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猝不及防

第一章 猝不及防

?身後嘰哩哇啦的叫喊越來越近,不能再猶豫了,這條起源於國內的長河一直是亞洲最神秘也最富傳奇色彩的河流,幾乎每三天就有新的物種被發現,各種奇形怪狀又體積驚人的魚類也層出不窮,更重要的是流經這裡的河段渾濁不堪,如果還有選擇,誰都不想面臨這樣一條路。

狠狠的把腿上的傷口打了個結,如果被抓,一定會被扔進鱷魚池子的,抱著一絲忐忑,暗暗祈禱一下,他雙眼一閉,縱身跳進了湄公河。

冰涼的河水又渾又腥,剛冒了頭,一個子彈就擦著頭皮而過,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下去,耳邊全是水流的咕嚕咕嚕聲。

岸邊肯定還在掃射,這樣渾濁的河水中根本不要想睜開眼睛,他只能盡量的往深處斜著潛下去,期望離開這片水域。

水中的運動格外的耗費力氣,一口氣已經快要憋不住,耳邊的咕嚕咕嚕聲里也摻雜了嗡嗡聲,這是缺氧引起的耳鳴。

正打算往水面試探下,就覺得胸口猛然鑽進一陣火燎燎的疼,然後疼痛穿透到後背,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張嘴吐出一股鮮紅的甜腥味。

然後他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開閘放水一樣傾瀉而出,再也掌控不住的身體水草般滑進了深淵,意識也像是潮水一樣縮回體內,隨之一起被吞沒的,還有對家深深的眷戀,這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國人都喜歡落葉歸根。

※※※

意識再回到身體的時候,感覺很怪異,像是奔流的長河只能從小水渠流過,他敢保證,被從針管推出的藥液就是他現在的感覺,被迫擠進細細的針管,這種彷彿把靈魂攥住捋了一遍的感覺十分的壓抑,下意識的跳著掙脫開來。

「啊……」捂著胸口坐起來才明白那種怪異的感覺是怎麼來的,胸口沒有傷,手也小的不像話,再抬頭,一個三四歲的臟小孩正趴在他身上哭的鼻涕一個泡一個泡的,搭眼瞄了眼四周,心裡開始一陣陣的發涼,這四周都是什麼人啊。

一群瘦骨嶙峋的老頭,幾個膀大腰圓的粗漢,還有一個一看就酒色過度的公子哥,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們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古裝!!!

瞄了一眼那公子哥,身著墨色長裾倒也罷了,頭頂切雲冠,腰懸圓柄青銅劍,心裡咯噔一下,這形象至少得是戰國啊。

緊了緊懷裡的孩子,不自覺的就嘟囔道:「這是在哪兒啊?」

「虞娃兒,撞懵了?」「虞娃兒不會傻了吧?」「還認得韓爺爺不?」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起來。

這下他可不敢搭話了,鬼知道該是什麼情況,他自己都捋不清呢。

那公子哥不耐煩了:「嚇我一跳,沒事裝什麼暈。」說著轉身便要離去。

「這位君子,虞娃兒到現在還蒙頭蒙腦,莫不是被你撞出了好歹?得帶他去醫館看看……」那群老頭頓時圍了上去……

虞娃兒?自稱韓爺爺的老頭是個山羊鬍,一張老臉溝壑分明,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正仔細打量他,他趁機跟韓老頭問道:「韓爺爺,剛才發生什麼了?」

一來二去,稍稍鬧明白了點,虞娃兒,也就是他叫虞周,現在還在他懷裡抽泣的是他四歲的妹妹,古時女娃不重視名,即使有名也是閨名,百姓家中更沒那麼講究,就虞大丫,虞女娃的叫著。

虞家兄妹一年前的時候才跟著一個瘦弱的漢子來到這下邳,漢子姓高,看上去病怏怏的,把兄妹倆留給韓老頭又留下些財物便匆匆離去了。

孤身一人的韓老頭倒也樂得有了個伴,雖然時日不長,但也其樂融融倒也像是親爺孫一般。

今天爺仨跟同村幾個老頭一起出門買些米糧,正走在街上,突然遇到一駕馬車橫衝直撞而來,慶幸的是疾馳的馬車呼嘯而過,但是馬車上的貴公子從車上摔下,正好砸在虞周身上,把他砸暈了過去。

虞周沒敢再細問,他前世也不是考古學家,問個這年月的年號出來他也對不上號,弄明白的事情太少,少說少問多看才是正道。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齊威王封那個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靠才華的鄒忌當了下邳的成候,才開始稱這地方下邳的,再加上之前見那公子打扮,身處的年代已經隱隱的有了個大概。

