才會一路跌落到這步田地。

「都放下筷子,我來說幾句。」周繼紅敲了敲碗,表情嚴肅。

「今天馬二櫃一來,我覺得上面對我們還是抱有希望的。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吧,好歹沒不管我們。馬二櫃是什麼人,具體我們也不好太刨根問底,大家心裡大概有數就行了。」周繼紅說到這裡,環視了一下眾人,眾人都點頭。

「雖然馬二櫃是被派到我們五味坊,但以內幫身份入幫,不頂職,不到一年升到副理事,而且後半級是在我們五味坊升的,到底有後台沒後台,你們自己去想。並且,馬二櫃年紀是不大,但是本事是不小的。臘月城裡出的事大家都知道,連柳老爺子都只是打個下手,而馬二櫃卻被督捕司的老爺直接點去幫忙,說明什麼?」

後面這句話說的情況很多人就不太清楚了,紛紛與左右確認。

「不然後台,還有本事!並且張管事說了,從今往後,我不在是馬二櫃說了算,我在,馬二櫃說了也算。」

「啊?那我們以後聽誰的?」羅勤飛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馬天復則連連搖手:「掌柜的言重了,屬下何德何能!五味坊當然是掌柜的說一不二。」

周繼紅給馬天復使了個眼色,示意馬天復別說話,接著道:「二櫃不必過謙,這是張管事說的。張管事此舉何意?我猜,就是要拉咱們五味坊一把!」

本來眾人神情專註,這時候突然鬨笑起了。

周繼紅醞釀了好半天,剛說沒幾句就氣氛突變,氣急敗壞道:「笑個屁!你們笑什麼笑!」

那個臉上有疤的堂倌老疤咧嘴一笑:「對不住,掌柜的,老疤笑得難看,但你逗我們笑,我們不笑能行?」

曹三嫂笑得前仰後合:「掌柜的,我不怕得罪人,我說了,你彆氣,你們都不能氣,曉得嗎?先說我,全廬州府哪家用一個婦人當保安?再看他,老疤。就他這副尊容,跑堂?進來的食客不會兩下子敢吆喝他?」

哄堂大笑。徐廚興笑咳嗽了,沒想到曹三嫂緊接著就指向了自己:「老徐你還笑,一斤肉給你你只能炒三盤菜你還好意思笑!」

本來這話是不該講的,畢竟徐廚興歲數大,但曹三嫂一貫如此,又帶了幾分醉意,口無遮攔,徐廚興也只能改為訕笑。

「還有你,羅勤飛,你啊,唉!講你太跌你相了!你是怎麼來的你自己知道吧?」

周繼紅見曹三嫂越說越不像話,趕緊咳嗽一聲:「好好好,別說了。是個人,還能沒點小毛病?有毛病我們可以改!」

「你見過狗改得了吃屎嗎?」曹三嫂脫口而出,之後覺得不妥,趕緊彌補,「我這破嘴我就改不了!」

羅勤飛差點被揭短,看曹三嫂這架勢,說不定下一句會說什麼,趕緊打岔:「三嫂你能多吃幾口菜嗎?馬二櫃我是佩服的,但是要說真是要拉咱們一把,總不該就光派個人來吧?總該還有點別的……別的什麼吧?」

羅勤飛后一句話是對著馬天復說的,馬天復不知所措,看向周繼紅。周繼紅拚命擠眉弄眼,馬天復雖然搞不清什麼意思,但大概明白是不能說實話,於是就順著周繼紅的意思開始瞎扯。

