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採購

公元1610年，大明萬曆三十八年，八月二十二日，吳府。

辰時王玄奇準時來到，劉玉波上前打了個招呼。

「劉公子，這兩位小兄弟也去嗎？」王玄奇指著後面的兩人問道。

劉玉波不好意思的回道：「是的，他們父母想讓我帶他們去見識一下。」

劉玉波後面跟著的是張韓兩家的兒子，張家的兒子叫張啟林現在十二歲，因為看見母親被官差逼死性格變得沉默寡言，韓家的兒子叫韓京現在十一歲，平平常常的一個人沒什麼特別。

王玄奇也沒說什麼，一言不發的在前面帶路。劉玉波也知道王玄奇的性格加上帶著兩個拖油瓶，也就默默的跟在後面。

王玄奇顯然是一個非常節約時間的人，帶著三人直接走近道，眾人沿著巷道一直走著，七拐八彎走了許久，眾人耳邊傳來微小的人聲，走了一段時間人聲慢慢的大了起來，眾人走到巷口，從陰暗的巷口走出來，來到一條明亮的街道，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寬闊的街道兩邊，形形式式的商鋪林立，千奇百怪的招牌比比皆是。大街上車馬川流不息，一些附近的居民擺出小攤招呼聲此次彼落，一派熱鬧繁榮的景像，並沒有因為酷熱的夏，而有所減少，相反的卻更多了一些野心勃勃的冒險家，想來這裡淘一波金。

「真是熱鬧非凡啊！」劉玉波感嘆道。

王玄奇接話道：「這裡基本上囊括整個泉州的牙人，怎麼可能不熱鬧。這幅光景我可看了三十二年。」

「王先生，你從小就在這裡嗎？」劉玉波問道。

「是的，這條街往西邊過去二里就是我家了，這裡我小時候可是經常來玩的。劉公子，我們去前面的大通絲庄看看他們的貨出完了沒，別看這家店不大，但他們家的絲綢品質還是不錯的，價格也公道，能買到就是賺到。」說完就走了過去。

「李掌柜，你們這還有貨沒賣完的嗎？」王玄奇問道。

「王兄，不好意思了。我的貨都被陳家買走了，你知道的我這裡的貨一直都不多。」

「那打擾了李掌柜，在下先告辭了。」

「那王兄慢走。」李掌柜說道。

接下來王玄奇又帶著三人去了一些小店鋪，除了一家瓷器店還有一些貨外其他幾家都被陳家收走了。

王玄奇徵得劉玉波的同意后，花了兩千三百兩把剩餘的瓷器都包了，在與店家交易的時候，劉玉波對王玄奇的用於交易的寶鈔產生了興趣。

在去別處尋貨的路上，劉玉波問道：「王先生，你剛才用的不是大明寶鈔吧，」

「是的，我用的是盛源錢莊印發的寶鈔，大明寶鈔朝廷發的太多，價格幾日一變，大家都不敢用。」

得到回答后，劉玉波又問了幾個剛才交易中不懂的問題，王玄奇一邊走一邊回答劉玉波的問題。

劉玉波其實還不知道，他們一伙人跑了這麼多家店鋪，已經被有心人給盯上了。

在四人前方有一家小店鋪，有兩個人正在交談。

其中偏年輕的一個激動的說道：「掌柜，我一路上都打聽過了，那三個小孩子聽口音都不是本地人，而且身上有大把的錢，這絕對是一條大魚啊！」

年長一點的顯然很平靜淡淡的說道：「吳方，你別忘了帶他們的是王玄奇，他可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給吳家干採購幹了十七年，照說這麼肥的差事還干這麼久普通人早就撈了不知多少了，你在看看他到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拿著吳家給的那些月錢過活，他家和我家在一條街上，前幾天我還聽我那婆娘說過他家婆娘連買胭脂的錢都捨不得花，想來嫁給王玄奇這根木頭也是慘。」

吳方不服氣的說道：「我就不信這世道還有這般如清廉正直之人，真像你說的那般油鹽不進。這種人一般都是故作清廉，到時候見了重利還不是像狗見了屎一般。」

「你還真別不信，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吳方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不知掌柜想怎麼賭。」

「這樣吧，我們就賭把大的，倉庫里不是還有一堆下等絲綢嗎，你要是讓王玄奇參與進來坑那三個外地的小毛孩，那麼我就扣去本錢，多出來的利潤都歸你。」

吳方一聽有這麼好的事情連忙應道：「好，到時掌柜你可不要反悔。」

掌柜不屑看了吳方一眼道：「我肯定說到做到，不過你要是沒賣掉，那麼你就請我去萬花樓去喝喝花酒，如何。」

「一言為定。」說完吳方就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掌柜看著吳方興沖沖的跑出去，搖了搖頭說道：「太年輕，還是太年輕了。」

待劉玉波一伙人出現在吳方眼前，吳方熱情的迎了上來，一通好話將眾人迎了進去。

到了店裡，吳方先用閩南話熱情的說道：「各位老爺，本店現在有一批上好的絲綢在後院倉庫里，而且價格優惠只要八兩一匹，不知各位老爺有沒有興趣去看看。」見到劉玉波三人一臉迷茫心中大定，用官話再說了一遍。

王玄奇知道這個價格已經差不多已經很便宜了，便來了興趣叫吳方帶他們去看看。

吳方帶眾人來到倉庫，王玄奇一眼就看出這絲綢不過是只值三兩銀子的下等品，一言不發準備帶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絲綢的劉玉波三人離開。

此時吳方走到王玄奇身旁用閩南語說道：「王兄，事成之後我分你五成，如何。」

王玄奇一臉無動於衷臉上神色更加陰沉也不想答話搖了搖頭，繼續向劉玉波走去。

吳方也不急做出一臉肉疼的樣子道：「七成，王兄七成如何，這可是大出血了。這幾個小毛孩又不是吳家人，你坑他們一下也沒事，你拿了錢也好給你家娘子買些胭脂，我聽說你家娘子平時連胭脂錢都斤斤計較，但常言女為悅己者容，偶爾吃幾次回扣補補家用又有何妨。」

聽完吳方的話，王玄奇臉色陰沉的更加可怕對著吳方怒斥道：「我家之事何須你來攪和，到是你這奸詐狡猾之徒以次從好，妄圖夥同王某與你同流合污，真是不知廉恥。」說罷怒氣沖沖的帶著圍過來來的劉玉波三人離去，留下吳方獃獃的站在原地。

在旁邊看了一場好戲的掌柜落井下石道：「吳方，你看我們何時去萬花樓啊？」

吳方顯然非常不甘心喃喃自語道：「他一定是我嫌開價太少了，我早知道就讓他九成，他一定會同意的。」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說過我和他一條街，你以為我沒找過他嗎。」掌柜說完就走到門外看店去了。

吃完午飯，王玄奇帶著眾人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一家物美價廉的絲庄，便將剩下的銀子都用來買了絲綢。

於店家交割完畢后，王玄奇道：「劉公子，你可記得回去的路嗎？」

「記得。」

「那樣就好，這些貨我已經委託商家送過去了，明天我會親自在去檢查一下，王某下午有點私事，不能送公子回去了，請公子見諒。」

「沒事沒事，王先生今天可讓我大開眼界，而且又幫了我大忙了，我還要在這裡多謝您呢。」

「不必客氣，王某先告辭了。」說完王玄奇就走了，劉玉波也按照原路返回吳府。

傍晚回到家中的王玄奇將胭脂放到梳妝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