聽著耳邊還在喋喋不休的爭吵,虞周忍不住開口:「這位公子。」

那年輕的公子哥反倒笑了:「稚童無知,公子是人人能叫得么,看你並無大礙,不要再攪擾我。」

原來,在這春秋戰國時期,公子特指諸侯的兒子,即便是戰國末年禮樂崩壞,也至少得有一定身份才能稱公子,虞周剛還想少說話免得露怯,結果一開口還是鬧了笑話。

「這位君子,這幾位長輩並非故意攪擾,我確實胸口悶疼,渾身酸脹,還是去一趟醫館好些。」

這倒不是虞周想訛人,那公子壓人在先,身邊這幾個老頭一看就是赤貧,醫藥費總要有人出吧,而且乍一穿越,虞周迫切的想去醫館詳細的了解下這副身體。

哪知那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公子哥甩手就給了虞周一個耳光,虞周只覺得耳朵嗡鳴作響,本就不怎麼牢靠的后槽牙頓時被打掉兩顆。

「泥腿子,少來訛詐,給我拉開他們。」說著惡聲惡氣的招呼那幾個粗漢拉人,幾個壯漢一摻和,頓時攪鬧成一團。

那幾個粗漢凶神惡煞一般,高聲呼喝,臉上豎眉橫肉的,手上推推搡搡拉扯起來。

「嗚嗚……鍋鍋……」這場面嚇得懷裡的小妹子也放開哭起來。

「噗」吐掉后牙,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這陣勢,虞周打算暫認倒霉了,剛一來就這麼個場面,真真的人生地不熟,對面一看又是個有勢還不講理的,他可不想鬧騰半天吃更多不明不白的虧,要找補回來也得先在這立身,更何況……虞周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

「這位君子,我們這就走。」

卻不妨一個紅臉粗漢也不知是酒沖了頭還是撕扯的不耐煩,抄起一根木棍就要往那幾個老頭身上招呼。

「咔嚓」木棍斷了,虞周搭眼一看,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從一匹黑馬上縱身一躍,借著馬力重重的一腳踢斷木棍。

虞周把妹子交給韓老頭,努力的想要起身,一用力就感覺胸口針扎一般的疼痛,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急的額頭冒汗,韓老頭一手抱著虞小妹,一手抄起他安慰道:「別急別急,那幾把老骨頭都沒事。」

虞周覺得自己的骨頭可能有事了,一轉眼,就看見那魁梧的少年已經哼哧哼哧的跟那紅臉粗漢動起手來了,拳拳見肉,砰砰悶響,三下五除二,紅臉粗漢就倒在地上了。

那邊的幾個粗漢都愣住了,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就見那魁梧少年一臉興奮的對著他們幾個又反衝了上去,這什麼急脾氣啊,看的虞周都愣了。

只見那魁梧少年一拳強橫似一拳,那拳打鎮關西的魯提轄也就這般風頭了,打的興奮之餘,甚至直接與粗漢拳拳相撞,撞一下就有個漢子捂著手退出戰圈。

咦,虞周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還沒束髮,真是個凶人。

那邊的幾個粗漢也不是都傻,各自吃了虧,就圍著少年不肯近前了,那少年不滿的瞪著雙眼,抽個冷子快步上前,對著那公子哥就是一個窩心腳。

儘管少年和那公子差不多高,這一腳的效果卻像是熊掌拍魚似的,踹的那公子哥騰空後仰,一個屁股墩坐地上了。

就見那公子臉憋得青紫,兩手雞爪子一樣在胸口扒拉,翻著白眼正努力的吸氣,看樣子這一腳把他胸腔里的空氣都踹空了。

那群粗漢忙圍了上去,揉胸的,拉胳膊拽腿的,好半天才幫公子咳嗽著緩過這口氣來。

「廢物,無禮,不想活了么,妨礙軍務,本公子屈慶,家父下邳縣尹屈旬,你是何人?」

也不知該說是踹的他昏了頭還是踹的他靈醒了,屈慶倒自稱起公子來了,不過他還沒昏透氣兒,知道拉虎皮扯大旗,張嘴妨礙軍務,閉嘴問那少年來歷。

少年並不理他,饒有興緻的看著屈慶狗一樣倒換氣,屈慶連氣帶喘眼圈都發紅了。

「好大的軍務,那娃兒,你過來。」

虞周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豪邁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後站了一圈軍士,領頭的老者花白頭髮,劍眉粗髯,正對著虞周招手。

韓老頭見了忙把虞周小兄妹掩到身後,張嘴道:「這位將軍,都是小老兒的錯,莫為難娃娃。」

那邊打完人的少年好像也沒了興緻,抱著胳膊跑到那個老將軍面前,開口一聲:「爺爺。」

這一嗓子虞周愣住了,這少年看身形,即使沒束髮也十三四歲的年紀,怎麼還聲音尖細,難不成是女扮男裝?身材也太魁梧了吧?

虞周從韓老頭身後探出頭,仔細的打量著那少年,剛才的運動好像都不夠他熱身,方正的臉上毫不見汗,小小年紀眉毛生的比他爺爺還粗濃。

見虞周正打量他,扭頭一笑,露出缺了倆門牙的豁口……

虞周頓時覺得心頭有一萬頭奇怪的動物踏過,最讓他心裡五味雜陳的是,那少年生的一對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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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別楚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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