「啊……是!那是自然!這個,張管事說啊,有的無關緊要的小節不用太在意,叫我們放開手腳干!那個……酒管會支持我們!」

「哦!那怎麼個支持法?」

「那什麼……對!那個,就是說,罰做堂倌的,不做也行!」

「真的啊!我這樣的就該做保安!還有呢還有呢?」老疤聞言大喜。

「啊……啊?」周繼紅的聲音。

馬天復第一眼看到老疤就覺得這人不去做剪徑盜匪實在屈才了,相貌既凶且丑,就這樣的,客人進門他吼個堂「來客兩位」,人家保准當是進了黑店,這小二在給同夥遞暗號。

周繼紅想說這不合規矩,但這是他自己把話說到這份上的,也不方便反對。

另外幾個堂倌道:「二櫃,我們都是受罰的,我們也不做。」

老疤一看要壞事,急道:「去去去,瞎起什麼哄!這麼個小店需要那麼多保安?我這長相就適合做保安不適合做堂倌,怕嚇著客人。你們誰有我丑?」

馬天復看了看那幾位,也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這些人哪像小二?二哥還差不多。

「別吵,都不做。我們從外面找幫閑。」

周繼紅不得不說話了:「馬二櫃,那我們自家兄弟做什麼?」

「下廚房。」

「挑水洗菜也用不了六個人。」

「那就學手藝啊!」

徐廚興乾笑一聲:「這個……這個怎麼算呢?是學徒還是……」

周繼紅也覺尷尬,道:「拜師收徒這種事情吧,它有時候跟練武差不多,是吧徐總。馬二櫃你是武人,你能明白吧?」

馬天復一時還真沒弄明白,眨巴著眼道:「什麼意思?徐總廚你不肯教?那就跟老孫學,怎麼樣,老孫?」

老孫憨笑著擺擺手:「我哪有那本事。」

徐廚興道:「二櫃,在廚房打個下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何況我現在手底下那幾個外幫的正合用。咱們五味坊才剛剛有點起色,總不能在我這一節出岔子。」

連老疤也道:「是啊二櫃,我們這樣粗手大腳的,也難學會。」

周繼紅最後收尾:「這個事,就不提了,算了。」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馬天復原本認為自己臨時生出的點子還不錯,沒想到上下一致反對,連挑起了這個話頭的周繼紅也一樣。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可以看出周繼紅似乎的確想借這個機會把生意給做起來,對於他這個態度,馬天復肯定是支持的。所謂窮則思變,五味坊目前的境況要想翻身,不但得變還得大刀闊斧。既要圖強,又不思變,那能行?

「哦……我先去個茅房。」

馬天復前腳出門,周繼紅後腳就跟出來了。

「兄弟,我突然明白過來了。他們叫你當這個二櫃,收拾你是一方面,另外,他們實在太過瞧不起人。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干出個人樣來,你以為呢。」

細細一想,堂倌進廚房這件事也確實不妥。馬天復道:「那掌柜的,我們應當怎麼干出個人樣來呢?」

周繼紅沒聲了。五味坊上下每個人都有過他此時的想法,但最終不過是想想罷了。連他這個掌柜都無能為力,何況其他人。

「掌柜的!算賬了!」剛提起褲子,老疤就在裡面喊,周繼紅小跑著進屋。

馬天復從後門進來,這個賬結的讓他大開眼界。

老疤站在走廊,客人的包間里有個人,周繼紅在角櫃里撥算盤。

「菜苔一盤!」包間里的聲音。

「菜苔一盤!」老疤。

「好!」周繼紅。

「韭菜一盤!」

「韭菜一盤!」

「好!」

「咸雞半隻!」

「咸雞半隻!」

「好!」

「不對!咸雞一隻!」

「錯了錯了,掌柜是咸雞一隻!」

「好!」

馬天復但覺臉上發燒,趕緊進屋回座。

「幾位,你們一直都這麼結賬的?」

「嘿嘿,腦子不好,什麼菜,什麼價,哪能記清楚。這麼算,不會錯。」

馬天復服了,一句話卡在嗓子眼,和杯酒吞了下去。

好半天周繼紅和老疤才進來,周繼紅笑道:「嘿嘿,這些客人,說就喜歡我們這結賬,喏,還多賞了兩文。」

馬天復已經五體投地。

「好了好了。我想過了,咱們五味坊的難處,要一樣一樣解決。首先,這個門臉太小,我有個主意。老疤,你練過幾年武?」

「就武館學了幾年。」

「耍得動幡嗎?三丈的。」

「耍肯定能耍動,就是不太會。」

「無妨。明天我去弄張幡來,你打後天起,上午就站門外耍幡,再帶兩個人敲鑼。」

「啊?不年不節的,耍什麼幡?天天耍?」

「不錯!從今以後,我們的招牌就在大街心!」

「這……還有這樣的?」

周繼紅咳嗽一聲:「這不太好吧?呵呵,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還有就是從早耍到晚,人不一定能吃得消吧。」

馬天復板著臉看著周繼紅,周繼紅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想夾一口菜,發現幾個盤子都已空了。

「掌柜的,這也不好,那也不行,做小二正合適,是嗎?」馬天復說話竟帶著幾分嚴厲,「別人家的小二,迎門引座、點菜傳菜直到算賬送客一人包干,不記菜名菜價,點菜怎麼點?算賬怎麼算?像你們這麼算?等你們一個賬算好人都走到西門外了!」

雖然口氣不好,但周繼紅無法反駁。幾個堂倌就算有點不服氣,見掌柜的都這麼老老實實挨訓,也都低頭不語。

馬天復重重嘆了口氣:「唉!我要去辦點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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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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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又到五味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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