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脫魔窟·憶前事

004、脫魔窟·憶前事

夜色朦朧,月影重;前路迷惘,愁又濃。

李純鈞逃出綺羅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本以為逃出那個魔窟必然少不了一番惡戰。甚至他已經作了必死的心理準備。

可是,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他拿起了桌上的封麟劍,然後施展了自己並不算很好的輕功。

就這麼簡單,他逃了出來。

從那個看似無所不能的神秘人手掌心裏逃了出來。

不知是因為自己運氣好還是怎的,竟然都沒有人發現他的離去。那綺羅宮有時候看上去很美麗,有時候卻又像個死宅。雖然總感覺哪裏不對,但所幸自己逃出來了。既然逃出來了,那還去想這麼多幹嘛呢?

此時霧氣濃重,李純鈞站在屋頂上,看着不遠處熱鬧的街市,一時竟不知道該去向何方。昨天夜裏,他像個傀儡一樣跟着神秘人走進了綺羅宮。而今天夜裏,他竟要自己做出抉擇。有時候能夠坐享別人的安排也未嘗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輪到自己做決定從來都很難!

想到在綺羅宮遇到的一切,李純鈞又想起了地牢裏的那個老者,想起了昨晚那句「靈根滅,魔道生!」

其實,那老者說過的奇怪的話遠不止這句,李純鈞回想起那些奇怪的話,思緒又回到了地牢。

……

五日之前。

李純鈞受傷之後被關進地牢。李崇元本來就想要用他的命來祭祀封麟劍,所以也就不怎麼在乎李純鈞的死活。

就在李純鈞奄奄一息之際,是那個老者傳授他心法,教他打坐運氣,教他調理傷勢。

當時看到那老者的時候,李純鈞也被嚇了一跳。因為那老者被鐵鏈牢牢地鎖住。他的四肢也被固定住,就連雙目都用一塊黑布遮住。更為奇怪的是,老者的身體被浸在一個用玄鐵鑄成的大水池內,只留一顆腦袋在水面上。

那樣子實在嚇人。

不過那老者樣子嚇人,可他傳授的心法卻很有用。也就一個晚上的工夫,李純鈞便可以行動了。若不是那位老者,想來自己的傷勢也不會恢復地如此之快。這麼說來,那老者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三日之前。

老者見李純鈞已經勉強能夠行動,便執意要傳授他劍招。李純鈞拗不過那老頭,便勉強應付著學了起來。

也不知那老者傳授的是何種招式,李純鈞練習起來,自己身上的傷口也在奇迹般地癒合。

李純鈞按照老者的指點,一會兒熊行虎步,氣勢非凡;一會兒又招招輕盈,落落生風。

「不行,不行。手握劍似千金鼎,身如柳絮步步輕。你這身法太過僵硬,差得太遠了!」李純鈞練習的時候,老者總是會這樣那樣挑毛病。

「嗯。龍嘯九天騰江海,雷霆乍起萬里風!這一招還欠氣勢!」剛才數落的話還沒說完,老者又會給李純鈞新的指示。

「唉,不練了,不練了,累死了。」李純鈞把嘴一撇,將手中的枯枝往牆角一扔,道,「醒了就拿着它開始瞎比劃,我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這麼練遲早得累死。」

說完,李純鈞索性倚著牆坐下,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稻草把玩起來。

「哼——」老者輕哼一口氣,「難道你就不想出去嗎?」

「出去?」李純鈞看了一眼老者,沒精打采地說道,「李崇元說我是什麼靈體,要拿我祭劍。恐怕我活不過這幾天了。」

「再說了,你自己都沒能出去,就憑你教我的這幾招,我能出去?」李純鈞有些不屑,「我說老大爺,你還是騙鬼去吧!」

老者沒有說話。李純鈞在牆角坐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有了興趣似的,把身子挪近了老者那一邊,隔着圍欄神秘地問道:「我說老頭,看你也不是普通人,怎麼就被關在這裏了?」

老者聞言,只是仰天嘆道:「你若問我為何如此,我只能說業火難滅,業火難滅啊!」

李純鈞雖然聽不懂,但他才不管這些,反正這老頭時不時都會冒出幾句他聽不懂的話,所以現在他也就不是十分在意。他順手撿起一個石子,往老者旁邊的牆上一扔。

「神祉天降星流隕,寸石堪破百丈冰。這一手缺的是力道。」

李純鈞本意是想試探一下這老頭是真瞎還是假瞎,沒想到他又開始說教,頓時大感掃興。不過這老頭雖然被黑布遮住雙目,但在李純鈞用樹枝舞出劍招時,他都能陳析利弊,加以輔導。這一點倒讓李純鈞從心底里感到佩服。

