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再見

無關試探或其他小心機，只是單純地，在這一刻突然想看看文昊的反應。

亦或者，給自己一個交代。

裝傻這種情況，當然在預料之內，卻不過是最不願見到的反應，可願也罷不願也罷，既然下定決心了，李小艾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因這種小事爭吵，隨意一笑，既然要當什麼都沒發生，那便什麼都沒發生吧。

沐沐笑嘻嘻地起身，愉悅地旋轉一圈按著文昊坐下，「女生之間的聊天都是秘密，你就不要打聽了」。

「剛乾什麼去了？留下美女一個人」，

「出去買了包煙……你……」

「好了好了你們聊，我任務完成，撤了」，

在沐沐的撒嬌攻勢下，文昊絲毫沒有抵抗之力，眼看著她對李小艾眨眨眼，似乎在強調「秘密」，卻偏偏又無可奈何，只能搖頭嘆息，

「別瘋了啊，胖子他們快到了，別到時候被你這瘋樣子嚇到」，

只是顯然，在聊天上，尤其是與女生的聊天上，文昊並沒有很有天賦，原本笑容燦爛的沐沐因他一句話瞬間垮下臉，嘀咕道，

「關我什麼事」，

或許是因為李小艾面對沐沐的原因吧，這句嘀咕她聽得一清二楚，心中瞬間又有了無數猜測，當然，或許只是猜測。

如果沒有接下來文昊的舉動，李小艾或許真會一直等著，等一個晚上，等到環境合適，等到一切都合適了再小心翼翼地與文昊談分手的事，可能會有所糾纏，也可能換來撕心裂肺，也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因為或許文昊也並沒有那麼喜歡她。

可惜，這一切隨著李小艾目睹了文昊似漫無目的地打開qq，似有意無意地在沐沐關注的分欄那裡停留，又似乎什麼都沒發現，若無其事地關掉qq后，都不一樣了。

過了幾分鐘，也可能只有十幾秒，注視著眼前的屏幕終於在期待中轉為黑暗，李小艾突然出聲，

「我出去一下！」

「啊！？」

大概是李小艾突然起身的反應過大，文昊愣了足足好幾秒后，才下意識地反問，「幹什麼去？」

「我出去一下！」

李小艾再次重複，神情堅定，卻並不打算回應文昊的疑問，於是乎，文昊只能在一臉茫然中起身讓開，然後在一臉震驚中看著李小艾一路小跑，衝出網吧。

「怎麼回事？」

沐沐似乎一直關心著這裡，李小艾一離開便關心地詢問，心中卻已經向勝利慶祝，尤其在文昊一臉不耐煩地發泄，「我怎麼知道，發神經！」之後，笑容便更燦爛了。

「可能有事吧，放心，天這麼晚了，她肯定一會就回來了」。

「嗯」，文昊點頭，默認沐沐的話，也是，這麼晚了，她跑出去能幹啥，還不是一會得回來，這麼一想，文昊也就不再糾結李小艾突然的舉動，反正一會還得回來。

「再來一局」，

放下擔憂的文昊朝沐沐發出邀請，自然是順了沐沐的心意，連帶著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

「好啊！」

……

李小艾跑出網吧，或許是因為太急切，路上不小心撞了幾個人，引來一聲聲謾罵，李小艾卻渾然未覺，只埋頭瘋跑。

天色更加昏暗了，昏黃的路燈將李小艾的步伐照射的扭曲，那一聲聲遠遠逼近又漸行漸遠的，似乎不僅僅是慌亂，還有決絕的別理。

別了，少年，

別了，曾經，

別了，以為會是一生的初戀……

原諒李小艾最終沒能給它畫上完整的句號，原諒她用了這種方式別離，李小艾終於直視了自己的心，卻再不能直視文昊。

……

隨著遊戲屏幕再一次轉為黑白，文昊煩躁地甩開滑鼠，嘴上不知罵罵咧咧了些什麼，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轉向李小艾離開的方向，「她出去挺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手指噼里啪啦在木質桌面上敲出一連串聲響，混合在周圍噠噠的滑鼠聲中，無端又添了幾分煩躁，連帶著嘴邊的香煙都沒了味道。

「怎麼了？」

見文昊遲遲不開始下一局，沐沐大概猜測到原因，卻依舊笑顏如花，「猜到了又如何，都過了這麼久，李小艾早不知跑哪個犄角旮旯生悶氣去了，不管她到了哪裡，只要不在自己眼前礙眼就好，只是，該裝的樣子……還是得裝一裝」。

至少，目前裝一裝，文昊對她的態度會明顯更親近。

「她還沒回來……」

「啊？」明顯震驚的語氣，還有關切的神情，「沒回來？該不會是回家了吧……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吵什麼吵！」

「話都沒說幾句！」

指尖的煙灰已經很長了，歪歪曲曲地斜在半空中，下一秒就掉落在桌子上，又被隨意地拂開，也是這一瞬間，昏暗許久的屏幕因意外的觸碰突然轉亮，刺激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文昊，以及，似乎終於如願以償的沐沐。

那是李小艾留下的消息，停留在未發送的qq界面上，孤獨又沉寂，

文昊：

似乎是第一次這麼叫你，期望也是最後一次了，還記得當初剛認識你的時候，我是因為害羞而不敢喊出這個名字，如今，卻是不太想喊了。

原諒我以這樣的方式說分別，我想了好久，我們之間不合適，這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我們就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勉強用那所謂愛情的名義連接在一起，其實我們卻都能明顯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距離。

過去的三年，我們始終在彼此折磨中度過，這折磨不是我們有意帶給彼此的，卻因世界的不同而又那麼清晰的存在，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勇氣過這樣的日子。

你怨我軟弱也罷，退縮也罷，或者說我負了你也罷，這些我都接受，可是我們終究是回不去曾經單純的歲月了，你不行，我也不行……

不如，就這樣吧，趁我們還沒有彼此厭棄的時候，保留曾經的美好，至少在多年以後，在我們長大成人之後，回憶起這段日子，能美好多過……

算了，不寫了，就這樣吧，qq留給你，以後我不會再登錄了，再見。

…………

靠！

一聲巨響，那是文昊又摔了方才屬於李小艾的滑鼠，這次，卻力道大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