「嘻嘻……」李純鈞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幾圈,像是突然來了主意一樣,對老者說道,「我說老人家,這幾天你也沒少指點我劍招,看這情分我也該叫你聲師父。不如……」

「純鈞哥哥,吃飯了。」

清脆的聲音傳來,一個少女提着簍子站在牢房外喊道。待守衛打開牢房大門,少女便走了進來將飯菜擺在簡陋的桌子上。

「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和糖酥魚。」

李純鈞身上的傷好了一些,他便蹭的一下跳起來,走到少女身邊的時候,她正好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就要往李純鈞嘴裏送。

送飯的少女名叫宵練,是雷炎宗里唯一關心李純鈞的人。

這是事實,李純鈞心裏當然也清楚。

別看李純鈞和老者在一起時插科打諢嬉皮笑臉,現在宵練拿筷子喂他,他卻有點不好意思了。只見他俊俏的臉龐上突然飛來兩片紅雲,原本如白玉一般的面色也倏忽不見。等到宵練真把筷子伸過來,他耳根一紅,道:「宵練,我自己來吧。」

「這麼香,丫頭,給老夫也來一碗如何!」在美食的面前,老者一改前輩的風範,饞得他嘴角都快流出口水。

「我說老頭,你到底是犯了什麼罪過,執劍長老要這麼懲罰你?」宵練似乎對眼前的老者也有極大的好奇,她湊過去也想問個究竟。

老者無言。

每當問起這個問題,老者總是有意無意地迴避。但李純鈞心裏清楚,以李崇元那狹窄的心胸,被關在這裏的也不一定是壞人。不過老者既然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好再多問了。

幽暗的地牢裏,李純鈞正享受着美味,老者卻只能徒咽口水。

宵練見李純鈞的囚服上滿是血跡,頓時有些心疼。她含情脈脈地看着李純鈞,弱弱地說道:「純鈞哥哥你放心,執劍長老說要拿你祭劍,一定是他氣急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聽了宵練的話,李純鈞竟突然有些心酸。

「來來來,看在您平時指點劍招的份上,就讓前輩嘗嘗宵練做的紅燒肉。」也許是想要岔開話題,李純鈞便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甩手扔向老者。

老者用嘴接過,一口吞下,笑着說道:「哈哈……你這娃娃,老夫沒有看錯,果然還是講點情分的!」

「那是!」李純鈞壞壞地一笑,「俗話說,吃人的嘴短。前輩,下次聊天的時候,你就不要藏着掖着,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的呢?」說完,李純鈞又夾起一塊紅燒肉,像是挑逗一樣,問道:「前輩,要不然再來一塊?」

「小娃娃盡會套老夫的話,以後我多教你幾招絕學便了,快把肉扔過來!」

李純鈞將筷子一挑,那肉早已飛到老者的嘴裏。「怎麼樣,這一招如何?」李純鈞有些得意。

「道骨俠風撥雲影,不敵五味酒中仙。哈哈哈,這一招好是好,就是缺了一壇好酒。」老者大笑不止。一旁的宵練見李純鈞將自己做的紅燒肉都給了老者,就已經開始捨不得了。

「哎呀,純鈞哥哥!你把紅燒肉都給他了,自己都沒吃幾口!」

李純鈞聞言,耳根更紅了,一邊往嘴裏夾肉一邊說道:「我吃,我吃。」

雖然是在地牢裏,不過聽到兩個年輕人情意綿綿的對話,老者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了片刻,李純鈞已經將宵練帶來的飯菜席捲一空。宵練看着空空如也的盤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不過當她看到李純鈞那沾血的囚服時,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收拾完空盤子,宵練就走了。地牢裏除了守衛,又只剩下李純鈞和老者。

在這地牢裏,熱鬧是暫時的,死寂才是常態。

老者見李純鈞半晌沒有做聲,問道:「娃娃,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李純鈞正閉目養神,輕聲應道。

「純鈞二字,倒是個好名字呢。」老者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老者的話倒是讓李純鈞有了興趣,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會有人拿來玩味。

「李純鈞,李純鈞……」老者像是魔怔了一般,重複念著李純鈞的名字。

李純鈞竟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我認識也有幾天了,難道你不想和我講講為什麼會被李崇元關進來?」老者突然話鋒一轉,反問道。

「哼,同樣的問題你也沒有告訴我。要是單單我回答了,豈不是很虧?」李純鈞似乎是在賭氣。

「哈哈哈……」老者聞言,大笑道,「你要是告訴我當時詳細的情況,或許我可以解開你心裏的謎團,順便再給你指條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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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丘劍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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